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圍魏救趙之計,沒想到李太守的部下居然有如此聰慧,不枉李太守對他們的信任。”


    盛憲居住在縣令府上,前不久嚴白虎的軍隊不知什麽原因開始騷亂起來,隨後派人在外一打聽,才知道範仲淹等人選擇進攻白虎山的山寨,迫使嚴白虎搬兵回援。


    嚴白虎給盛憲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連連數日的慘烈守城戰,已然讓盛憲陷入絕望的狀態,半隻腳踏出精神崩塌的懸崖。


    如今嚴白虎之圍瞬息被破,讓盛憲不由得大喜過望,平常維持的名士形象早已拋之腦後,正在府邸裏放聲大笑著。


    “嚴白虎始終是我的心腹大患,等後此間戰事了結,我一定會聯合其他太守一同將這人剿滅在白虎山上。哼,劉繇,你就等著我的彈劾吧!”


    盛憲被嚴白虎害慘了,仍然記得劉繇在宴會上對嚴白虎的包庇。


    聽到這則消息之後,下麵的部將官吏無一不露出如釋負重的表情。


    這些天來他們可是被嚴白虎折磨得十分慘淡,先不說之前在白虎山腳下差點喪命,就論此前的守城戰就讓他們苦不堪言,嚴白虎的高強度攻城讓他們沒有一晚能夠安穩地睡下去。


    士卒階級出身的武官還好,但這些士大夫出身的官吏們,應盛憲的要求被迫參與作戰,沒有進來戰事的他們險些嚇破了膽子。


    如今一聽到嚴白虎這個瘟神要離開了,這群人簡直要痛哭流涕,要不是礙於盛憲在場,恐怕要當場感恩歌頌李濟的大名了。


    不過這群官吏之中,唯有一人臉上笑嘻嘻,但心底裏卻是直罵李濟mmp。


    都尉許貢暗罵著李濟非要插手破壞自己的好事,隨後眼珠子一轉,向著有些得意忘形的盛憲建議道:


    “太守大人,嚴白虎聽聞自己的山寨被攻打,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撤兵回援。我們可以在他們撤兵的時候出城襲擊他們,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有著李太守部隊的牽製,我們奇襲成功的概率極大,甚至還能趁亂將嚴白虎這個逆賊擊殺當場。到那時太守立下大功,朝廷一定不會吝嗇封賞的。”


    許貢深知山寨是嚴白虎的命根子,知道對方為了山寨的安危可以不顧一切,背棄他們之間的約定也有可能。


    所以他想要設法說服盛憲帶兵出城,然後在此之前偷偷讓人通知嚴白虎,令對方暗自留下一支兵馬防止偷襲。


    這樣一來,盛憲的襲擊基本上是沒有任何效果,同時他還可以從中作梗,讓盛憲在亂軍當中被山賊殺死。


    他許貢便可以借鎮壓嚴白虎部眾暫時代領吳郡太守,隨後在令人在朝廷中周旋一番,久而久之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正式的吳郡太守,號令吳郡世家豪強。


    盛憲一聽,眼睛瞬間一亮,認為許貢的建議十分有道理。


    他雖然是太守,但他並不擅長用兵之道,要不是許貢以及他一眾部將在旁邊指揮士卒,烏程縣早就被嚴白虎給攻破,他的屍體也涼了一大截。


    “聽上去不錯,許都尉你可比我更擅長指揮調度,出兵席卷嚴白虎這件事情……”


    “太守大人不可就此鬆懈,這或許是嚴白虎的陰謀,明麵上撤兵回援,暗地裏在城外埋下伏兵等待我們鑽入圈套。”


    盛憲的一個親信站了起來說道,他本能地感覺到這件事情不太對勁,以嚴白虎的性格不可能就此罷休的。


    而且經過他暗中觀察,發現許貢這些天來不太正常,每當嚴白虎的部隊即將要攻上城牆時,許貢一出現在戰場中心,敵人就好像變了一個樣,仿佛沒有繼續戰鬥的鬥誌,稍微強攻一段時間就退回營寨裏去。


    總不能說許貢他自帶退敵的光環,嚴白虎憑什麽要害怕許貢?


    無論是害怕許貢,還是害怕嚴白虎,他覺得還是提議盛憲拒絕這個危險建議。


    要是稍有不慎,烏程縣失守也就算了,他們這些人也得死在敵人的兵鋒之下。


    門客話音剛落,盛憲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猶豫。


    這些天來他也算是被嚴白虎給打怕了,深知到對方的可怕之處,能穩重渡過這段時間還是得穩重一些。


    隨後盛憲朗聲說道:“嚴白虎狡詐奸滑,奇襲之事就此罷了。傳令下去,讓各營士卒提起十二分精神,確保嚴白虎是真的撤回去。”


    許貢臉色頓時陰沉起來,不過下一秒臉龐上露出笑容,恭維地說道:“太守大人賢明,我一定叮囑士卒們的。”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言笑晏晏的許貢剛一踏入自己的臨時府邸後,臉色凝重起來。


    隨後招來幾個信得過的心腹,囑托道:“你們無論如何也要告知嚴白虎他們,計劃今夜開始!”


    “明白了!”


    ……


    深夜。


    烏程縣斑駁的城牆上,數十個守軍依偎在一起,困意十足的他們時常打著哈欠,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挑條縫。


    跟嚴白虎的攻防戰早已讓他們身心疲倦,今日他們親眼看到嚴白虎要撤退,即便有盛憲的叮囑,他們也放鬆了不少。


    他們不過是他們一群臨時組建起來的軍隊,平日都是駐守在各縣的守軍,哪裏見過如此慘烈的戰事。


    即使經常受到侵擾的烏程縣守軍,他們也頂不住嚴白虎高強度的進攻,早就盼望著嚴白虎退兵。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一支數千名的悍匪軍隊悄無聲息地接近烏程縣附近。


    許貢原先布置在嚴白虎營帳營寨的探子已經被撤了回來,今夜官兵們儼然失去了對嚴白虎的視線,而這件事情除了許貢之外無人得知。


    孔武有力的嚴白虎隱藏在這支隊伍之中,凶狠的臉龐時不時閃過一絲擔憂。


    “如果許貢敢騙老子的話,老子第一個把他的頭砍下來,然後再把盛憲的頭砍下來。”


    嚴白虎的雙眸如猛虎般凶惡,低沉的聲音就像是山中君王發出嗚鳴,向著身邊的人發出警告。


    被派遣而來的許貢門客賠笑一聲,說道:“我主豈會有欺騙大當家的道理。要不是之前我主的消息,大當家怎麽會知道盛憲的出兵,又怎麽可以在山腳下伏擊殺死數萬名官兵呢。”


    “哼,盛憲不過是廢物一個,即使沒有許貢的提醒,我也能夠將他擊退。”


    嚴白虎的眼瞳中流露出一絲不屑,很顯然不太看起盛憲和許貢兩人。


    尤其是許貢,朝廷官員當得好好的,卻跑來與他這個悍匪做交易,而且還要謀害自己的上司,欲圖取而代之。


    如此不忠不義之輩,就連他都要唾棄一番,要不是他們兩人達成協議,他嚴白虎早就一腳把對方給踢開了。


    嚴白虎打定主意了,等殺死盛憲之後,他立馬殺死許貢,獨占整個吳郡,以此來對這個不忠不義之輩施以懲戒。


    “大當家武力過人,擊敗盛憲自然是簡簡單單的事情。但大當家可別忘了,周邊還有李濟這樣的能人,他可不是盛憲那麽容易解決的。”


    一聽到李濟的名字後,嚴白虎瞬間火大了起來,單臂抓住對方的衣領怒罵道:“你還好意思提,老子的山寨正在被他的部將攻打。要是在他們攻破山寨之前沒有解決掉盛憲的話,別管老子違背約定,把許貢也殺了。”


    門客漲紅著臉雙腿懸空,勉強擠出一道笑容,“隻要大當家幫助我主拿下盛憲,區區李濟怎麽會是我們的對手。而且大當家別忘了,事成之後你可以得到半個吳郡,那地盤不比小山寨大上許多?”


    聞言,嚴白虎也冷靜下來,手臂一甩將對方丟在地上,威脅道:“山寨有我兄弟們駐守,短時間內他們可不會被攻破失守。倒是你們,要是結束了你們沒有信守承諾,可別怪老子發兵打你們了。”


    蠢貨!


    門客的臉埋在泥地裏,肮髒的臉上浮現怒氣,要不是怕被這個莽夫當場斬殺,他一早就破口大罵起來了。


    他們不過是利用嚴白虎除掉盛憲,讓許貢名正言順地登上太守位置。


    等一切都結束了,許貢怎麽會容納作為匪徒的嚴白虎存在自己的地盤上,勢必找機會將嚴白虎摁死在地上。


    甚至許貢還幻想著,利用進入吳郡的李濟軍隊,讓嚴白虎起兵攻打對方,最好是鬥得兩敗俱傷。


    轟隆!


    這時候,烏程縣緊閉的城門被打開,嚴白虎立馬舍棄許貢的門客,帶領著自己的部將士卒殺向大開的城門。


    數千兵馬在烏程縣守軍的驚呼下瞬間湧入城門,快速斬殺數十個頑固不靈的守軍,將城門控製住。


    嚴白虎夾雜著下山猛虎的氣勢殺入守軍當中,鋒利的大刀斬出數十道刀氣,擋在身前的守軍無一不發出淒厲的慘叫聲,眨眼之間被斬成兩截。


    “盛憲在哪?!”


    嚴白虎殺出重圍,帶走無數將士們的性命,長嘯聲如猛虎嘶吼。


    “盛憲此刻應該在縣令府中休息。”


    安插在城門附近的許貢心腹第一時間接應嚴白虎的部眾,將首要目標盛憲告知對方。


    嚴白虎立刻讓自己的部將鄒他、錢銅帶著一部分兵馬封鎖街道,自己卻親率一支兵馬,在許貢心腹的帶領下奔襲縣令府。


    此刻雖然入夜,但是武烏程縣城內火光大作,喊殺聲不斷在空中響起,城內到處充斥著刀劍砍到骨頭的聲音,烏程縣的守軍與嚴白虎的部眾激烈交戰中。


    盡管城門失守導致大批敵人進入城中,但很快周邊的將官們反應過來,越來越多的守軍士卒在他們帶領下飛靠近這裏,欲圖將嚴白虎抵擋住。


    然而嚴白虎率領的兵馬乃是這群匪軍當中的精銳,個個都是擅使刀槍的好手,即使遇上了官兵,也不會落入下風。


    殺!


    嚴白虎厲聲大喝,手中大刀化作銀色匹練,在月光下灑落無數致命的刀氣,麵前的士卒便齊刷刷地砍翻在地,鮮血從猙獰地傷口湧出。


    周邊的匪軍一看到嚴白虎如此凶殘,立馬呼嘯起來,如同狼群嚎叫著狼群王者的大名,士氣大振,仿佛下山猛獸般朝著官軍衝殺過來。


    刹那間,衝殺起來的嚴白虎無一不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麵前的軍陣儼然如紙張一般脆弱,在大刀揮砍下瞬間被撕成碎片。


    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嚴白虎以及一眾悍匪就像是在大地上肆意衝刷的洪流,淩厲至極的刀氣斬破一切的阻礙,所到之處血光橫起,碎肉飛濺。


    如同絞肉機一般不斷向前推進,很快就接近了縣令府。


    在縣令府入睡的盛憲早已經被遠處城門傳來的廝殺聲給吵醒,正抓著唯一的佩劍站立在床榻邊,神情緊張。


    突然門口外傳來一聲動靜,讓盛憲大驚失色,連忙喝道:“何人?!”


    “是我啊,太守大人!”


    盛憲聽到熟悉的聲音,提到嗓子眼的心立刻鬆了下去,原來是吳郡都尉許貢的聲音。


    於是乎盛憲打開門,趕緊讓許貢進來。


    許貢剛剛踏了進來,一股濃鬱的血腥氣味撲鼻而來,讓盛憲不免皺了皺眉頭。


    借助微弱的火光一看,盛憲卻發現許貢的衣袖上沾滿了鮮血,鋒利的佩劍不斷滴落鮮血,很快聚集成一攤血潭。


    “太守大人,嚴白虎買通了駐守城門的士卒,於今夜偷襲烏程縣。盡管我反應及時讓其餘士卒前去支援,但如今烏程縣已經被賊人拿下大半。烏程縣的淪陷不過是時間問題了。”


    許貢額頭的青筋暴起,咬牙切齒地說道,似乎這一切都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將所有的事情推卸得幹幹淨淨。


    一聽到烏程縣要淪陷,盛憲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許貢的話真假,連忙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為今之計我們隻好趁亂逃出去,不管逃去哪裏,隻要逃離烏程縣就行。”


    許貢看到盛憲驚慌失措的表情,嘴角處不免得勾起一絲冷笑,“太守大人勿憂,我許貢就算是死也要護送大人逃出去的!”


    “那麽拜托許都尉了。”


    盛憲的武藝不怎麽樣,單獨一人在外的話基本上沒有存活的可能,如今許貢答應要護送自己離開,起碼心底裏還有一絲慰籍。


    在許貢的護衛下盛憲推開了房門,映入眼簾地卻是一地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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