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裏綴錦樓的招牌,鑲著金邊,紅色的門頭看上去非常大氣。


    因為還是白天,路上並沒有什麽人,有些姑娘正坐在自家妓院的窗邊慵懶得搖著蒲扇。


    而綴錦樓內,卻安靜得悄無聲息。


    拾階而上,紅色的木質地板和木質台階,亮得刺目。


    二樓最靠裏麵的房間大門,與其他房間的大門略有不同,顯得素雅了很多。


    緊閉的門,被一條金紅色的蛇悄悄推開一條縫。


    蛇鑽了進去。


    “大白天的,別嚇到人。”


    聲音從房間紅色紗帳後方傳來。


    赤蛇阿寧扭動著身去,從地上站起身來,幻化為人性,嬌笑著:“姑娘,我可按照你說的事兒都辦好了的,您卻一見著我,就又是要訓我了。”


    簾子後,一串鈴鐺聲響起。


    曼珠從簾後走出來,十六七歲看似不諳世事的臉龐,但眼神卻透著銳利。


    “可你卻鬧得滿城風雨。”


    曼珠說著話的時候,雖然語氣嚴厲了些,但卻並沒有真的生氣。


    阿寧看出曼珠神色,笑著上前,替曼珠斟茶。


    “倘若我不這麽做的話,付淩天又怎麽會與江祭臣有所牽扯?不好好的將兩人利用生死大事扯上關係的話,未來,付淩天又如何能成為我們利用來保護江祭臣的助手?”


    曼珠慢慢抬起頭,盯著阿寧。


    阿寧一驚,低下頭去:“我是說,我.....我隻是想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加密切。”


    “罷了,那王子彧如何了?”


    “沒什麽大礙的,隻不過摔斷了腿腳,今晚我就去他府上,為他療傷,不出三天,便能生龍活虎。”


    曼珠輕扣一口茶,仍是低垂著眼:“城內傳的巨蟒殺人案,你準備怎麽解決?”


    阿寧歪著頭,一點都不在乎:“殺幾個人罷了,沒什麽好解決的,我不是都已經把付淩天推到風口浪尖了嗎?讓他頂了事兒便是,實在不行,扔出去個頂包的誘餌也可。”


    曼珠似乎有些不滿,放下茶碗:“你若總是如此莽撞行事,往後總有你吃虧的時候。”


    阿寧撇著嘴笑笑:“我背後不是還有你這個好姐姐?”


    曼珠瞪了一眼阿寧,繼續說道:“聽說,你對那玉佩感興趣?”阿寧被這話嚇得整個人臉色一白,額頭滲出汗水來,普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姑娘......我不過是編瞎話讓江祭臣那孩子相信我的話罷了。”


    曼珠輕輕扯了一下唇角,沒有回話,繼續喝茶。


    阿寧被這氣氛嚇得更是全身發抖:“姑娘對阿寧有救命之恩,說到底,這個世上,也隻有姑娘一個人對阿寧好了,阿寧又怎會背叛了姑娘去。”


    頓了頓,見曼珠依然不語,阿寧匍匐在地上:“姑娘.......”


    曼珠終於放下茶碗:“行了,起來吧,且不說江祭臣這邊的事,那王子彧可要好生看管,那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阿寧見曼珠鬆口,緊張的情緒才稍稍放鬆了些:“是。”


    曼珠轉頭看向阿寧,對阿寧的胳膊虛扶一把:“且去吧,讓那王子彧和王家人盡量離江祭臣遠些,我不想有太多人與這件事產生太多的交集。”


    阿寧慌忙稱是。


    待阿寧離開後,荊棘才從背後的屏風後方走出來。


    “你怎麽看?”曼珠不看荊棘。


    荊棘低下頭,恭敬得對曼珠:“那些話是我親耳聽到的,當然,剛才阿寧倒也承認了,照理,她應該不會那麽傻,傻到去背叛姑娘。”


    曼珠輕笑一聲:“你與她不同。”


    荊棘低著頭,深深地看著曼珠的側臉。


    確實,在這個世上,沒有人能比得過他對曼珠的心。


    從來都是。


    ................


    付淩天醒來的時候,見自己正在大牢內。


    有爬蟲從他的手指縫中間穿過,還在他出了血的皮肉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付淩天爬起身,環視四周,這裏是他最熟悉不過的地方了,在這裏,他曾經審問過太多的犯人。


    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關在這裏。


    監牢之外,有士兵在看守著,見付淩天醒來,紛紛上前。


    “付大人,可好些了?”


    付淩天低著頭,那些跟隨的人已經離去,而這些都曾經不在他腦海中的兵都對他關懷備至,他覺得自己不配。


    他低頭,看到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你們還為我請了大夫,我......”


    “是那個孩子幫您包紮的,像是有些手藝的。付大人,他是什麽人,竟然敢在大理寺與人對峙,要證明你無罪,就連吏部尚書府都派了人來,替那孩子求情,眼下仍在寺內等著......”


    付淩天這才想起江祭臣來,他猛地站起身。


    “人呢?”


    “吏部尚書府的人嗎?”


    “那孩子!”


    “他......”士兵沒想到付淩天也如此關心那孩子的事,“正帶著張沛張大人去勘察現場,從現場找到你無心之罪的證據。”


    “什麽?”付淩天驚看著眼前的幾名士兵。


    ..................


    “張大人這邊請。”


    江祭臣對張沛抬手,將他引入前一天晚上出事的那間酒肆的門口。


    那酒肆的門口依然存留著大量的血漬。


    張沛一副完全不願意相信的神色,低頭望著江祭臣:“你的意思會說,前一天夜裏,付淩天就是在這裏被人設下了幻象?所以錯殺了那幾個手下的?”


    “是!”江祭臣表情嚴肅,他指著地上雜草的痕跡,“大人輕看,這裏的腳印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所以我鬥膽推測,被殺的幾個人,也是死於幻境之中。”


    “一麵之詞,胡言亂語!你到底是付淩天什麽人,一定要在這裏替他掩罪?看年齡倒像是......”


    “張大人請勿要隨意編排我的身世,會擾亂了辦案的流程和可靠性。”江祭臣不滿得瞪著張沛。


    “就這樣一個巴掌大的破舊房子,你就要讓我相信,付淩天不是近期那所謂的巨蟒吃人案的主犯?”張沛蠻橫得樣子。


    江祭臣輕輕一笑:“倘若張大人願意以身一試的話,草民願讓張大人用眼前的事實去相信一切。”


    “什麽意思?你......”


    張沛話音未落,之間江祭臣突然從腰間掏出一個簡易的荷包,隨後朝著空中一撒。


    香氣撲鼻,細細地致幻粉末飄蕩在空中。


    張沛察覺到情況不妙,慌忙掩鼻,卻已經來不及。


    瞬時,跟來的幾個人紛紛變了神色。


    張沛的眼前出現了從未見過的畫麵,甚是恐怖,黑暗中,傳來淒厲的慘叫聲,隱隱約約得,能看到許多無頭屍體正舉著手,朝張沛的方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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