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各界的神仙都敬仰瞻首地掂著腳尖、夠著脖子想去瞧一瞧這天子殿的殿下風姿。


    我站在殿後的紗帳裏,癡癡地盯著褚子侯的背影,默默地讚賞了自己一把,我的眼光還是獨到的。忽的,他卻莫名地轉過了頭來,一雙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我。


    在開場之前,一眾師兄弟到處找我,“朝師弟最喜歡這九夗了,怎的今日沒見著他,朝師弟如此喜愛這九神女,這今日九神女的舞姿可是不能錯過啊”


    這讓我很是感動,義氣,太講義氣了。


    一襲粉藕色的長裙,七彩的緞帶倒是配得起這風景。仙塵台的妙曼之處,在於曲水流觴。潺潺水聲,桃枝冉冉,仙樂繞耳,餘音繞樑,站在仙塵台的中央,我忽的像在天地間花開的盛處綻放,隨風而舞。


    一招漫天的花灑,令得仙塵台的桃花開了一遍又一遍,曲畢,我委身施了施禮,嫣然走了下去。


    少奇走過來,一拍我的肩膀,流著口水,兩眼放光道,“九夗,我果然沒看錯你,就曉得別的女神仙女仙娥比你不得,哎呀呀,你的一舞看呆得我們半天沒回過神來”


    聽得一聲嬌媚的聲音,轉頭過去,看得一身黃色仙裙的絲女,委身在褚子侯麵前施了個禮,羞澀道,“殿下,今的天宴甚是熱鬧,上次殿下在泗水之畔救了梨兒的母弟,為了感謝殿下的救命之恩,梨兒特地講絲女族的絲女木贈與殿下”


    我一愣,花神走過來憤憤地說,“這絲女公主為了殿下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假借救命之恩,把絲女一族的族木都拿來送於殿下,誰不知曉,接了這個族木可就是她絲女一族的半個女婿了。”


    褚子侯眸子一沉,正聲說,“公主客氣了,天地因緣際會,本君救了他,隻說明本君同他有緣,無需介懷。絲木乃族木,望公主好生收著才是”


    絲女拿著絲木的手一抖,臉上一紅,頓了頓,說


    “殿下,我對殿下”


    褚子侯止住了她的話,淡淡說了句,“公主,天地命定,因緣際會無法強求,退下吧”


    “是”,絲女眼裏含淚地低頭退了下去。


    看得我是心尖尖上一酸,褚子侯的冷漠倒是絲毫不含糊。


    花神語氣刻薄道,“看吧看吧,每次天宴,總得有人想盡各種辦法同殿下扯上點關係,表明心意有什麽用呢,殿下的一顆心根本就不在這裏,隻是徒增哀傷,惹得自己一身的不痛快而已”


    我仰著頭問他,“那褚子侯的心在哪裏”


    花神瞟我一眼,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長嘆一聲,“殿下的一顆心吶,自然是在這天地身上了”


    一轉眼,推杯換盞,仙樂悠悠,天宴已過去了一大半,杯盤狼藉,大多數神仙都喝得七倒八歪,各個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


    我站在邊上,朝殿台上遠遠望去,褚子侯正起身要離去,經過我身邊時,隻聽得他不大不小的聲音說了句,“你今天的舞跳得倒是不錯”,說著就大步走開了,留得我在風中淩亂。


    有一日,我坐在門檻上倒騰紫薰花,瑤姬在我麵前走了幾轉,我低著頭沒搭理她,她終於忍不住了,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趾高氣昂地說,“哼,龍九朝,你昔日對我熱情如火,而今卻裝作不認識我,我知曉你是來故意引起我的注意。你成功了,但這不意味著你有機會,我將來可是要做這天子殿的主母的”


    我眼巴巴地望著她,手一攤,表示“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瑤姬冷哼一聲,跺了跺腳,瞪我一眼,甩著袖子的走了。


    見她一走,晝伏從後門繞過來,晝伏是天子殿老管家陸吾之子。


    他背著手靠著我坐下,搖搖頭,語氣甚為惋惜道,哎呀呀,沒想到她居然想當這天子殿的主母,我就知道這瑤姬來是不懷好意,可惜了,她連雪音仙子的一半都抵不上,怎地和人家比。


    雪音,淮雪音。


    西山大帝的義女,這四海八荒之內最像女神仙的的神仙。


    她的一顰能讓泗水河的巨獸忘記咆哮,她的一笑能惹得東荒的群鳥忘記啼叫,一雙美目流盼,輕含辭兮未吐兮,氣若幽蘭而望仰兮。


    溫玉曾被花神的女弟子扇了一巴掌,回來同我感慨,“而今的女神仙們仗著自己的仙法修為,都不大懂得什麽叫做溫柔與體貼,脾性是一個比一個火辣。隻怕這世間唯有一個西山的雪音仙子還稱得起這溫柔二字了。”


    我覺得他的話不對,憑什麽雄性生物就可以我行我素,而雌性生物就要被詬病,大家都是生物,憑什麽不可以一起我行我素。後來我覺得,也不對,你行,你才可以素,不僅我行我素還可以我行我葷。


    我對雪音的感情有點複雜。


    一日,上銀的同房夜行同我閑聊時,托著腮,甚為傷感哀嘆道,“雪音多半是天子殿的殿後了,可傷得外麵那些個仙子的心了。別看殿下冷漠,待仙子卻是不同的,雖然殿下不許得我們旁人靠近,但想必待雪音仙子是極好的,殿下是常常去看雪音仙子的。


    一番話下來,聽得我是五味雜陳。


    我想龍九朝怎麽還不來呢,我頂替了他半月之餘了。


    雪音的確是不可多得之女,彈得一手的好琴,站在三裏開外,便可以聽到飄渺的琴聲從牆內悠悠傳來,清揚優雅。


    那日,夜行拉著我趴在牆頂往裏瞧,看見雪音坐在梨花樹下彈琴,披了一身雪白的外衫,指法輕柔,在琴弦上遊走,清冷的樂聲如同高山止水,流水潺潺,忽的弦弦切切,似珠落玉盤,清冷空靈。


    而她忽的抬起頭來,對著牆邊的方向,淺淺而溫柔地一笑。她的一雙眼眸,如長煙秋水,眼波流轉,梨花落滿肩頭,忖得她雪白的肌膚甚是嬌嫩。


    我心想,這倒真真是位難得的佳人,我看著她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夜行點點頭,附和著說,“我也覺得她好熟悉,像住在我心底許久了,我愛上了她”


    我好心地提醒他,你之前瑤姬對也是這樣說的。


    夜行問我,瑤姬是哪個。


    我抽了抽嘴角。


    於是我們倆趴在牆頭感傷了大半日,我感傷這悲傷的琴音,夜行感傷這絕美的容貌。


    我記性不大好,常常忘記一些事,比如常常對於褚子侯讓弟子們抄寫經書這事兒很是憤怒,常常咬牙切齒,有時候密密麻麻的字抄得我精神崩潰了,直接一腳踹進了褚子侯的書殿,找他理論。


    大家對我這種英勇的行為很是讚賞,豎起大拇指稱讚道,“龍兄弟真是豪情萬丈,英勇就義啊,將來是要幹大事兒的人,果然我們平常人比不得比不得啊”。


    我嘿嘿一笑,大事沒幹成,倒被罰多抄五遍經書。


    我一腳踹進去時,褚子侯正拿著一本經書,神情專注。


    他頭都沒抬,翻了一頁書,“有事?”


    執書的手修長白皙,彼時,我看得有點癡,一時忘記了來此的目的,嘻嘻一笑,婉轉地表達了經書內容太難字數太多,能不能少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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