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離好險沒喊出“不是!”,忍了又忍:“你就要嫁人,來管我做什麽。”


    這必然是意氣用事,又氣又惱,口不擇言。


    祁湘愣愣道:“我來就是要和你說這個。三皇子周嗣長給我兩倍酬金,要我背主,還允諾此事以後就助我脫離忌亡門。”


    祁湘與他不同,生離是忌門,屬江湖一派,來去自如,祁湘是生門屬朝廷走狗,不能自己做主。


    提了這個頭,她的注意力又全被這條買賣吸引去,認真道:“背離僱主是大過,我需得問一問門主,但周嗣長又不放我走,我這次來本是想叫你幫一幫我。”


    生離意識到什麽。


    祁湘自言自語的又說:“但現在看來,也不用了。你要與柳月姐一起……”她腦子似乎空白了會,傻傻問“那我該怎麽辦?……還是嫁給周嗣長算了,也免得我早找個不熟悉的地方一個人過活。”她抬起頭,目光幹淨澄澈,懇切道“你說是不是?”


    生離回答不出來,一方麵是真相大白帶來的衝擊,另一方麵是酒後亂性的愧疚,腦子裏麻木的亂如麻。


    最後他選擇什麽都不說。


    能說些什麽呢?


    就算全身的筋骨皮肉都喧囂著願意為她肝腦塗地,但嘴巴就像被鐵水糊住,怎麽也不能將心胸刨開給別人看。


    他說不出來,更沒想過說了之後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漆黑的麵罩砸在地上,搖了幾下,晃晃悠悠的停下來。


    生離見她看過來,下意識的想要遮掩,旁邊一群舉著長嗆的氣都不讓兩人喘勻,三嗆五棍子的將兩人對視的眼神打散了。


    這時忽聽“嘭嘭嘭”幾聲,不知是誰在地上人群中甩了幾顆煙霧彈,又有人大喊一聲:“當心!有毒!”


    此言一出人人忙著捂住口鼻,往白煙外麵逃。濃濃的白煙裏,生離忽覺手被人抓住,一個女子的聲音說:“是我。”


    生離撿起麵具重新帶上,他回頭一看:“柳月?”緊接著又說“湘兒呢?”


    柳月神色一暗:“你先走,我去找她。”


    生離說:“一起找。”


    騙人不是長久之計,很快就有人發現隻是尋常煙霧,一群人喊打喊殺的又圍上來,喊的撕心裂肺,仿佛麵對的是三個難降的大羅神仙。


    祁湘略略一抬頭瞧見皇帝的儀仗從上麵路過,心下瞭然,這些人是想引起皇帝的注意。


    祁湘生離逃了,周広穹隨口吩咐:“別讓他們跑了。”


    屋裏隻剩一個楊生,他倒是意外的配合,眼睛都沒多眨一下,隻輕描淡寫道朝中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完,要寫封書信交代六部。


    餘文墨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不許他寫,要他一五一十的說給他聽。


    楊生平淡無奇的看他一眼,然後對著一群宦官宮女大臣侍衛等雜七雜八的人像是工作總結似的念叨起來,大到瑰匿拓單納小到某個莊園主殘忍暴虐,事無巨細。


    周広穹聽了會就麵露不耐煩,甩下餘文墨等人就走了。出門不多遠就看見這幅場景,他素日裏最喜歡看別人打打殺殺,越血腥越喜歡,仿佛能從裏麵獲得的成就感。今日卻隻是神色冷淡的停下腳步。


    周広穹站在高處,頭髮幹枯淩亂,他兩手背後神色冷漠,這時候他不裝瘋賣傻,眉宇間有那麽點目空一切的氣勢,黃袍加身有了帝王的樣子。


    他忽然開口:“你們說,安定王是不是比朕更像個皇帝?”


    隨行侍候的人不知他這是什麽意思,全都低著頭裝聾作啞。


    周広穹也不在乎他們的態度,抬手將頭頂亂糟糟的頭髮理順,望著腳下被重重包圍的幾人眼裏突的閃出嗜血的笑意:“弄死他們。”


    侍衛弓身答是,扭頭對身邊的人交代了什麽。


    祁湘身在煙霧圈外旁邊圍了不少人,柳月找到她的時候她身上已經掛了彩。生離慢一步打殺過來,對祁湘說:“別心軟了。”


    柳月一腳蹬在一人的大腿上,在這人的慘叫聲中拔出沒入腿骨的長嗆,聞言頭都大了:“合著你們一直留有餘地!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身子養嬌貴了,肚子上一點傷都叫她疼的直不起腰,周広穹還站在哪裏,冷漠的注視著她們。


    怕是難逃一劫了。


    她咬牙:“你們先走,我斷後。”


    生離一聽這句話就炸了,眼睛發紅的瞪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把前麵一個人直接搗死。


    柳月:“我斷後!”


    祁湘:“不……”


    “走走走!我的輕功還能逃不掉?!”她往生離小腿肚子上踢了下“聾了?快帶她走!”


    生離猶豫不言。


    這便是區別了,柳月明了,掩飾的揉了把臉:“馬車在城東門,等我半個時辰!快滾!”


    生離終是選擇保全祁湘,他不由分說的抱起她。


    對柳月說:“小心。”


    第六十章


    我超酷60


    成年人的世界有潛台詞。諸如“再見”不一定能再次相見,諸如“哈哈哈”不一定是因為開心。諸如,柳月那句“等我半個時辰”是“半個時辰之後如果我沒回來,就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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