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瑾濤說完這句話,瞄了蔣瀾欣一眼想看她什麽反應,結果就是沒反應,擦頭發的動作連頓都沒頓一下,跟沒聽見似的。


    "離過年沒幾天了。"把毛巾搭在門把手上,蔣瀾欣拿起擱在床頭的日曆牌,說:"你過年不回去?"


    "哦,對!算起來不是過完年,應該說過完年我就不回來了。"杜瑾濤湊過去看年三十兒具體是哪天。


    蔣瀾欣把日曆牌給她,開始穿衣服,瞧見她拿著日曆牌頗為認真的跟那兒數日子,涼涼的說了句:"那是去年的。"


    "艸!我說怎麽感覺不對來著!"杜瑾濤一扭頭,看見人一副像是要穿衣服走人的架勢,心裏酸不酸澀不澀的。"怎麽著?上完了就穿褲子走人啊?"


    蔣瀾欣聽她陰陽怪氣的語調想笑,扣上襯衣最後一顆扣子,笑著問:"怎麽著?你還要跟我收費?"


    "昂!收費!"杜瑾濤的驢脾氣碰見蔣瀾欣妥妥的被勾了起來。


    蔣瀾欣點了點頭,不說話直接走到杜瑾濤跟前兒看著她笑,看的杜瑾濤剛要囂張的氣焰又癟了回去,縮著脖子問她要幹嘛。蔣瀾欣按住她肩膀往床上一壓,貼著她耳邊嗬氣似的:"那你先回答我,你舒服嗎?"


    杜瑾濤瞬間漲紅一張臉,罵道:"我艸!蔣瀾欣你他媽的…混蛋!!"


    蔣瀾欣捂住她的嘴,繼續說:"好像…我才是比較出力的那一個吧?"


    杜瑾濤被捂著嘴想罵罵不出,反抗又抗不過,隻能氣的幹瞪眼。蔣瀾欣放過她的耳朵,看著她惱羞成怒的表情心情大好:"所以說,你跟我收費一點兒道理也沒有。"


    "艸你大爺的!"脫離了蔣瀾欣的牽製,杜瑾濤憤恨抓起枕頭朝蔣瀾欣丟過去,後者輕巧的接住後,挑著眉問:"離過年就剩半個月了,你一切都安排好了?東西哪些要帶哪些不帶?要怎麽帶回去?訂好哪天走了嗎?是不是得提前訂票?"


    "我…"杜瑾濤想說我還沒來得及不是?!從下決定到現在也不過就兩三天而已,一門心思的在失戀的低潮裏哪兒有工夫想這想那的。話沒說完被蔣瀾欣又給截了回去。


    "你肯定都連想都沒想。"她把枕頭丟回床上,"去洗澡,然後穿衣服出門。"


    "上哪兒?"


    "吃飯。"


    水流撲在臉上的瞬間,杜瑾濤才回過味兒來,敢情這半年自己真是給蔣瀾欣養出習慣來了!三句話不到穩被牽著鼻子走,或許正確來說,是她自己伸著鼻子等人來牽。


    這算是和好了?


    總感覺好像是自己閑著沒事兒瞎折騰了一頓,然後蔣瀾欣就像哄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拿顆糖就給擺平了。歸根究底還是舍不得,她搓著泡沫歎氣,不是她不想好好的,隻是庸人自擾的跳不出眼下的這個怪圈。她怕的要死,怕自己非蔣瀾欣不可的時候,自己對蔣瀾欣而言卻成了可有可無。你見慣了這世間的愛恨情仇,哪兒還會那麽容易相信天長地久這回事兒?但失去有多疼多要命卻是誰也不能替你分擔的。僅僅半年,她就覺得離了蔣瀾欣比當初離了傅葳還讓人難以接受。所以,杜瑾濤她怕,怕等到以後,等將來哪一天,那場景她光想想都覺得寒毛聳立。


    你要說,這世上不一定的事兒多了,她杜瑾濤怎麽就幹保證將來哪一天不是她不再喜歡蔣瀾欣了呢?可杜瑾濤這輩子活到現在,回回都是別人甩了她,無一例外。


    唯一能算是例外的大概也就是傅葳又回心轉意這出了。


    洗完澡出來一看時間,三點過半了。折騰了一上午,又磨嘰到現在這個點兒,杜瑾濤昨晚就沒吃什麽東西,現在情緒說不上好但也沒那麽壞了,饑餓感像是義軍揭竿而起,窮凶惡極的占據腹部,敲鑼打鼓的要求放糧賑災。


    蔣瀾欣開著車也沒走遠,就近的找了家飯餃子館兒,要了一葷一素兩盤餃子。拆了濕巾擦手,看杜瑾濤直勾勾的看著傳菜口,"你就算把臉貼到鍋上,它也不會馬上熟的。"


    杜瑾濤轉過臉來,雙手捧住盛了餃子湯的碗,騰騰的熱汽熏在臉上驅散了不少寒意。


    "蔣瀾欣…"杜瑾濤出聲喚她。


    "嗯,在呢。"


    杜瑾濤叫完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轉著手裏的湯碗,"沒什麽。"


    "杜瑾濤。"蔣瀾欣看她又跟那兒不知道胡思亂想什麽,伸手去戳她腦門兒。


    "幹嘛。"杜瑾濤抬眼看她。


    "沒什麽。"蔣瀾欣學著她剛才的語氣,等她眉頭剛皺起來,立刻指著她身後,"餃子來了。"


    "無聊!"杜瑾濤翻了個白眼,抄起筷子夾了剛出鍋的餃子在料碟裏滾了一遭送進嘴巴裏,雖然燙的她直嗬氣,但總算撫平了虛空到鬧情緒的胃。


    蔣瀾欣等她七八個餃子進去肚子裏墊了底兒,才又開口:"杜瑾濤,你這胡思亂想的毛病要怎麽治才能好?"


    "誰胡思亂想了?!"餃子有些鹹了,杜瑾濤喝了口湯,"我剛才是忘了叫你想要說什麽了。你不也有突然就忘了的時候嗎。"


    "我不是說剛才。"蔣瀾欣招手讓人又給杜瑾濤添了些餃子湯,"我說的是一直以來,你在我這兒好像就沒有安心過。我自問不是那種沾花惹草的人,我也明確的說過我喜歡你,也隻喜歡你,所以你在擔心什麽呢?"


    安全感這東西不是說有就有的,它很無厘頭。杜瑾濤也很想知道怎麽能改了自己這胡思亂想的毛病,可這病就像是癌症,沒什麽特效藥,就算把全世界最好的儀器醫生搭上也未必能多換幾年的壽命。反倒是那些看開了的,樂嗬的過每一天,早睡早起飲食規律鍛煉身體的卻成了抗癌達人。所以說,還是一個心態問題。


    杜瑾濤也很想拋開那些消極的想法,隻著重於眼前,活於當下。就像tvb裏永遠都會出現的台詞說的一樣"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不如開心的過啦。"可人終歸是貪心的,得一想二這是必然的,所以對她而言蔣瀾欣隻是喜歡她這是不夠的,得長久的喜歡。


    多長才算久?那答案必然是越長越好,能長到一輩子更好。


    這話放到現在這麽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時代太過於癡人說夢。所以蔣瀾欣問她擔心什麽,她自己也講不出,她擔心的太多了。擔心蔣瀾欣有一天跟別人跑了怎麽辦?擔心蔣瀾欣有一天膩了怎麽辦?擔心蔣瀾欣會不會煩她?會不會哪一天終於發現她杜瑾濤是個一無是處的人之類的。


    歸根究底,這些擔心的主體思想隻有一個,蔣瀾欣不要她了怎麽辦?


    蔣瀾欣像是極其無奈的歎了口氣:"算了,我不指望你真能改了這毛病。有些事情日久見人心,我就希望你在走之前的這幾天裏別跟我別扭。"


    "哦。"杜瑾濤低頭吃餃子,吃空了半個盤子以後拿著紙巾擦嘴,像是不經意的:"以後不準你跟姓薑的再聯係。"


    "還是吃醋。"蔣瀾欣笑著點頭說好,然後問:"那傅小姐呢?"


    "我本來也沒聯係過她,上次那是…反正以後我過去那邊兒也不可能跟她再有什麽瓜葛。"杜瑾濤板著臉,餓了太久反倒吃不進去多少,拿了根筷子戳著剩了半盤兒的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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