推開擋在麵前的木板,劉囂整個身體才從遊離門中鑽出來。


    自己居然在一隻帳篷內部,連一個守衛都沒有,一整排同樣形狀和大小的木板被疊放在一起,應該全是被廢棄的遊離門。


    外麵是嘈雜的馬蹄聲,顯然,這帳篷的隔音效果並不好。


    劉囂全身虛化,一條靈絲與波紋勾連。


    通往亡塚小千的遊離門,漸漸失去了光澤,支撐它的靈能被劉囂物歸原主,變得和其他木板一樣的狀態。


    做了一番簡單的收拾,虛無狀態下的劉囂,來到帳篷的一角,鷹視展開。


    深邃的藍天,像一張無邊的大幕,籠罩著一望無際的草原。朵朵白雲,零落的點綴其中,仿佛平靜的的大海上魚兒蕩起的雪白水花。


    草原之上,是無法計數個帳篷,和縱橫馳騁的泰隆族雜種,騎驍。


    沒有城,也就沒有牆,連個籬笆都沒有,每隻帳篷隻是用各種奇怪的符號和圖案定義了歸屬。


    這樣的聚居方式,是意料之外,也算在情理之中。


    灑出一隻隻灰雀,鑽出帳篷,直上藍天。


    身處何地,不知道,如何去往歧路城,不清楚,對騎驍這個種族和它們的屬地,劉囂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想了想,其實不盡然。


    至少,他還記得屠殺這些雜種時的感覺,和初到亞丁時被它們追殺的惶恐。


    對啊,怎麽會忘呢,那是多麽舒爽的快樂,又是多麽刻骨銘心的仇恨。


    劉囂盡力按下有些躁動的殺欲。


    忍一忍,忍一忍,還沒到時候。


    知道你很急,知道你已經壓抑太久,但稍微,再忍忍。


    媽的,劉囂都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需要通過這種方式與自己的潛意識互動了。


    那股洶湧而來弑殺和暴虐,就仿佛肚子疼時看見了馬桶,那種衝動,根本抑製不住。


    不知不覺,劉囂的臉上,已經咧出一個極其病態的笑容。


    雙手也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血水,從他身體各處滲出,流淌草地之上,預示著死亡的黑色氣繞,自他身體向周圍溢散。


    聖獸骨厄,聖獸嘯夜,聖者黑子,陸續出現在他的身後。


    劉囂微微搖晃著腦袋,意識在極力控製著殺意,也在通過十多隻灰雀的眼睛,觀察著這片被騎驍占據的草原。


    亡塚小千,被一縷分念控製的血仆,突然詭異的扭動身軀,低聲自語,“死,死,死......”


    同在一艘風舟上的屎諾險些直接尿了。


    羽族扇環,兮玥一臉凝重的看著凶相畢露的悟彤。


    人族被騎驍虐殺的場景,一幕幕,在劉囂腦海中閃過。


    在那些一幀幀定格的畫麵中,天空,是血色的,人物,是黑白的。


    當一隻飛出聚居區的灰雀,遠遠望見一支騎驍隊伍,望見它們身體上懸掛的人類頭顱時,和它們身後的方向。


    閉著眼的劉囂,仰起頭,深深滴呼出一口濁氣。


    那雙被完全血色覆蓋的雙眼,倏然睜開,獰笑著開口。


    “所屬區域已變更為戰爭領域”


    周圍瞬間明亮,帳篷被巨大的力量撕扯成無數碎片,感受到柔和的聖光灑在身上,耳邊,剛子射出骨刺的聲音是如此悅耳,在二哈爪下噴濺的血漿,是那麽優美。


    雜種們的慘叫聲,和極速向周圍蔓延和恐慌情緒,就像大腦中不斷分泌的多巴胺,前所未有的滿足。


    ~~~啊~~~


    劉囂莫名的張開雙臂,享受著殺戮帶來的愉悅。


    一頭接著一頭領主級血屍在離開空間容器的瞬間,便消失在原地,向遠處撲去。


    躍上剛子的背脊。


    向那隊騎驍來時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個由兩頭聖獸一位聖者,三十九頭領主級凶獸組成的隊伍,堂而皇之地從無數騎驍聚集的中心,一路向外掩殺。


    沒有一頭騎驍能阻擋下這些怪物哪怕一次簡簡單單的攻擊,在它們碩大的獨眼中,隻有無盡的恐懼,一閃而逝的爪痕,和自己被撕開的軀體。


    騎驍也想組織反擊,它們成群結隊,奮勇衝鋒。


    但隻是一縷銀光抹過,剛剛還鬥誌昂揚的隊伍,便隻剩下的滿地殘肢,手中的長槍,短矛,箭矢,連刺中怪物的機會都沒有。


    在劉囂的視野中,天地一片血色。


    六把飛劍,猶如索命的鐮刀,遊移在領域之內,無情的收割著廉價的生命。


    但這似乎還不能滿足他對殺戮的渴望。


    對於那些被血屍遺漏的雜種,劉囂會欣然在它們身上點上一把炙骨冷焰,或者將這些漏網之魚用空氣裹挾,直接拋向空中。


    不能靜靜聆聽那些烈火中的嚎叫,也不能默默欣賞從天砸落的血肉橫飛,總覺得有些可惜。


    終於,有一頭像樣的騎驍,四手捏著兩杆黑色長槍,帶領數百族人結陣從遠處殺來,氣勢如虹,殺意騰騰。


    可劉囂的視線剛剛鎖定這位來將,剛子的一根骨刺便射爆了它的頭顱,連留下姓名的機會都沒給。


    接著,二哈從斜刺裏殺出,撞進了陣列之中,遠在後方的劉囂,隻感覺這場麵像是打保齡球,一隻白色的圓球滾過去,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向兩側飛出。


    完美詮釋了什麽叫殺出一條血路。


    用高空中的灰雀俯瞰大地。


    一個渺小的尖錐,正飛速鑿向這片被帳篷籠罩的草場深處,錐子後方的地麵,是被染紅的綠色,隨處遺棄的屍骸,仍在燃燒的火點,還有完全不敢接近的騎驍族人。


    尖錐的前方,無數黑點正四散逃亡,它們中的一部分,匯聚到一團黑色洪流之中,這股黑色的規模不斷壯大,並且已經開始向前方啟速。


    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


    隻是幾個喘息的時間,這隻由數萬騎驍集結出的軍陣,便已在劉囂的靈能領域邊緣。


    驟雨般的箭矢激射而來,不能說完全無效,偶爾還是有幾根,能擦破領主血屍的皮,留下一道血痕,僅此而已。


    連築起風牆的興致都沒有,劉囂眼睜睜地看著三十多頭血屍頂著箭雨撞進黑壓壓的騎驍軍陣之中,就像割稻機衝進稻田,瞬間劃出了一條條血肉模糊的溝壑。


    輕點著手指,一股股空壓,如無形的巨人種種踩踏地麵,抬腳後,留下一灘灘血水肉泥。


    兩翼的騎驍開始繞向後方的剛子,哪怕他們看不見虛化的劉囂,但身處後方的這頭骨厄,明顯屬於被保護的戰鬥單位,而且從它的攻擊方式來看,似乎並不擅長近戰。


    但他們顯然過於樂觀了。


    當剛子火力全開的六根觸手對準它們時,射出的確實還是骨刺沒錯,但這些近乎看不清的光影,可以穿透一條直線上的任何物體。


    騎驍們早該意識到,遠在草原另一端的它們,之所以能在沒人發出警示的前提下察覺遭遇攻擊,正是因為這種貫穿一切的超遠距離攻擊。


    不過,現在知道也不遲。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無非是早一點遲一點,身上多出幾個窟窿而已。


    前進的速度,在劉囂的指令下慢了一下。


    與其渾淪吞棗的漏掉太多騎驍,不如清理得更仔細一些,且不管那些已經遠遁的貨色,至少讓這群敢於接戰的雜種,好好體會一下絕對戰力下的絕望。


    堆疊的屍體,讓地麵變高了不少。


    仍有空閑的劉囂,控製著周圍的空氣,將殘軀壘成一座金字塔形狀的京觀,死亡,對此時的他來說已經不是殺戮和宣泄,而是一種藝術,一種取悅自己的享受。


    不知什麽時候,顯露身形的劉囂已經站在京觀的塔尖。


    身下,是屍與血交織的豐碑。


    戰場徹底安靜了下來,周圍已經沒有站著的騎驍,隻剩下如殺神般渾身浴血的四十二頭血屍。


    極遠處,數量更為龐大的黑色軍陣已經集結完成,卻始終不敢冒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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