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風和暢,綠柳迎風,隔岸相望的年輕男女,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阿寶滿臉黑線地看著再也顧不得吵架的小姑娘們,她臉皮比較厚,對著對岸那些嫩生生的少年實在是臉紅不起來,不過怕自己不合群,也隻能跟著擺出最矜持的姿態。


    對岸那些勳貴子弟顯然也知道水閣裏的姑娘們正偷偷注意他們,皆有一翻表現,吟詩作詞過後,又吩咐仆人搬來桌子文房四寶,將他們先前作的詩謄寫下來,傳予眾人欣賞翻閱。


    “阿瑾,不知道他們作了什麽詩。”柳絮兒顯然對那些公子所作的詩詞極感興趣,她出自百年書香世家,父親是翰林院學士,家境薰陶,對詩詞頗有研究,時常招集未出閣的閨中貴女們一起舉辦詩會,在這個圈子裏頗有才名。


    周瑾自是知道好友的性情,又見其他的姑娘雖然沒說話,但也隱隱透露出一種想要觀賞一翻的表情,笑了笑,招來一個穿著藏青色襖子的婢女,說道:“你去告訴我大哥身邊的周童,能不能將諸位公子的詩稿拿來讓咱們姐妹欣賞一翻,也合了這大好春光。”


    那丫鬟笑著應了,便往湖的對岸行去。


    一會兒後,丫鬟帶著小廝周童過來,周瑾手中捧著那群名勳貴子弟的詩稿,少女們皆極有興致地聚在一起觀賞,就見樂寧郡主第一時間拿了放在最上麵的周禦的詩稿看了起來,然後嫣然笑道:“禦哥哥的詩果然極具風雅。”當下便朗聲將周禦的詩念了出來。


    少女的聲音沒有撥高的時候也頗為清脆,沒有先前的尖銳刺耳,朗朗的聲音傳到對岸,也讓對岸的那群穿著華貴的公子不禁望過來。


    見樂寧郡主搶了周禦的詩稿,其他姑娘麵有不平,但也不好和她搶,隻能拿了其他的詩稿看起來,邊點評一翻,遇到做得好的,也朗聲念出來,聲音傳到對岸,又別有一翻滋味。


    就在氣氛正熱鬧時,花園入口出現一群人,已有丫鬟率先過來說道:“郡主,各位姑娘,晉王殿下與七公主到了。”


    “……”


    聲音嘎然而止,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氣氛陷入一種詭異的狀態中。


    周瑾第一個反應過來,笑著對陷入沉默中的眾女道:“知道了,各位姐姐,晉王殿下與七公主到了,請你們我一同去罷。”


    她們出了水閣,與湖對岸的那群公子一起繞過碧湖,匯集在一株高大的紫荊花樹下,此時正是紫荊花開的時節,紫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昌平長公主與駙馬周永言走在前頭,晉王與七公主作為晚輩隨行兩側,後頭是一群勳貴之家的夫人們。遠遠的,昌平長公主的笑聲便傳來了,“你們先前在做什麽這般熱鬧,遠遠的便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以周禦和周瑾為首,帶著兩隊人馬走過來給長公主、晉王、七公主請安後,周禦含笑道:“先前見春光明媚,不由興起作了幾首應景詩。”


    周瑾接著道:“後來我們也想瞻仰一下哥哥和諸位公子的文彩,便著人拿來諸位公子的詩稿賞看,姐妹們都極感興趣,正一起評賞呢。”


    “你們倒是風雅!”駙馬周永言拍掌笑道。


    “可不是,聽說禦表哥的詩是作得極好的。”七公主笑語嫣然地插嘴道,嬌俏的眉眼,是個十足美麗的公主,讓一些偷看的勳貴弟子紅了臉。


    周禦露出溫雅的笑容,頗有些靦腆道:“公主謬讚了。”


    “才沒有呢,表哥作的詩可是連文山書院裏的柳長青先生都讚許過的呢。”七公主看著眼前溫潤如美玉的少年,臉上笑盈盈的,“我這也是聽幾位皇兄說的呢。”為了證明自己此話不假,原本七公主想尋找人求證的,不過轉臉發現一旁的皇兄是皇室中最可怕最不好親近的那個,笑臉有些僵硬了。


    在場的人看得分明,不禁在心裏悶笑。


    看到七公主的神態,昌平長公主心中微動,說道:“你們倒是懂得熱鬧。今日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心情也十分歡快,許久沒這般熱鬧了,連賞個景也覺得極為舒心,不知你們可願意陪我這老婆子一起遊園?”


    駙馬也跟著道:“公主今日可有福了,連晉王和七公主都過來陪你遊園。”


    “他們自是有孝心的。”長公主含笑道。


    夫妻倆一搭一和的,心思敏感的早已猜測出不同來,恐怕今日不隻是昌平長公主想為愛子相看媳婦,怕是還有為七公主和晉王兩人分別相看駙馬和王妃的意思。明白這點後,在場的人臉色皆有些僵硬。


    在場的姑娘和公子們都出自勳貴之家的多,他們家族並不需要與皇室聯姻,也沒有與皇室聯姻的意思。當然,若換另一個公主來,在場的男人估計會有些意動,可是七公主刁蠻驕縱的聲名遠播,娶她可不是娶了個祖宗回家裏供著麽?還是算了吧!至於晉王……算了,聽過他的事跡後,沒一個姑娘會想嫁給他的,指不定剛嫁他就要被他折磨死了,而且皇上擺明著不喜這皇子,嫁給他實在沒前途。


    眾人心思電轉間想了很多,不過臉上仍是笑盈盈的。


    昌平長公主將眾人的臉色盡收眼中,在場諸人都是演戲高手,雖然開始有些驚訝,很快便收斂起來。昌平長公主的視線滑過柳大學士之女柳絮兒,覺得甜美精靈的柳絮兒極適合自家那性子陰鬱狠辣的侄子,她十分看好柳絮兒。


    說來昌平長公主舉辦這賞花宴一半是為了兒子,一半也是得了正德帝的授意。自從正德帝在太子有意提醒中發現,他還有一個五兒子沒有成親,孤家寡人一個,甚至連年僅十八歲的八皇子陳留郡王都有了王妃了,這一發現讓素來不怎麽關心五兒子的正德帝終於決定自己這作父親的要盡職一回,絕對要在今年內將年紀一大把的兒子掃地出門,給他挑個王妃。


    隻是要給他挑選個王妃也不容易,首先這兒子性格實在是讓人頭疼,除了太子,似乎沒有哪個皇子能與他心平氣和地同處一室的,也沒有哪位兄弟受得了他的脾氣。其次他的事跡及風評在京中實在不好,勳貴大臣少有願意將女兒嫁給他,況且在正德帝表現出對這皇子不喜之後,那些老狐狸們更不會犧牲個嫡女嫁過去了。至於品級低的小世家之女,正德帝再不喜歡這兒子,那也是他兒子,哪裏由得外人折辱?於是他的親事就這麽一年一看地拖延下來,直到太子看不過眼,方提醒了有意忽視晉王的正德帝,才讓他下定決心。


    於是昌平長公主得了授意,便決定辦這個賞花宴,宴請京中勳貴子弟到府裏來,讓晉王和七公主自己暗中相看,到時皇帝直接賜婚,也省了諸多麻煩。


    至於七公主嘛,她年紀也算大了,正德帝決定一並地將兒子女兒的終身大事都解決了,省得看著兩個剩男剩女在麵前晃。而昌平長公主這作姑母的,對七公主的性格是有些不喜的,礙於皇帝的情麵,隻得答應下來,隻要這兩人沒看中她兒子女兒,其他也不關她的事情。


    想罷,昌平公主又看向與威遠侯府的幾個姑娘站在一起的阿寶,單從儀容儀姿來看,越看越滿意,倒也適合她的兒子。


    各懷心思間,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陪著昌平長公主遊園,等遊園過後,倒又到清惠園去看戲,今日長公主請了教坊中最出名的戲班子天唱進府來唱戲,據聞天唱唱功極佳,他們年年皆推出一部新戲,且推陳出新,極受各家女眷喜歡。


    清惠園中搭了戲台,眾人可以坐到戲台對麵的閣樓中看戲,端著托盤的丫鬟穿梭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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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按身份入坐後,台上的戲也開唱起來。


    座分左右兩部分,左為男右為女,中間用屏風隔開,分出男女席。昌平長公主與七公主坐在右邊首位,駙馬周永言與晉王坐在左邊位置,其他人依次坐在其後。這位置沒什麽特別,而特別的是,昌平長公主直接將柳大學士之女柳絮兒及鎮北將軍之女李明錦叫到身邊陪她看戲說話,這便讓人不由多想起來。


    其實阿寶被叫來的時候,頭皮也有些發麻,不過仍是和柳絮兒一道大方地過來坐在昌平長公主身邊,陪昌平長公主說起戲劇來,阿寶對戲曲的了解不多,也沒有柳絮兒豐富的學識,很快便淪為了兩人的陪襯。這情景自然讓一些人暗暗嘲笑起來,果然是將軍之女,連戲曲這等東西也說不出個五四三來,文化程度可見十分低。


    七公主瞄了眼屏風那邊的男席,倒是可以朦朧地看見幾個身影,視線直直落在屏風後的周禦身上,轉頭又看了眼讓昌平長公主留在身邊的兩女,銀牙暗咬,她知道,這兩人中一定有一人是自家姑母看上的兒媳婦,不管是哪個,她絕對不讓她們嫁給周禦。眼睛一轉,看到屏風後與周永坐坐在一起的另一個身影,七公主心裏有了主意。


    “姑母,你怎麽隻和她們說話卻不理侄女呢?”七公主撒嬌地道。


    昌平長公主好笑地點點她的鼻子,“你這猴兒時常來我這裏玩,和你說話都膩了,倒是明錦丫頭和絮兒丫頭,姑母可難得一見。”


    七公主哀怨道:“我就知道姑母不疼我了,不過也怨不得姑母,誰讓明錦姐姐在這兒呢。說來明錦姐姐也是個好的,我以前與她有些誤會,那時是我不懂事,過了幾年不見卻覺得頗為喜歡。明錦姐姐,前些天那事是我與你開個玩笑的,希望你別放在心上。”


    阿寶驚訝地看著她,雖不知道這丫頭要做什麽,仍是謙遜地道:“公主客氣了,明錦並未放在心上。”


    “果然明錦姐姐最好了,我實在是太喜歡了。姑母,明錦姐姐這般好的人,若是能時常見麵真是太好了,是不是。”七公主一派天真爛漫道。


    昌平長公主有些明白這侄女打什麽主意了,麵上仍是笑道:“若是你喜歡她,可以時常招她入宮陪你說話的。”


    七公主拍著手笑道:“好,就這麽說定了。”


    “……”


    眾人差點忘記了現在是來看戲的,隻能看著姑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將話給定下了,反而是當事人阿寶,一句話也插不上來,便淪為了七公主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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