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樹見過很多父親嫁女兒時哭的稀裏嘩啦的視頻,想著自己的爸爸現在估計也是這種心情,為了圓他這個夢,婚禮即便簡單,她也要進行。


    在眾人的張羅下,傍晚的時候,一個簡易的婚禮現場布置起來,因為外麵的世界還要維持秩序,所以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並不多,都是平日熟識的幾個人。


    隨著一束燈光亮起,程小樹穿著潔白的婚紗挽著父親的胳膊站在花廊前,花廊的盡頭,是一身黑色正裝的時讓,他神色嚴肅認真,隻是微微抖動的雙腿出賣了他的內心。


    萬準作為主婚人主持著婚禮:“現在,請新郎迎接新娘。”


    程小樹緊緊挽住父親的胳膊向時讓走去,時讓也不由自主的向她走了幾步,然後他發現程正的身體突然變得閃爍起來,就像是信號不良的全息投影一樣。


    “爸,你怎麽了?”程小樹也發現了這一點。


    程正卻臉色平靜:“我的時間快到了,你們繼續,我一定要堅持到看著你們婚禮完成。”


    程小樹心裏有些不安,但是父親一再堅持,她隻好繼續儀式,而且,她現在也發現一個問題,父親好像根本就沒有給過她回去的選項,雖然他說她留也可以回去也可以。


    “ 新郎,你願意娶新娘程小樹為妻嗎,無論無論貧富貴賤,不論貧窮與疾病,不論困難與挫折,都會陪在她身旁,愛她,保護她嗎?”萬準問道。


    時讓珍重回道:“我願意。”


    萬準有問程小樹:“新娘,你願意嫁給時讓嗎,無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你都願意永遠陪伴在他身邊。”


    雖然這句話在電視劇裏聽到無數遍,雖然現在的婚禮舉行的很倉促,但現在聽到她還是忍不住激動:“我願意。”


    “好,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吧。”


    因為城市遭到破壞,所以合適的戒指一時買不到,兩人現在交換的戒指還是程小樹靈機一動用鐵絲擰的,而且,她的那枚還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做裝飾。


    她拉過時讓的手,輕輕的將戒指套在他的無名指,時讓也將帶著花香的戒指為她戴上。


    鐵絲雖輕,但卻又沉甸甸的。


    “現在我宣布禮成,新郎可以吻新娘了。”萬準最後宣布道。


    明明兩人該做的都做了,但此刻偏偏都紅了臉,程小樹更是嬌羞的低下頭,不過時讓卻大膽了許多,他捧著她的臉在在她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爸,您喝茶。”時讓和程小樹跪在地上將一杯熱茶遞給程正。


    程正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愛憐的將兩人扶起,嘴抖了抖,似乎有千言萬語,可到最後卻一句話都無法說出口。


    也就在這時,他的身形再次劇烈閃動起來,他知道,這是公司的提醒,他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爸。”程小樹也感覺出離別就在眼前,她一下子撲進父親懷裏:“我跟您回去,我不留在這裏了,我要跟您回去。”


    程正摸了摸女兒的頭頂:“你都已經嫁人了,不能再小孩子氣了,好好和時讓在這裏過日子,爸爸很快就會再來看你的,很快。”


    程小樹淚眼婆娑:“可我害怕了,萬一您來不了怎麽辦?”


    程正愣了一下,隨後輕聲道:“要是爸爸真來不了了,你也要勇敢活……”


    程小樹還沒聽父親把話說完,隻覺得懷裏一空,父親已經不見了,留下了隻有短暫的餘溫。


    “爸爸,爸爸……”她慌亂的四處尋找,可是,哪裏還有父親的身影,她展翅欲追,可是,要往哪裏追才是對的?


    時讓見她要走,嚇得一把拉住她好言相勸:“小樹,沒事的,爸一定還會回來的。”


    程小樹卻伏在他懷裏嚎啕大哭:“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他不會回來的,我後悔了,我應該先隨他回去看看的,為什麽我當時不堅持一點,為什麽我沒有堅持一點。”


    她不知道的是,不是她不想堅持,而是她根本就不能,因為原世界的公司根本就沒有給她這一選項。


    原世界。


    “程先生,醒醒,您的探視時間到了。”一位身穿製服的年輕女子輕輕的拍著程正的身體。


    身體接滿儀器的程正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還有淚水滑落:“我還沒和我女兒說完話。”


    女子溫柔笑道:“那很抱歉呢,但是您購買的時間已經到了,而且下一位顧客還在外麵等候,如果您下次想多見見您女兒,隻要把探視時間購買長一點就可以了。”


    程正依依不捨的摘下戴在頭上的儀器,露出滿頭的白髮,與之前在異世界意氣風發的模樣完全不同,現在的他蒼老的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七十歲的老人。


    “先生,您的外套。”女子將一件破舊的外套遞過去。


    程正穿上衣服向門口走去,但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問道:“姑娘,我的孩子,真的是活著的吧。”


    女子露出職業的微笑回道:“是的,活著呢,雖然沒有身體,但意識還在延續,隻要您每月按時繳納維護她意識的費用,她就會天長地久的活下去。”


    程正點了點頭:“好,我會按時繳的。”


    可是,女兒車禍死亡後,為了提取並存儲意識,他已經賣光了所有家產並舉債無數,下個月,他要從哪裏弄到錢來繳納這高昂的維護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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