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沒見過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你,需要去相信這一切。”言畢,他大笑著隱身而去,“二次塵緣已盡,老夫去也!”一道金光耀過,崖上又恢復了平靜。


    我需要去相信這一切?我望著前方金色的九音鳳蓮,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暖流,一個鬍子花白的老爺爺突然浮現在我眼前。


    樹精爺爺?蓮湮大師?他們的虛象陡然重合在了一起。


    果然是您。我微微一笑。


    是了,你我日後還有再見之日,而我也該繼續前行了。


    ☆、第八十七章 竹林琴音


    我捏著三滴紫玉墜子出了青音崖,心中卻在暗暗思忖:緣定九天,奈何無終,念念念,情執難捨。兩心相惜,生死蒼茫,錯錯錯,終歸是劫。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是在說牡丹與白澤麽?


    仔細想想,後半截倒是準了,可前麵的“緣定九天,奈何無終,”卻是有些文不對題,牡丹與白澤,何時有過緣定九天?就算是緣定九天,那也是段糾纏不清的孽緣。難道是月芙和白澤?


    出了青音崖,天色已然透亮,溫暖的陽光烘著淡淡地青璃花香,令我神思有些恍惚起來,緣定九天?兩心相惜?白澤與牡丹,許是緣定九天,可這兩心相惜,未免太過牽強。白澤初識時倒是憐惜牡丹,可到了後來,牡丹私自獻舞,傷了月芙後,他便待牡丹再不似從前。


    細細想來,牡丹至死沒有得到白澤的原諒,算是不得善終,可她心疼白澤獨守熾燼島的心,倒也是真真切切的。


    若不是他們,那會是誰呢?總不會是牡丹與和澤罷?他們二人既不是緣定九天,亦不是兩心相惜,說到底,隻能是算是牡丹妙舞過後,和澤一眼定下的情緣。


    也不可能是月芙和尹屾,因為月芙至始至終愛的都是白澤。


    到底是誰呢?解開第二段記憶的關鍵所在,便是有關月芙和白澤的舊事,可我並不清楚他們的事,在夢裏也看不到,如何能解得開?


    如此想著,不知不覺我便回到了天星宮,宮中的小仙童一早便拿了掃帚,在門前掃著青黃滿地的落竹葉。


    這清掃天星宮的工作,原本是可以動用神明的修為來做的,如此一來既省力又省心,無奈禦清素不喜仙娥們動法術,所以這天星宮內的活,隻要能不使用法術來做的,仙娥們便盡量不使用。


    我站在宮門前,看來來往往的仙娥,猶豫了許久,卻還是沒有進去。


    昨夜下了大雨,山間的空氣格外清新,我聽著林間鳥兒清脆的鳴叫聲,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北山之巔的那棵古杏樹來,想起曾經在北山自由自在的生活,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歡欣,四下一望,時辰尚早,便打算四下走走,到附近去散一散心。


    對於近日之事,我心中也是頗為疑慮,無奈久久不得開解,心中也有些氣鬱,況且我沉睡這兩日,神界東方累了許多事尚未處理,如此一想,更是無心賞景,走起路來也是心不在焉。想到從前在北山的日子,心中也免不了要感慨一番,也不知走了多久,繞過一片竹葉虛掩的小道,一條土黃色的平實小道便出現在了眼前,我抬頭一看,見一個亭子赫然立在眼前,這竹林掩映下的四角亭,不正是望月亭麽?


    怎麽竟走到這裏來了?我搖搖頭,苦笑一聲,坐到了長椅上。


    正當我思索近日的事情時,一股陌生的溫熱氣息卻突然從脖頸處噴了過來,嚇得我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伴隨著這股氣息傳來的,還有男子玩味的輕笑聲:“你終於肯來了麽?”


    我大吃一驚,險些從長椅上摔下來,待看清來人後,我心中又羞又怒,忙起身道:“無名!你就是這樣跟人打招呼的麽?”


    無名還是兩日前那一身黑色裘袍,他斜倚在亭下朱紅色的圓柱上,墨黑的眸間閃過一絲笑意:“十四萬年了,你的脾氣還是一點沒變,隻是……”說著,他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卻莫名有些妖嬈的味道,“你這幅模樣,叫我好生不習慣。看來,我還需祝你一臂之力,幫你將軀體換回來。”


    我盯著他精緻的麵龐,氣呼呼道:“是!我這副模樣的確是沒你好看!你可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美男子,我哪裏能比得上你?若你想與我交換軀體,我倒是很樂意。”


    他笑了笑,道:“哦?果真願意麽?你不怕我換了你的身體,對你做些什麽……”


    我打了個寒顫,裹了裹身上的雪白裘袍,道:“嗯,還是算了吧,我不大喜歡漂亮的麵容……總教人放不下心……”


    無名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來,他坐下身,墨玉般的衣袖微微一動,一股香味便在空中彌散開來,我聞著這香味,心中隻覺得熟悉,便脫口而出道:“青璃花香?”


    無名抿嘴一笑,也不多說,隻是點點頭,我有些奇怪,正要問些什麽,卻見他手邊多出一把琴來,我垂頭看著椅上紫色的檀木古琴,輕聲問他:“這是……那日在雨中,你彈的古琴?”


    他點點頭,將手指搭在琴弦上,輕聲道:“是啊,此琴名為相思琴,還記得麽?阿璃,一曲相思引,萬年遺夢回。”


    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映得如脂玉般凝細,果然,這一副麵容,還是太過美艷妖嬈了,與他那雙透著逼人英氣的墨色眼睛和周身的氣度相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怔了怔,遲疑地看著他:“無名,我們東山可沒有仙狐。”


    他愣了愣,轉頭看著我:“什麽仙狐?”


    我想了想,道:“你剛才不是在喚誰‘阿狸’麽?可這東山的神明,我從未聽過有用仙狐做乘騎的……”


    他怔怔地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換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這理解能力,果真令我捉急……”說著,他靠上前來,嘴角揚起一抹壞笑,“不愧是我喜歡的女人,竟愛罵自己是狐狸……”


    我急忙往長椅邊上挪了一挪,避開了那雙手,抬頭狠狠瞪他一眼:“我哪裏自己罵自己了?本姑娘雖然長得沒你好看,也沒你聰明,可眼光也不至於這麽差,會喜歡上你,依我看,也沒哪個姑娘會喜歡你……”


    方才無名說的話,我雖然聽得糊塗,可心中卻也明白他這是在取笑我,所以便不由得激了他幾句。


    無名聞得此言,也不生氣,隻是仰頭大笑起來:“哈哈,的確沒有姑娘敢喜歡我,你豈知六界生靈,無敢不尊我!天下蒼生,莫敢不敬我!六界妖魔,皆崇我作唯一的主宰!”說著,他突然靠上前來,抓住我的手,輕聲道,“除了你這花妖以外……”


    花妖?我聞言心中一怔,急忙抽出手來,驚退了幾步,抬眼看到他妖嬈邪魅的麵龐,不知為何陡然生出一種畏懼之感,麵前這個人,麵目雖美麗溫和,可他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卻是生殺予奪的絕對霸氣,還有一種蔑視天下的豪邁。


    這種感覺,何以熟悉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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