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杜瑾濤自個兒尋思了很久之後,總算明白那個下午薑媛不是過來替蔣瀾欣說好話解除誤會什麽的,完全是過來用繞口令似的句子耀武揚威的告訴自己,蔣瀾欣就算是選擇了自己也不及曾經愛她的多。


    由此可見,賤人是不分地域年齡貧富跟學曆的。


    杜瑾濤陪了於冉兩天,兩天的時間裏喝光了於冉家裏所有的存貨,酒瓶子按著大小高低沿著牆根排了一溜兒。於冉坐在地上拿紅酒瓶子指著杜瑾濤,大舌頭的嘲笑她明明心裏舍不得還裝的跟大尾巴狼似的,又埋怨她把自己最貴的紅酒拿來牛飲,最後扶著牆衝進衛生間吐了個驚天動地,出來之後抹著嘴問:“姐們兒,你什麽時候回去?”


    杜瑾濤坐的如老僧入定,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兩眼發直卻思維清晰,隻要不動這世界就是平穩的,如果站起來可能就跟著地球一起自轉了。於冉見她沒說話以為她坐著睡著了,踉蹌著過去踢了一腳說:“要睡滾床上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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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杜瑾濤一張嘴才覺出幹澀,下意識的拿酒瓶子解渴,被於冉阻止,手裏被塞了瓶礦泉水,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了,反正能喝就行。


    “別喝啦,夠了。”於冉拍拍她,吐過之後猶如回光返照般的神清氣爽,除了小腦依然麻痹不能走直線,一切正常。


    “不喝了。”杜瑾濤點點頭,語速比平常慢了一倍的問於冉:“你呢,以後怎麽辦呢?”


    於冉笑了笑,說:“還能怎麽辦?就這麽活著唄。我想好了,反正人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起碼死前別跟曲靜似的,等後悔一切都晚了。我也學學原先瞧不上的女文青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人家票都訂好了,我就當是陪她的魂兒再走一段吧,回來以後我就當從沒認識過她這號人......”她抬手蹭掉遍布滿臉的淚水,突然猙獰道:“去他媽的!你說這混蛋走就走了,留什麽不好留下一摞機票!老娘還得自己墊錢去旅行!很貴的好麽!”


    杜瑾濤咯咯咯地笑著,衝她舉著大拇指,氣軟無力的喊了聲:“牛!”


    朝南的窗戶透著白天裏最後的陽光,空氣裏塵埃遍布,像是度過瀕死的那個時期裏又活過來的動物,求生成為本能。人們總以為自己會痛不欲生,可痛到極致了,痛徹入骨了,就像是長出了免疫係統,用最粗暴的方式去修補看似無可救藥的病灶,簡單到愚蠢。然後原來壞掉的世界像是重新接通了電源,有了光亮,有了聲音,有了色彩和味道。那光亮是一天裏最後的自然光,那聲音是對門孩子迎接下班歸家的父母的歡笑,那色彩是地燈玻璃罩上的映出的斑斕,那味道是隔夜的痛苦散發出的腐朽,搖搖欲墜卻能從悲哀裏生出希望,像是痛苦過後不甘心的賭氣,要贏什麽連她們自己都說不好。


    第二天一早杜瑾濤帶著還沒散掉的酒氣返家,於冉躺在臥室跟她揮手道別,她祝於冉一路順風。眼下裏,於冉所要做的,是將曾經約定過的路走完,以後一切都再不相幹。而她,她要做的隻是好好地生活,生活的很好。


    所以,隻是回家洗了個澡,泡了杯濃茶去除作祟的酒精。下午上班之前就到了公司,一眾人曬著太陽在工位上昏昏欲睡,看見她來個個神色異常的隨便抓起手邊的文件材料裝刻苦。杜瑾濤掃了一眼,對門兒裏,老油條正坐在陳舒婷的辦公桌前,有說有笑的喝茶聊天兒。她心裏一慌,叫了走前交代合約的小夥子要昨天就應該簽好的盛文集團的合約。小夥子支吾著,說合約簽好了,已經入檔了。


    杜瑾濤聽完,扶著桌子冷靜問:“誰簽的?”


    小夥子說老油條簽的,趕在杜瑾濤發作前急忙說:“杜姐,杜姐,你別生氣。你不在,陳主管就說論資曆我太淺,這麽大的合約應該讓他去。我沒辦法......”


    “放屁!”杜瑾濤怒不可遏,一拍桌子把筆筒給掃到了地上,太陽穴一突一突的跳動。“她跟我是平級,我做的工作安排她憑什麽來指手畫腳?!我不在你連這麽點兒決定的能力就都沒了嗎?她指揮的到你頭上嗎?!”


    小夥子低著頭不吭聲,杜瑾濤心涼了半截,問:“還有什麽一並說了吧,她總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插手盛文的事。”


    “杜姐,我說了你別太生氣。老餘前幾天就遞了申請調組了......”老餘就是老油條,小夥子說著,眼光瞄著杜瑾濤的表情,一臉唯諾。


    “哈哈哈哈,我就說嘛!”當初陳舒婷來給老油條求情就是想好了下著了吧?她原以為就把老油條晾在那裏,等團隊成熟了,再把他開走也一樣。結果人家串通了一氣等著自己呢!杜瑾濤怒極反笑,搖著頭問:“調組這麽大的事兒不得先經過我同意?結果連知會都沒知會我一聲這組就調了?”


    小夥子的頭低的恨不得埋進褲襠裏,說:“這個我也不清楚......”


    杜瑾濤直接繞過他拉開辦公室的門往人事那兒去問個說法,結果人家一句上麵的意思就給堵了回來。又說這幾天她不在,本來想電話通知,但是她關機。就等她來上班再說。杜瑾濤捏起眉間的皮肉緩解快要發瘋的情緒,人事經理看她這樣,歎了一聲輕語道:“你啊想開點,人家是有背景的。”


    杜瑾濤哼笑一聲,回辦公室裏呆坐了一整個下午,電話調至靜音,就那麽看著天上雲層被風吹出各種變化。她想好好地生活,可生活卻不想讓她好好的。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墨菲定律,不好的事情總是這樣,或者是老人們說的禍不單行。總之,她沒什麽可失去的了,愛情跟事業還有生活,是不是因為她從來沒有用炙熱的心去對待任何,所以才落得這麽蕭索?蔣瀾欣說喜歡自己的時候,自己不信,然後就失去了。姓穆的第一次讓她來做主管的時候,她拒絕了,然後就遇上競爭對手了。


    或許,怪隻怪她自己沒在最恰當的時候把握。


    呆坐到六點,公司裏人都走光了,杜瑾濤才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拿起電話看到上麵蔣瀾欣的未接來電,盯了一會兒,選擇了忽略。


    半個月之後,所有的大區總監再度來分公司這裏開季度會議,大老總打進門起就一張如沐春風的臉,笑聲從辦公室的這一頭直接飛躍到另一邊。穆總監自然也來了,自然也知道杜瑾濤這邊都出了什麽狀況。上午會議室裏,除去杜瑾濤和陳舒婷兩人,大老總跟其餘的總監開會開到飯點兒,中午被叫著一起出去吃了頓火鍋,回去之後,直接就宣布的人事命令。毫無意外的陳舒婷拿到了分公司總監的位子,杜瑾濤皮笑肉不笑的跟在下麵鼓掌。


    半個月之前,她跟陳舒婷兩個人就全然沒有任何交集了,主要是她不想再跟她虛與委蛇,所以陳舒婷過來說什麽老油條即使調去她的組裏,業績上她也會跟上層說明白的時候,杜瑾濤直接冷笑的請她出去。


    大老總在宣布人事任命的時候,說:“分公司之所以能這麽快上軌道,小杜也是功不可沒,她的工作表現公司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以後多跟你穆總監學習,以後機會還多的是。”


    即便不滿,杜瑾濤也隻能笑著謙虛一番。


    散會之後,穆總監叫了她進辦公室,靠在辦公桌的邊緣,一條腿膝蓋微曲腳尖點地,手從抄著的口袋裏帶了一包煙出來,遞給杜瑾濤一根,說:“雖說你並不是我帶起來的,但也是在我手底下工作了那麽多年,算是我的人,你做的怎麽樣我都看得見,也替你收拾過不少爛攤子。現在你被人擺這麽一道,也是你走的時候我事先沒有想到叮囑到。上午開會的時候,我爭取了一下,你看你是願意繼續在分公司做主管,還是回去?正好原先的姚主管一直休病假,你回去也是坐主管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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