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君沒有鎖定容顏,此刻的他臉上已經顯出老氣,對於馮路遙的訴說,他沒有回答,他們都不曾去過神域,誰能知道那裏的情況呢。


    他比任何人都擔心江無塵,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杳無音信,壞消息總多過好消息,沒能成功是一定的,甚至可能已經死在神域……


    馮路遙看出了江北君的一絲惆悵,自從進入縹緲世界,江北君蒼老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尤其是兩鬢的白發。


    他手中拿著白子,卻遲遲不能下放,可見這一句話已經讓他心思淩亂了。


    馮路遙寬慰道:“無塵身上有一種我們都沒有的氣質,我覺得那是一種機運,哪怕是在神域,我堅信,他會一定會成長起來,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江北君手中白子落地,道:“我從不相信命運,但有時候命運總愛跟我們開玩笑,有時候抗爭不見得一定會勝利,可能輸的更快。”


    馮路遙道:“如果結局無論如何努力都是輸,我認為輸的更快,也是一種勝利。就讓一切歸零,從頭開始。”馮路遙說著擲下黑子,“北君,你輸了。”


    江北君淡淡一笑,“我們現在還沒有到最後,你占盡上風,我沒有退路,改變方向,或許還有機會。”說著將手中的棋子擺了上去。


    兩人接連殺了幾個回合,江北君危機解除,兩敗俱傷,最後平局。


    “依你之見,我們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除了在這裏繼續等待。”馮路遙問。


    江北君沉吟片刻,隨後起身,來到崖邊,看向遠處縹緲的白雲,“我們在這裏,看似自由,實際上確是一個巨大的囚籠!他們不是沒辦法進來,如果想進來,毀滅了就是!


    他們不這樣做,是因為我們在他們眼中脆弱的不堪一擊,沒有必要。


    副院長,你玩過蟈蟈嗎?小時候,將在野外抓的蟈蟈塞入一個葫蘆裏麵,當成自己的寶貝。”


    馮路遙點頭,道:“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你說,蟈蟈想不想從裏麵出來?他們能從裏麵出來嗎?麵對人,他們能如何反抗?”江北君說。


    馮路遙內心瞬間陷入了嫉妒的悲傷之中,“沒錯,這……就是我們的處境!看來是輸定了……”說著馮路遙落寞的朝遠處走去。


    江北君說,“我不認為一定輸,那怕真的輸,我還是希望堅持到最後一刻。”


    馮路遙搖頭,“我堅持不到了,我百年的信念崩塌,我崇拜的諸神並不是保護我,而是毀滅我,我好像是一個玩物。”


    江北君想說什麽,卻著實難以開口。


    馮路遙離開了,朝遠處一處山洞飛掠而去,“北君,若我離開,請你照顧這裏,信仰崩塌,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副院長,你要想開一些。”江北君說。


    馮路遙沒有回應,身形逐漸消失在雲霧之中,不多時尚紅蓮、謝神歸、鄭嵐、孟幽若以及寂瑤等人走了出來。


    眾人一個個臉色凝重,尤其是尚紅蓮,她的悲傷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馮路遙的問題很嚴重,他對諸神是發自內心的膜拜,神域是他心中最神聖的地方,神是他的信仰,他的恩師以及飛升而去的諸神,都是他心目中的榜樣。


    這個信念在他心中堅持了一百多年,諸神對凡界修行者的屠殺,讓他的信念崩塌。


    神不在是神,我心向神,渴望成神,那我是什麽?


    在困境之中,他無法走出。


    今日這場棋局看似是馮路遙在開導江北君,實則剛剛相反。


    謝神歸沉重的歎息一聲,道;“北君,依你之見,我們如何才能幫助副院長走出困惑?”


    江北君搖搖頭,“很難。”


    遠處山洞之中,忽然爆發出一陣強大的氣息波動,緊接著整個大山震動,一道氣息衝天而起,最後緩緩消散……


    “啊?不!路遙……”尚紅蓮感受到了,馮路遙自我了解了生命,兩人之間有氣息相連,能彼此感悟對方,而今馮路遙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眾人皆是吃驚,他們從未想過,堂堂武道院副院長,曾經的滅妖聯盟發起人之一,昆侖宮就算不是最出色,但絕對是最正派的弟子馮路遙,竟然選擇自殺!


    江北君等人飛向山洞,在那裏連馮路遙的屍骨都不曾看見,他自我了結,就好像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


    “一切歸零,從頭開始。”江北君喃喃的道,“但是副院長,如果歸零了,還有開始的可能嗎?”


    尚紅蓮不死心,在一片廢墟之中尋找,看見了一顆小樹苗,這棵小樹苗帶有仙氣,必然是馮路遙精氣幻化。


    尚紅蓮小心嗬護,“你我曾經相約同日去死,你去了,我是否得隨你?”


    鄭嵐連忙過去,“尚師,切莫如此!”


    尚紅蓮一笑,“放心,我不會那麽傻,我思想境界沒有他那麽高,我不信仰諸神,我隻相信我自己,我隻求今生,不考慮來世。”


    江北君歎息一聲,眾人離開,讓尚紅蓮一個人留在這裏安靜下來。


    馮路遙的死,眾人沒有對外宣布,這裏還有數千名武道院以及天台山的普通弟子,他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他們在努力修行,在他們的眼中,沒有什麽不可能。


    諸神已經變壞了,他們努力的目標是幫助諸神重新走上正途。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


    兩年後。


    天台山山腳下,青龍觀,一對年輕的縹緲世界弟子來此處借讀陣法密集,隨後返回天台山。


    男子相貌英俊,自信勃勃,女的氣質脫俗,一席白裙飄飄如仙。


    “師妹,今日這誅仙陣你學的如何?”


    “誅仙陣乃陣法之中最複雜的大陣,道理能夠明白,但要說實踐還差不少,師兄你呢?”


    “同樣也是如此。哎,我搞不懂,為什麽師父讓我們專心於陣法,我覺得好無聊。”


    女子道:“師父,這世上沒有最強的人,無論多強,都逃脫不了宇宙和自然的束縛!陣法可借助自然之力,哪怕的最強者,麵對陣法,也可能會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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