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瑾濤這次打定了注意不妥協,為了讓蔣瀾欣看出自己的堅決,中午飯她吃的比以往更賣力,撐著肚皮多吃了半碗飯。全程沒跟蔣瀾欣說一句話,但偶爾用餘光刺探一下敵方情緒,不知道是蔣瀾欣這人太無懈可擊還是她壓根就沒將剛剛的事情放在心裏,全都是她杜瑾濤一人心裏紛亂複雜的想太多。


    蔣醫生除了不說話,一如往常。隻是,往常她吃飯的時候也鮮少開口講話,都杜瑾濤先說一句她才回一句。杜瑾濤喝著湯從碗邊兒偷瞄蔣瀾欣,蔣瀾欣正好吃完,拿著紙巾擦嘴。


    "吃飽了?"蔣醫生突然開口,杜瑾濤高度戒備的神經一下子沒反射好差點把湯喝鼻子裏去,有些狼狽的放下碗,咳嗽了一聲:"飽了。"


    蔣瀾欣理了理頭發,看著她:"考慮的怎麽樣?"


    杜瑾濤一抬下巴:"不搬!"兩個字咬的格外字正腔圓,發音標準。


    蔣瀾欣說:"理由,說服我就不勉強你。"


    杜瑾濤的大腦跟計算機一樣飛速的運轉,說服蔣瀾欣這件事很艱難,目前為止她從未成功過,所以措辭要謹慎,不能給她可乘之機。她掰著手指頭開始舉證:"你看,咱們剛確立關係才二十幾個小時,立馬搬在一起的話這個新鮮感很快就會喪失,不利於我們長久發展。再來呢,我們彼此都不是特別了解,生活習慣多有不同,你一看就是特別愛幹淨的人,我這人邋遢又懶,住一起產生什麽矛盾多不好?而且,你那裏離我公司太遠,我上班不方便,就算你天天接送我還是要比平時早起十幾分鍾,這十幾分鍾的睡眠對我很重要。綜合以上所述,我們住一起隻有壞處沒有好處,沒好處的事情我們為什麽要做,你說是不是?"


    蔣瀾欣笑笑:"我們雖然確立關係隻有二十四個小時…"她看了眼手表:"三十三分鍾,可是我們比有些確立關係三十三天的人進行的程度要快的多,正是因為不了解才要住在一起磨合。而且,你的生活作息很有問題我可以幫你改正,健康的生活習慣從早上七點半起床開始。如果你實在不想起,早飯在車上吃也一樣,我開車耽誤不了你的嘴。兩個人之中有一個勤快的也就夠了,最後就是,我這個人比較念舊,不喜歡新鮮感。所以你的理由不能夠說服我。"


    杜瑾濤低著頭:"不公平。"


    蔣瀾欣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兩個人的相處沒有絕對的公平。"


    杜瑾濤眉間蓄著怒氣:"蔣瀾欣,這是尊重的問題!你有沒有尊重過我?有沒有想過我需不需要?這些問題對於你不算是問題,但是對我而言就是天大的問題!"


    蔣瀾欣的神情突然滯了一下,令杜瑾濤覺得像是眼花了一樣,似乎從她的臉上看到一條裂縫,那後麵掩藏的慌亂一瞬而過,再看時,她眼皮一垂一抬又是那感情不明了清晰的一張臉。


    杜瑾濤看她不說話,覺得自己戰勝一節要趁熱打鐵:"所以你的提議就算了。而且,我覺得我們最近都冷靜一下考慮考慮我們的關係,實在太快了你不覺得嗎?"


    "隨便你。"蔣瀾欣笑了笑,說:"你到時間了。"


    杜瑾濤沒想到蔣瀾欣會回答的那麽痛快,她甚至都打好了要激昂抗辯的準備,沒想到她重拳蓄勢待發之後,對手跟你揮手拜拜棄賽了。這莫名其妙得來的勝利杜瑾濤本該覺得喜悅,可心裏頭卻一隻亂蹦的麻雀都沒有,反倒是有種奇怪的憂傷,令她很是不解。可咱們杜小姐從來就是個成大事不拘小節的主,把感覺啊情緒啊這種抽象的東西往已經撐到漲的肚子裏一塞,說:"那你晚上不用來接我了,我約了人。"


    "嗯。"蔣瀾欣再沒開口,送杜瑾濤回到公司,說了聲再見就走了。


    相對於看上去沒什麽的蔣瀾欣,杜瑾濤就顯得有什麽。煩躁的按著圓珠筆翻著手邊的材料,總部那邊安排了一個培訓讓她跟其他小組的組長一起負責,後天就輪到她講,可現在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小組成員看她愁眉深鎖的模樣都離的遠遠的,戰戰兢兢的幹著手邊兒的活兒,一邊生怕他們杜姐發飆一邊暗自揣測杜姐大姨媽的周期怎麽這麽頻繁。


    隻有李常樂這個不怕死的,翹著二郎腿剔著牙問她:"組長姐姐你中午吃多了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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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瑾濤豁然開朗,原來她不舒服不是因為覺得傷害了蔣瀾欣而不好過,隻是單純吃撐了!想想蔣瀾欣這人雖然她了解不深,可也絕不可能是被自己三言兩語就能戳中要害的。純粹是因為多吃了那半碗飯倒置積食了而已,這麽一想杜瑾濤釋然了,把被她□□了一個多小時的圓珠筆一扔,跟李常樂說:"我去見客戶,你們該幹嘛幹嘛。"


    眾人看著飄然離去的杜瑾濤,對著李常樂豎著大拇指。


    李常樂哈哈兩聲,對著眾人抱拳致意。


    蹺班出來的杜瑾濤第一件事回家先換了身衣服,塞了把健胃消食片兒,然後一個人在中央大街的幾個商業廣場逛了一下午,花了半個月的工資買了兩件衣服跟一雙鞋,成功的讓自己的肚子改唱空城計之後一通電話把於冉叫了出來。


    一個禮拜沒見麵的兩個人看見對方的第一句問候,先是問候了一下彼此身上某些器官的健康狀況,才切入主題。


    杜瑾濤:"錢到手了沒?!"


    於冉:"我要聽細節!"


    杜瑾濤:"細節你妹啊!"


    於冉:"你掉錢眼兒啦!"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後於冉投降,把已經變成一張□□的獎金在杜瑾濤麵前晃了晃,順便履行兩人之前約定好的高級料理。杜瑾濤才磨磨唧唧的一邊摳著河豚的肉把跟蔣瀾欣之間的大概說了一遍。


    於冉啃著糖醋小排,說:"人蔣醫生不錯啊,要是誰願意天天車接車送的還給我做飯,我下輩子以身相許都沒問題,你挑剔什麽啊?"


    "不是這些問題,是溝通的的問題!"杜瑾濤義正嚴辭:"兩個人的思維不在一個次元裏怎麽相處?難不成永遠她說我聽?憑什麽?"


    "杜瑾濤同誌,你什麽時候開始在乎起這些東西了?"於冉一口喝光了杯子裏的幹白,旁邊的服務員眼疾手快的給她倒上。她說了聲謝謝,接著對杜瑾濤說:"早兩年你要是這樣想也不至於被傅崴耍弄這麽長時間。咱們這個年紀早就跟花前月下不沾邊兒了,那是人大學生玩的。咱們現在是要務實,一切向錢看。起碼人蔣醫生是想正了八經的跟你搞,這年頭女人找女人不難,可找個跟你過日子的就沒那麽容易了。你還去糾結溝通問題?我告訴你,能用手指頭溝通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杜瑾濤捂著臉:"於冉,公共場合……"


    於冉不以為意:"我說錯你了?"


    杜瑾濤閃開個手指縫看著她:"就是因為傅崴,我才明白兩個人要長久相處溝通很重要!"


    於冉說:"我還以為你會覺得專一很重要。"


    杜瑾濤把手放了下來:"重要,但是不強求了。你說這世上上哪兒找個一輩子不給你搞破鞋的?一輩子心裏頭就裝我一人兒你說可能嗎?那不是做白日夢嗎?你光說我,你怎麽就沒辦法安定下來呢?你又為什麽跟曲靜分了呢?"


    曲靜是於冉的前前女友,現時流行稱謂白富美的化身,跟於冉當初愛的那叫一個轟轟烈烈,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麽,兩人跟急流勇退似的掰了。杜瑾濤問她為了什麽,她當時說的是不合適,兩人價值觀不同。


    於冉夾菜的動作一停,說:"我那是年輕不懂事,多好一寄托下半生的鴨子給我煮飛了。要是讓我現在遇上她,就算是死纏爛打也不可能放手。"


    杜瑾濤一撇嘴:"死鴨子嘴硬。"


    於冉樂嗬道:"彼此彼此。"


    一頓飯奢侈了一千多塊,杜瑾濤對自己腸胃的柔韌度讚許了一把,明明沒感覺吃了什麽但內心很滿足,估計是因為每吃一道菜就跟直接吃人民幣一樣,尤其吃的還是別人口袋裏的人民幣。


    飯後活動照舊。


    杜瑾濤今天格外興奮,連著喝了兩瓶科羅娜,勾著老黑的脖子把她從一堆姐姐妹妹裏拉出來,問:"老黑你說你每天這樣有意思沒?"


    "瑾濤妹妹,你突然問我這麽深奧的問題我真是很難回答你啊。"老黑手裏還拿著一摞紙牌,趁人不注意偷偷抽出幾張塞進後口袋。


    杜瑾濤瞄了眼她的口袋,嘿嘿笑了兩聲,老黑無奈,說:"沒意思,可不這樣更沒意思。人啊,別想那麽多,沒勁。我說妹妹啊,你這是又鬧失戀啊?"


    杜瑾濤說:"我就沒戀過。"說完自己愣了,原來這麽多年她永遠在蠢蠢欲動,可卻從來沒真的去戀愛過。就說於冉也有過正經的開始相處結束,她覺得真是他媽的傷感。


    老黑反勾住杜瑾濤的脖子,特慷慨的說:"我懂了!姐姐手裏頭有好幾個年輕稚嫩的,你要是需要盡管跟姐姐說,各類型都有!"


    杜瑾濤看了她一眼,對坐那兒一圈的姐姐妹妹喊了聲:"老黑藏牌!"


    看著老黑被逮過去,被一群人圍著扒衣裳,杜瑾濤哈哈的笑著,拎著酒瓶子穿過人群的時候被人拉住手腕,一低頭,傅崴正咬著食指的指甲看著她笑。


    杜瑾濤心裏操了一聲,她怎麽沒看見她什麽時候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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