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昨晚勞累過度,第二日醒來時,阿寶歪靠在床上,神色懨懨的,加之天熱,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


    “王妃今日不是要去太傅府麽?”華媽媽端了碗檸檬水過來給她喝醒神。


    阿寶差點想抱著被子繼續睡個回籠覺,不過想到昨天已經譴人給太傅府送了帖子,不去又太那啥了,懨懨地應了一聲,喝了水後,撐著起身了。


    下床時,兩條腿有點兒抖,邁了幾步才恢複正常。見周圍伺候的人曖昧的目光,阿寶有些惱羞成怒,恨得又想啃蕭令殊的肉了,麵上卻隻能端著一本正經狀。


    今日隻有她一人用早膳,蕭令殊天未亮就離開了,據聞今天出城去了,就不知道去幹什麽了。阿寶琢磨著,許又是接了皇上的秘旨,讓他去幹活了,蕭令殊似乎成了正德帝和太子的私人秘書了,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交由他去幹絕對合適,從中也看得出,正德帝是要狠心地絕了他任何的妄想,所有皇子中,就沒人有他辛苦。


    用過早膳後,阿寶回房換了身外出的衣物,又命雁回雁聲去庫房取要帶去太傅府的禮物。


    華媽媽見左右沒人,走到阿寶身邊為她整理身上的掛飾,小聲道:“聽雁雲說,昨兒夜裏,王爺去隔壁衝冷水澡了,姑娘您……”華媽媽欲言又止,一臉不讚同之色,苦口婆心道:“如今府裏無通房妾侍給姑娘堵心,隻姑娘一人伺候王爺,姑娘是辛苦了一些,但女人求的不是這福份?怎地姑娘還讓王爺受罪……”


    華媽媽的言意之下便是:男人不能滿足,不就容易去偷腥麽?


    阿寶:=口=!什麽跟什麽?她讓他衝冷水澡?有咩有咩?


    “媽媽,我真沒有……”


    華媽媽心裏已經認定阿寶幹了不靠譜的事情,讓王爺三更半夜去衝冷水澡,少不得嘮叨一翻。阿寶木然著臉,心中苦逼,同時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何時有讓他去衝冷水澡了?不帶這麽冤枉人的啊!


    待雁回雁聲回來,該出發了,華媽媽終於停止了嘮叨,阿寶帶著雁回雁聲及白前白芷,坐上馬車往太傅府裏去。


    雁回坐在馬車裏陪阿寶,見她一臉逃出升天的模樣,眼睛一轉,便道:“王妃又做了什麽事情讓華媽媽操心了?”


    阿寶苦逼地看著她,華媽媽和四個雁都是她的心腹,從小到大的福份,感情深厚,阿寶不免縱容她們幾分。華媽媽自然是一心為主,但也愛嘮叨,有個什麽事情,總要憂心忡忡一遍,讓阿寶頗為無奈。四個雁也是知道華媽媽的脾性,是以有時候看到華媽媽嘮叨了,便知道可能是阿寶做了不靠譜的事情遭華媽媽嘮叨了。


    很快便到了太傅府,此時太傅府裏的男人們皆不在,田文儒上朝去了,大表哥田宇橋回京述職不過幾日就走了,連阿寶的婚禮也來不及參加,倒是使了人送了份厚禮來,二哥表田宇楠今日拜訪友人去了。


    阿寶如今身份尊貴,車駕還未到太傅府,大舅母陳氏已經帶著兩個姑娘在門前迎接了。


    待互相見禮後,陳氏為阿寶介紹旁邊那個麵生的少女,是陳氏娘家的侄女,名叫陳茯苓,陳氏接她到太傅府裏小住幾天與田宇詩作伴。同樣的,若無意外也可能是二表哥未來的妻子,她的二表嫂了。表哥表妹容易湊成對兒,阿寶對這種普遍的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陳家姑娘看著有些兒靦腆,溫馴地上前行禮叫了王妃,倒是表妹田宇詩略有些同情地看著阿寶,以往對阿寶的成見在阿寶被賜婚予晉王後,化為了對表姐的同情。


    “陳表妹是個美人胚子,舅母有福了。”阿寶一語雙關地說。


    陳氏也笑了笑,道:“這孩子長得像她娘親,可不像我這姑母。王妃也是像您娘親多,都是個美人兒。”


    彼此又恭維幾聲,麵上和樂融融地進府了。


    到了田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阿寶沒讓人通報便急切地進去了,田老夫人正詢問著身邊的丫鬟她什麽時候到,見到阿寶進來,馬上抿唇笑道:“我的乖寶,過來給外祖母瞧瞧。”


    阿寶乖巧地依到田老夫人身邊,陳氏等人按輩份入坐,丫鬟安靜無聲地上了茶點,便退至一旁。


    田老夫人將阿寶打量一遍,歎道:“倒是有些瘦了……”語氣裏不無心疼。


    陳氏眉稍跳了跳,按捺住開口的意思,心提得老高,生怕老夫人一個不注意,說了什麽讓人誤會的話兒,如今阿寶嫁的那主兒可是個毒性大的,不好惹呢。


    阿寶抿唇一笑,“外祖母忘記啦,現在是夏天,少不得苦夏,天天出汗,喝的水都不夠補充,自然瘦了,等天氣轉涼,我再補回來便是。”同時也製止了老人家又想給她塞補品的意思。


    閑聊了會兒後,陳氏便體貼地帶著兩個姑娘離開了,留下祖孫二人說體已話兒。


    沒了顧忌,田老夫人歎氣道:“怎地就嫁了晉王呢?我一個老婆子不出門,也聽過他不好的名聲,聽著怪恐怖的,你們小姑娘家家的,還不嚇得難以安寢?我可憐的寶啊……若是楠兒娶了你多好……”


    “外祖母,這隻是些流言罷了,王爺待孫女是極好的。”阿寶少不得為蕭令殊刷印象分,省得老人家為她擔心積出心病來。說實在的,嫁到晉王府這麽多天來,蕭令殊一沒打她二沒罵她三沒給她沒臉,還有什麽不好的?說實在的,這種生活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


    經阿寶保證後,田老夫人才將信將疑,摸著阿寶的背道:“他待你好就行啦,外祖母這把年紀了,也不求別的啦。哎,難怪說流言猛於虎,晉王也被這流言害慘啦。”


    阿寶嘻嘻一笑:“可不是嘛~~”


    得,祖孫倆又頑上了。


    阿寶陪外祖母用了午膳,又叮囑她老人家幾句,才告辭離開,陳氏等人自然送到門口,直到晉王府的車駕離開。


    離開了太傅府後,阿寶讓馬車駛向威遠侯府,名義上是回去探望祖母,事實上她是聽說李明鳳生病了,回去瞧瞧,不枉李明鳳曾那般細心照顧她。


    晉王妃回娘探望祖母家倒沒那麽多講究,也沒有講究什麽排場,並不需要全家來迎,隻通知了威遠侯夫人,很快得到消息的威遠侯夫人出來迎她進去,阿寶頗為不習慣長輩對她畢恭畢敬,但卻不得不習慣。


    阿寶先是詢問了祖母及幾位叔伯的身體健康情況,拉扯完後,小聲道:“大伯母,稍會我去看看六妹妹,你通知二伯母一聲。”


    威遠侯夫人一聽,便知阿寶今日回來的目的了,哎了一聲,便領著她去榮安堂。威遠侯夫人對於阿寶如此關心姐妹,心裏也頗為高興的,她的七丫頭李明儀與阿寶的關係不錯,他日女兒出嫁後,讓她時常與晉王府走動走動,有阿寶這層關係在,女兒在夫家應該也是過得不錯的。


    剛到榮安堂不久,就聽到屋裏傳來一陣哀切的哭聲,威遠侯夫人表情有些僵硬,隱晦地看了眼周遭,小聲與阿寶道:“是你大姑姑,今日又過府來了。”


    阿寶先前回門時,便見到大姑姑家的表哥表妹,雁然去打聽了一些,據說第二天大姑姑回娘家找老太太哭訴去了,順便帶著一雙兒女在娘家住了三天,才被趙姑父接了回去,沒想到這過了幾天,又來哭訴了,至於哭訴什麽,雁然還沒打聽出來,老夫人將這事情瞞得緊。


    阿寶努力作正經狀,接到消息的徐媽媽很快出來迎她們進去。進去時,老夫人臉上的表情還有些餘怒未消,大姑姑李秀媛眼睛紅紅的,倒是收拾好情緒,不過當她看到阿寶時,頓時眼神大亮,看著阿寶的目光宛若一盤香噴噴的紅燒肉。


    “王妃今日怎地回來了?”老夫人不威不淡地問道。


    阿寶和聲道:“孫女想祖母了,過來看看祖母,順便給祖母捎了些莊子產出的枇杷解解暑。”


    老夫人臉上露出一抹笑,說道:“王妃有心了。”


    又聊了會兒,阿寶借口去探望姐妹們便告辭離開了。


    等阿寶一離開,李秀媛迫不及待道:“娘,想不到我這侄女是個有福份的,竟然能嫁給皇子成為親王妃。娘,您說,若讓五丫頭去與昌平長公主說說情……”


    “閉嘴!”老夫人粗暴地打斷了女兒的話,喘著氣道:“你別妄想了,昌平長公主就這麽一個寶貝疙瘩,會看上個五品官的女兒麽?紫丫頭是個好的,你別隨便出餿主意糟蹋了她一生!”說著,老夫人想起幾個月前,昌平長公主透露想為兒子聘阿寶為婦,隻可惜被皇後、貴妃等人破壞了。從中也可以看出昌平長公主的眼界頗高,區區五品官的女兒,她還看不上眼。


    李秀媛委屈道:“娘怎麽能這麽說?我作娘的不為她打算,能指望紫丫頭那偏心的爹?娘您不知道,夫君他有多偏心,對那賤人的兒子女兒千好萬好,我的易陽紫卿像根草一樣,有好的從來不會想到易陽紫卿,皆要女兒去同他鬧上一鬧才行……”說著說著,又悲從心來,哭了起來。


    老夫人手中撚著佛珠,歎了口氣道:“不說你的性子在作姑娘時被我和你爹寵壞了,單是你在趙家使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怨不得女婿要惱你,你讓男人看到什麽是惡毒婦人心,能怪他防你麽?我怎麽生了你這般蠢笨的女兒?女人的手段千千萬萬,偏你愚蠢的讓他看到你最不入流的一麵,怨怪得了誰?”


    李秀媛抵頭抹眼淚,根本沒將母親的話放在心上,若是她不狠點兒,趙家還有她們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麽?她的丈夫才幹平平,這些年若不是靠著威遠侯府的關係,他能回京麽?說不定熬到死都是個地方官兒。可恨她娘家助趙家如此多,但趙家卻是個狼心狗肺的,婆母總罵她不賢不慈,丈夫也不敬重她這妻子,反而去偏寵小妾,如何讓她咽得下這口氣?


    雖然常與丈夫為此事鬧,但她仍是想要為自己的兒女打算,若是有成為王妃的侄女從中周旋幫忙,女兒紫卿能嫁給昌平長公主之子,那再好不過了。


    ********


    京城郊外,正午的太陽兜頭灑下,幾匹駿馬疾馳而過,卷起漫天風塵。


    終於,馬在京郊一處民宅前停下,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


    “嚴先生可在家?”席遠站在民宅的院子前,朝民宅裏喊道。


    過了會兒,宅子裏的門打開,一個八九歲的小童子走出來,炎熱的太陽刺得童子眼睛眯起來,看不清馬上的騎士,等眼睛適應了光線後,才瞧清楚那幾位騎馬而來的男人,其中那坐在馬上的人臉龐逆著光,但那氣勢卻讓人不寒而栗。


    “你們是誰?”童子警惕地道。


    席遠含笑道:“我們是嚴先生的故人。”


    席遠的娃娃臉笑起來時就像個鄰家親切的大哥哥,極有欺騙性,那童子眨了眨眼,猶豫道:“對不起,這裏沒有什麽嚴先生……”


    話未完,突然見馬上的那位騎士揮了揮手,席遠直接推門而入,在那童子就要離開時,一步躍過去,挾持他在手中。


    半刻鍾後,民宅裏的一大一小兩人被人捆綁起來,腦袋垂下,顯然已經暈迷了。


    席遠將兩人丟給旁邊的侍衛,讓他們將兩人帶回京,回頭卻見他家主子望著不遠處的地方不放。席遠望過去,沒見到什麽特別的,正準備開口時,突然見到從樹叢中拱出一個白色的小腦袋,眼睛的周圍毛色是黑色的,圓溜溜的眼睛朝兩人望過來,然後歪了歪腦袋。


    然後,席遠見到他那冷血無情的主子十分小心地將那隻手巴掌大的小動物拎起捧到手中。


    席遠:=口=!這畫風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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