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拚死拚活,走鋼絲一樣的日子就是為了一個認可。


    廣袁青的出現無異於來提醒他所做的什麽都不算,他什麽都不是。


    在廣袁青出現以前,父皇對自己的百般嫌棄周広穹還可以將皇帝苛刻的要求當做對繼承人的嚴厲,但皇帝對他這個名義上皇叔的包容結結實實的給他一個大耳光子。


    老皇帝對廣袁青千依百順到了盲目的地步,他再無理的要求老皇帝都會無條件的滿足他。當他發覺對自己永遠公事公辦,鐵麵無私的父皇在朝堂上總有意無意的幫廣袁青說話,那個對他微笑都吝嗇的父皇對另一個人和藹可親的教導著用人之道,落差不可謂不大,有時候周広穹會想,若不是天下人都知道廣袁青不姓周,他立馬就能廢了自己另立太子。


    廣袁青的勢力以野草抽芽般瘋長,周広穹辛辛苦苦提拔上來的人都被他一句話給擠下去。三個月的時間,他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老皇帝對他的態度有目共睹,不冷不熱的,許多時候太子連夜做出來的決策他都愛答不理的,從前雖然也這樣但太子有能力,做事漂亮圓滑,幾個大臣再附和幾句,老皇帝不冷不熱的應一句也就給他辦了。


    可當廣袁青來了之後,什麽都變了,太子之位名存實亡。卓搖就是踩著這個點走進周広穹的視線。


    ........


    “滾!你們這群飯桶!都給我滾出去!”白釉青瓷的茶盞嘩啦啦碎了一地,上好的雨前龍井濺的到處都是,這一地的東西多少人想都不敢想。


    一屋子的門客低著頭逃一般的退出去,周広穹怒不可遏,又順手把一桌子的糕點給掃到地上,盤子碎地的聲音格外悅耳,侍候的丫鬟太監個個匍匐在地上拚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管家在門口轉了兩個圈,擦擦額角的冷汗,一咬牙走進去:“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一腳踢過來。


    著一腳完全是泄氣,一腳給他踢倒在地上。主子有氣,奴才就是有罪,管他什麽因果關係跪在地上惶恐求饒就對了。


    周広穹看別人的慘樣心裏就舒坦多了:“什麽事!”


    管事頭都不敢抬,不敢覷他的神情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要遭皮肉之苦,顫顫巍巍的地上一封信:“門外來了個謀士說願意為太子解憂。”


    周広穹聞言又一腳踢上來:“什麽人都來找我,想死了是吧。”


    年輕的管事被踢的在地上差點跪不住,咬著牙:“他、他說他能為殿下排憂解難,如不能願意割下項上人頭,請殿下看這封信。”


    周広穹眯起眼看那被舉到他眼前的信,多年的內宮生活讓他多疑:“你來拆。”


    管事抬頭偷偷瞅眼主子的神情,哆嗦著手指頭拆開,再將裏頭的信紙抽出來。


    周広穹:“再抖抖。”


    他依言照做。


    周広穹這才接過信,展開一看,上麵寫的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帶他進來。”


    來人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一身青衣洗的有些發白,卻不見窘迫反而腳步穩健麵白含笑,他款款走進來,他走到周広穹麵前拱手微微鞠腰,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


    這人見麵便帶三分笑,不多不少,既不諂媚又溫和的恰到好處,還有股書生意氣的風骨在裏頭,讓人看了不覺就心生好感。


    “你叫什麽?”


    他答:“卓搖。”


    周広穹瞥了眼一邊守著的小管家,後者立刻乖覺的退了出去。周広穹點了個頭慢悠悠踱步到上位坐下去:“說說,怎麽個擒法。”


    這叫卓搖的白麵書生微微一笑,比了個手刀在空中一劃:“殺了,最好一鍋端,以免後患。”


    周広穹早有這個想法,他不方便明說,那些酒囊飯袋一個個都不幹敢提,生怕擔了什麽責任。周広穹做饒有興趣狀:“噢?”


    “廣袁青守疆數年,勢力在外,回朝不過半年未到,看似是兵權兩握,但其實是隻紙老虎。其一,他兵權遠在萬裏黃泗,其二,他根基尚淺,可以說是沒有根基,現在身邊是圍了不少獻殷勤的,但真正歸他所用,推心置腹對廣袁青的,隻有一個人。”


    他語氣緩慢有力,三言兩語把廣袁青的處境剖析的一目了然,周広穹越聽越覺有理,忍不住追問:“誰?”


    “皇上。”


    周広穹一呆。卓搖繼續說:“殿下的父皇。”


    空氣中靜了幾秒,卓搖掐著時間等他理清思路,在他明白這一事實惱羞成怒之前搶著說:“我們首先得讓皇上失信於他。”


    周広穹早意識到這一點:親爹偏向外臣,卻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清清楚楚的挑明白,他的高傲和自傲令他覺得難堪,常年處於支配地位的高高在上自然而然的使這種難堪轉換成怒氣,但因為卓搖提出了解決他處境難堪的法子,他最後將這股怒意憋了回去,眯著眼睛質問道:“豈是你說失就能失的。”


    古話道人心叵測,卓搖卻在短短一瞬不到的時間裏迅速讀出周広穹的所有心理活動,包括周広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細微的心理變化。比如現在,當周広穹問出這句話時就表明他已經妥協了,主動權悄無聲息的挪到了卓搖的手裏。


    “很簡單。”他笑笑,眼如一灘深不可測的無底洞“廣袁青一生做過兩個決定,其一,捨命救主,其二,戍守邊關數十年,無一敗績。皇上對他的信任是基於這兩點之上,太子殿下,您隻需一刀一刀,把這兩項老舊的根基揮斷即可。”他說到後兩句話時抬眼毫無顧忌的直視周広穹,許是他說的篤定,也可能是那雙比常人更黑的眼珠,周広穹忽然有種陷進去的感覺,就像是走在綠茵草地上猝不及防踩進沼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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