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祭臣飛身而起,修長的手指直接鉗住薑秋辭的脖子。


    薑秋辭受力,被江祭臣的力道推至鐵籠子的角落,但她沒有絲毫武力值的樣子掙紮著,痛苦得皺著眉頭,瘦弱的雙手想要推開江祭臣的手指,卻怎麽都做不到。


    “江......祭臣......”薑秋辭的臉因為無法呼吸而憋得通紅。


    江祭臣皺起眉頭,抿嘴不語。


    薑秋辭的瞳孔一收,指著江祭臣的身後:“小......小心身後......”


    江祭臣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但時間緊迫,他來不及多想,猛地收手,轉身,飛身一轉,腿腳向上一踢,便踢到了身後阿權的臉上。


    阿權受力,笨重的身體向後退去幾步,發怒得嘶吼著。


    江祭臣再回頭不相信得望著薑秋辭的時候,卻看到薑秋辭用雙手握著自己的脖子,低頭幹咳,臉上因為無法呼吸而產生的青紅色漸漸退去。


    江祭臣眼角一跳,不再理會薑秋辭,現在,倉庫的大門被打開,隻要打敗了眼前這個怪物,便能帶著這群可憐的孩子們逃出這個地獄之門,隻是......


    他對薑秋辭的疑惑更甚。


    正想著,阿權率先攻向江祭臣的方向,耷拉著的腦袋已經歪到一邊,隻剩下一隻手的他卻依然不倒下,所以,他的命門到底是什麽?


    江祭臣弓起身子,做備戰狀態,他輕輕得喘息著,尋找阿權可能的弱點。


    阿權衝向江祭臣,一拳頭打向江祭臣的頭。


    江祭臣輕鬆躲過,阿權的手打到了旁邊一個籠子上,瞬間,籠子便被砸爛。


    江祭臣向後退去,一直退到牆角,突然抬腿一等,借力而上,再次跳上了阿權的身體。


    這一次,他狠狠地抓著阿權耷拉到一旁的頭,用力捶打著阿權身體可能脆弱的地方。


    但無濟於事,阿權扭動著笨重的身體,想要將江祭臣從身上甩下來。


    江祭臣抓緊阿權耷拉下來的頭發,抬腳對著阿權的太陽穴就是一腳。


    阿權吃痛,斜眼看著江祭臣,嘶吼一聲,用另一隻幾乎完好的手扯住江祭臣的後背。


    江祭臣順勢被拎起來。


    阿權用力一甩,江祭臣重重得落在地上,口吐鮮血,幾乎爬不起來。


    一陣驚呼聲,籠子被打壞的孩子見狀,悄悄從籠子裏爬了出來,悄悄得沒入倉庫大門之外的夜色之中。


    江祭臣低頭輕輕一笑,再抬頭的時候,視線落在阿權的身上:“每個人都會有弱點,我不相信找不到!”


    說罷,江祭臣用盡全力,重新從地上站起來,他伸手一抓,借力從每一個鐵籠子上跨步而上,與阿權在狹小的空間內周旋。


    阿權抓不住江祭臣,便慌了神,大吼著,拳頭落在每一處江祭臣出現過的籠子上。


    很快,幾乎每一個籠子都被阿權的拳頭打破。


    “還不快逃!”江祭臣嘶啞著聲音低吼。


    這時,原本被關在籠子裏的那些孩子們才明白剛剛江祭臣動作的意圖,他故意跳過每一個籠子,想要接住阿權的力量,放這些孩子離開。


    孩子們看到了生的希望,一湧而出,朝著倉庫的大門方向而去。


    但是倉庫的大門太小,終歸,有些已經殘疾的孩子被擠到在地。


    有些孩子會去幫助旁的孩子,但有些孩子已經像瘋了一般衝出去,踩踏在同伴的身體上。


    不多時,尖叫聲與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


    江祭臣心痛不已:“保證安全,我來困住這個怪物!”


    有小女孩傳來的哭泣聲,有咒罵聲。


    江祭臣的心涼得徹底,到底,人性如此。


    他轉回頭重新看向阿權的時候,發現阿權已經舍棄了與江祭臣對戰的打算,大踏步得朝著那群想要逃跑的孩子們的方向而去。眾人見狀,更是驚慌一片,人擠人的場麵顯露無疑。


    “小心!”江祭臣大喝一聲,“阿權!有本事來跟我打!”


    阿權哪裏還管江祭臣的話,明知江祭臣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他並不傻。


    眼看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被擠得滿臉是血,坐在地上戚戚而泣卻無人在意。


    江祭臣咬緊牙關,衝向那小女孩的方向。


    誰知,他還是晚了一步。


    那弱小的生命,被阿權輕輕一抓,便抓入手掌之中。


    小女孩看著阿權可怖的樣子,甚至忘記了哭泣,呆呆地與阿權四目相對,她的淚水還掛在眼角。


    阿權耷拉著的頭上,眼球暴起,冷笑一聲,用力一抬手,便將小女孩的身體砸進旁邊的牆體內。


    瞬間,小女孩的身體被擠扁,血水模糊了牆麵。


    江祭臣的心疼得無法呼吸,她不過是個孩子啊.......


    江祭臣發力,咬著牙衝向阿權的方向,從背後用力困住阿權的手腳,咬住阿權的肩膀,血水順著江祭臣的唇齒之間流出來。


    阿權嘶吼一聲,抬手要去抓江祭臣。


    但江祭臣的位置正好是阿權好著的那隻手所夠不到的地方。


    江祭臣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他要將這些孩子救出去,這是他所需要兌現的承諾。


    餘光裏,他看到薑秋辭仍然坐在籠子裏,一動不動得看著江祭臣,他們四目相對,薑秋辭的眼神平靜而自然,似乎充滿著哀傷。


    “跑!”江祭臣的雙手鉗住阿權,雙腳也困住阿權,抬頭衝薑秋辭用力嘶喊。


    薑秋辭搖搖頭:“你說過,我們要一起衝出這地獄之門,我要等你。”


    門口方向,孩子們都已經跑出了倉庫,夜色中,遠去的身影沒入朦朧的夜幕之中。


    現在,整個倉庫裏應該隻剩下江祭臣、薑秋辭和阿權三人。


    阿權此刻已經發了瘋,他抬手不管不顧得打砸著倉庫。


    被砸壞的石頭開始不斷落下。


    江祭臣被阿權抓住,兩隻手被動得從阿權的身體撤下來。


    他對著薑秋辭大喊:“快跑!跑出去才有希望!”


    薑秋辭慢慢地從籠子裏起身,跨出籠子,眼神卻始終看著江祭臣的方向。


    阿權見薑秋辭出來,身體微微一動。


    薑秋辭的視線從江祭臣的身上轉到了阿權的眼中。


    她沒有一絲害怕的神色,隻是慢慢靠近江祭臣和阿權的方向。


    “薑秋辭!你瘋了嗎?”江祭臣大吼著。


    阿權看到薑秋辭越來越靠近,仰頭嘶吼一聲,卻停止了對江祭臣手上的動作。


    江祭臣並沒有察覺到,因為他現在所有的心思,都落在了薑秋辭的身上。


    江祭臣看著越來越靠近的薑秋辭:“薑秋辭!如果你是為了我剛剛對你的懷疑的話,我跟你道歉!是我誤會了你與他們之間的關係!跑!活命要緊!”


    薑秋辭卻像是沒有聽到江祭臣的話一般,直直的朝著阿權的方向而去。


    阿權仰天長嘯,抬手便將江祭臣重重得摔在牆麵上,他轉身朝著薑秋辭。


    江祭臣從地上抬起頭來,無奈得:“薑秋辭!”


    倉庫正在慢慢倒塌,已經被阿權破壞得體無完膚。


    石頭不斷砸下來,落在三人的周身。


    江祭臣努力躲閃著那些砸下來的石頭,但是眼前的薑秋辭和阿權卻像是被控製了精神一般,一動不動得站在原地。


    一大塊石頭在薑秋辭的頭頂上方搖搖欲墜,江祭臣看在眼裏。


    石頭慢慢隨著細小的砂石開始滾落而下,在墜落的瞬間,江祭臣突然躍身而起,抱住薑秋辭在地上翻滾著,躲過了巨大的石頭砸來的重量。


    江祭臣生氣得大吼:“薑秋辭,你在幹什麽?你瘋了嗎?!”


    薑秋辭默默地看著江祭臣,歪著頭,唇角卻淡淡的笑出來:“你為什麽要這樣救我?”


    阿權被零一塊石頭砸中了腰身,在巨大的石頭下麵掙紮著,想要翻身出來,但因為身體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而無法動彈。


    江祭臣沒有回答薑秋辭的話,他從地上爬起身來,用力拉起薑秋辭的手:“起來,趁現在!跟我走!”


    在江祭臣的身後,薑秋辭卻露出淺淺的笑容,被江祭臣拉著,衝出了倉庫。


    兩人剛一跑出倉庫,背後的山石便將整個倉庫掩埋。


    倉庫坍塌,震耳欲聾的聲音令眼前的空曠之地顯得嘈雜而不合時宜。


    冰冷的月光下,江祭臣用自己的身體掩護著薑秋辭的身體,不令薑秋辭有絲毫的傷害。


    砂石落在兩人的身體上,灰塵過境,一切恢複了平靜。


    但兩人依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被壓在下麵的薑秋辭爬起身來,搖了搖頭上的砂石:“江祭臣?你還好嗎?”


    江祭臣依然一動不動,臉衝著另一個方向,薑秋辭看不到他的表情。


    薑秋辭從地上爬起來,用力想要反轉江祭臣的身體:“江祭臣,你別死!現在還不到你死的時候,你給我醒來!”


    江祭臣的手指輕輕動了動,薑秋辭開心得笑出聲來。


    “江祭臣!醒醒!我們逃出來了!”薑秋辭的聲音宛若銅鈴,很是動聽,隨風飛舞著。


    江祭臣慢慢睜開了眼睛,他長長地睫毛上全都是灰塵,臉上也被血汙與泥土模糊。


    他顫抖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轉頭看向薑秋辭。


    薑秋辭一臉興奮:“你醒了!太好了,我們走吧!”


    “你知道要怎麽走嗎?”江祭臣的聲音透著冰冷,看著薑秋辭的眼神也透著冰冷。


    薑秋辭的笑容漸漸消失不見:“你怎麽了?你還在懷疑我嗎?”


    江祭臣不說話。


    薑秋辭一臉難過:“你若是還在懷疑我的話,剛才又為什麽要救我?”說著話,她的雙眼又一次紅腫。


    江祭臣眯著眼睛,抬手擦拭著臉上的灰塵:“剛剛那種血肉模糊的情況下,你一個出生於書香門第的女孩子,為什麽會如此不動聲色?”


    薑秋辭一個趔趄,身體向後退去,她難過得說道:“因為我在這裏太久,看多了屠殺日。”


    江祭臣輕輕一笑:“是嗎?如果每十天便有一次屠殺日的話,為什麽你這麽久都沒有經曆過屠殺日?照你說的,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總是會找你的麻煩,不是嗎?”


    薑秋辭抿著嘴,紅了眼眶。


    江祭臣低吼一聲:“別裝了!薑秋辭!”


    薑秋辭哭出聲音來:“如果,這也算是我的過錯,那麽,我們從此分道揚鑣,進水不犯河水,多謝你救我出來。”


    說罷,薑秋辭扭頭就走。


    江祭臣一把將薑秋辭撤回來,兩人四目相對:“那好,我問你,為什麽阿權會聽從你的指令?從一開始,阿權就隻聽你一個人的指令!為什麽?”


    “你胡說什麽!”薑秋辭厲聲道。


    江祭臣笑著搖搖頭:“薑秋辭,雖然我在與阿權對抗,之前那次鉗住你脖子的時候,我並不是有意為之,那時候我隻是懷疑,但之後,我開始專注於你的眼神。”


    “你什麽意思?”薑秋辭停止了難過的神色,癡癡地看著江祭臣。


    “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你一直在用眼神指揮著阿權的一舉一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阿權是你養的寵物,是不是?”江祭臣說話的時候一句一頓,步步緊逼薑秋辭。


    薑秋辭臉上的惶恐逐漸消失:“那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江祭臣冷笑一聲:“因為,如果沒有你的話,任何人都走不出這片荒地!我說的對嗎?薑秋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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