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數丈,掀起無窮氣浪,無論是匈奴的彎刀還是漢軍的長槍,皆在這股恐怖威壓之下都微微扭曲起來。


    除非是由名匠打造的神兵利器,尋常兵器恐怕無法接下這一箭。


    李廣的一箭威勢驚人,居然讓這方天地都要為之變化起來,最靠近爆炸中心的龍雀眾將感受最深,深知這箭氣勢逼人,如果精神不集中的話,他們也有可能受到重創。


    黃忠作為有名的神射手,自然知道李廣這一箭有多麽恐怖,若非此刻還在戰場之上,或許他當場要與李廣切磋切磋一下箭術。


    砰!


    籍若侯倉促之間用來護衛己身的空氣牆,在這箭的威力作用下,瞬間轟然炸成粉碎。


    如同天神降下神罰的利箭,籍若侯根本抵擋不住,身軀猛然顫抖起來,年老的臉龐上爬滿了不自然的紅暈。


    “受死!”


    趁著籍若侯僵持的刹那間,李廣嘶吼一聲,仿佛一道驚雷於虛空炸響,他單臂斬動環首刀,似乎能夠斬裂天地一般,大片火星在空氣中摩擦跳動。


    在場的所有士卒將領好像眼前閃過一道流星飛逝,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什麽,便看到李廣縱馬狂飆,刀尖點在籍若侯的額頭上。


    一抹血光衝天而起,下一刻籍若侯的頭顱飛旋上天,嗚嗚吱吱的痛叫聲方才響起。


    李廣單臂一攬,一把就抓住了戰利品的頭發,麵對被血液模糊的腦袋,他不由得視線一糊,老淚縱橫起來。


    如不意外的話,這或許是他距離封侯最近的時刻。


    斬殺完籍若侯後,跟隨在李廣身後的騎兵繼續向四周衝鋒起來,群龍無首、士氣大跌的匈奴騎兵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不斷被長槍貫穿身體,從馬背上挑飛到地上。


    “恭喜老將軍了。”


    位於李廣身後的趙破奴看著對方手中的腦袋,不由得眼熱起來。


    畢竟這可是冒頓的最小一個弟弟,在漢武帝心中可以說是與匈奴單於伊稚斜一個份量,拿下此人性命拜相封侯不是夢想。


    很可惜的是,李廣親自出手斬殺了籍若侯,讓他失去了這個大好機會。


    “如今戰場還沒有完全結束,這些匈奴人的頭顱也是戰功,你們要想升官,接下來不可鬆懈啊。”


    李廣擺了擺手,語氣十分得輕快,顯然他的心情很不錯。


    “是!”


    一萬名騎兵在王庭之中來回衝殺了不知多少個回合,鮮血浸濕了沙地,形成一塊塊暗紅斑駁,即便不斷有寒風襲來,也卷不動王庭內的濃厚血腥氣。


    王庭外的黑暗,無數生存在沙漠中的野獸浮現身影,它們皆被這裏的血腥味道所吸引,但是它們始終忌憚著漢軍騎兵手中長槍長矛,遲遲不敢出現。


    直至天明,清晨的陽光驅散了之後一抹黑暗,王庭內再無出現匈奴人的反抗,他們要麽被長槍強弩射殺,要麽如同畜牧一樣被人圈養起來。


    李濟越過一處處血泊,終於見到了廝殺大半夜的眾將。


    “老夫終於有機會完成封侯了,李家的光芒從來沒有褪去。”


    李廣一晚上都抱著籍若侯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也不覺得瘮得慌。


    除了李廣有所收獲之外,小將霍去病也抓住了不少匈奴大人物,其中不乏有來自各部落的相國、當戶。


    “伊稚斜單於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位匈奴老人被人壓了上來,看到李濟等人便直接叫囂起來。


    不過下一秒就被霍去病一腳踢碎了膝蓋,痛叫著跪倒在沙地上。


    “這個是羅姑比,以前是右賢王,是伊稚斜的叔父。”


    雖然羅姑比的地位不如籍若侯,但份量十分之足,外加上漢武帝的青睞有加,恐怕這一次霍去病也要完成封侯了。


    “匈奴右地控製的河西之地一直是伊稚斜的著重之物,我們攻破王庭的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傳到他的耳邊。傳令下去,眾將士攜帶足夠的幹糧之後,將此地的軸重全部燒毀!”


    李濟憑借著一萬兵馬深入右地取得大勝,接下來隻要他們安全返回至定襄郡,哪怕伊稚斜知道了也無法奈何他們。


    命令很快就傳達下去,許多將士正要休息之際也隻能爬上馬背上,拖著疲倦的身軀跟隨隊伍。


    好在這些都是李濟從主世界帶來的兵馬,嚴格聽從李濟的命令,要是換作漢軍騎兵,這時候恐怕難以指揮他們。


    李廣出麵,也不一定能夠壓製住他們。


    大火衝天而起,還未來得及攜帶的牛羊受到驚慌,拚了命地在木圈中四處奔逃,踐踏踩死無數牛犢羊羔。


    而躲藏在外的野獸們也因為害怕火焰的原因,遲遲不肯亮出爪牙。


    整個王庭飄起一股肉香……


    李濟等人離去不久,從附近的大小部落出發前來的匈奴隊伍趕來王庭,卻隻見到一處硝煙彌漫的廢墟,不由得臉色大變起來。


    “快!快!快!將此事告訴給右賢王他們!”


    處於匈奴左地的伊稚斜單於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左賢王和右賢王,在左賢王王庭中休整起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他們之前知曉衛青帶領十萬鐵騎出塞,於是集結整個匈奴的主力部隊在左地,欲圖給予漢軍一個重擊。


    可惜的是,由於衛青的百裏限製,讓公孫敖還未鑽進圈套的時候,就直接返程回去了,這讓伊稚斜他們大為失望。


    好不容易他們想要野戰一次,衛青卻讓他們失望透頂。


    “報告單於、右賢王,右賢王的王庭被漢軍攻破了,籍若侯當場戰死,羅姑比等多位相國、當戶不知所蹤!”


    經過數日的快馬加鞭,王庭被破的消息終於傳到了處於左地的伊稚斜等人。


    伊稚斜頓時眼睛都瞪圓了,而右賢王也是將口中的酒水吐了出來,左賢王順勢洗了個有味道的澡。


    “你你你……你再說一遍?!”


    不淡定的伊稚斜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向著下麵的小卒子質問道。


    麵對首領的質問與殺意,這個小卒留子隻好硬著頭皮將消息重複了一變。


    “啊!”


    右賢王心髒一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隻能癱倒在地上捂住胸口痛叫起來。


    不過一年時間漢軍先後兩次擊破了匈奴的王庭,還都是右賢王的王庭。


    欺負人也不能隻逮著一個地方欺負啊……


    他才剛剛上任不倒一年時間,右地的部落都還沒有完全控製,可漢軍的突然奔襲直接摧毀了他一年的努力。


    再這麽下去的話,恐怕漢軍沒有開展大規模進攻之前,自家的領地先亂起來了。


    而幸免於是的左賢王暗暗笑了起來,直呼自己的兄弟太倒黴了。


    “不是說漢軍隻有十萬騎兵出塞嗎,他們哪有多餘的騎兵去偷襲右地?”


    伊稚斜有些想不太明白。


    上一次衛青偷襲成功,是因為有著右北平的李息部隊牽製,將主力部隊壓製在左地,方才讓衛青有機會偷襲右地。


    而現在的情況同之前不一樣,衛青坐鎮在長城之外,領兵的主將乃是公孫敖,軍事能力比衛青差的可不隻是一星半點。


    為了怕漢軍重現聲東擊西的計策,伊稚斜還特意派人監視著衛青三萬大軍的動向,可結果對方紋絲未動,穩坐釣魚台。


    然而伊稚斜千算萬算,居然沒算出公孫敖的數萬大軍當中,有一萬騎兵敢獨自脫離隊伍,僅憑一萬騎兵偷襲右地。


    “報告單於,據說是公孫敖大軍當中,有一萬兵馬趁著夜色脫離隊伍前往右地。”


    伊稚斜聽後,額頭上布滿了黑線。


    漢軍的一萬騎兵竟然能夠突破擁有十萬人以上數量的王庭防守,要知一年前衛青搞偷襲足足用了十萬兵馬。


    這不就明擺著告訴他,匈奴的王庭越來越廢了嗎?!


    如果這件事被河西之地的大部落知道了,依照這群不安分人的性子,恐怕伊稚斜要有一段時間不能安穩過日子了。


    “帶兵的主將是誰?”


    “如今還沒有弄清楚,不過有人曾見到過飛將軍李廣出沒。”


    飛將軍李廣……


    聽到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在場的左右賢王、相國當戶等重要匈奴將領不禁肅然起敬。


    相較於年紀輕輕的漢朝大將軍衛青,活躍於文、景、武三帝時期的李廣,匈奴人更加忌憚這位飛將軍。


    雖然李廣曾經敗給匈奴,也絲毫不影響他在匈奴人當中的赫赫凶名。


    “如果真是李廣的話,這樣的帶兵風格與他十分吻合。”


    李廣對敵人十分凶狠,而對待自己的士卒卻十分愛惜,以至於絕大多數漢卒願意跟隨他衝鋒陷陣,而匈奴人不願麵對飛將軍的鋒芒。


    而且李廣的帶兵風格十足是一個猛將作風,不著重於什麽戰術策略,隻需要一股腦得往前衝鋒,依靠自己豐富的戰鬥經驗來隨時調整自己的方向,以免更快速地擊敗對方。


    這樣的方式要麽就是一舉擊潰對方,要麽就是損失慘重、甚至是全軍覆沒。


    李廣的運氣似乎都不怎麽好,每次交戰固然能夠擊敗對方,但這也讓自己的部下損失慘重。


    漢武帝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肯封李廣為侯爵。


    而作為對手的匈奴人,他們也不肯麵對自殺式衝鋒的李廣,畢竟死得可是自己部落的男兒。


    “阿父,如今漢軍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我們必須給予反擊,不然的話,這不僅打了我們的臉,還會有損我們在各個部落的威嚴,到那時恐怕要花費更大的力氣壓製他們了。”


    受盡委屈的右賢王向著伊稚斜哭訴道,如今他的領地被打損失大量人馬,不得已隻能求助自己的父親,為他報仇雪恨。


    伊稚斜有些遲疑。


    而左賢王一看,連忙出聲勸說道:“不可啊阿父,如今漢軍偷襲了右地,士氣正值頂峰,我們的勝率不算大。而且按照時間推算,漢軍的這一萬兵馬恐怕已經回到了定襄,我們麵對堅固的要塞,恐怕難有辦法。”


    右賢王的兵馬損失慘重,如果伊稚斜決定南下出征的話,左賢王的部隊大概率要充當箭頭。


    如今的漢軍戰鬥力十分彪悍,他可不想觸其眉頭,招惹大禍。


    匈奴可分為二十四長,單於之下便是左右賢王地位最高,而左賢王要比右賢王還要高上不少,素來是繼承單於之位的太子來擔任。


    但不是說當上左賢王就一定能夠成為單於,他們還必須麵對右賢王、甚至是左右穀蠡王的競爭。


    漢軍偷襲右地,令得右賢王勢力損失慘重,這恰好符合了左賢王的利益。


    不過要是讓左賢王帶著自己部隊為右賢王報仇的話,恐怕是不可能的,即便親兄弟要也如此。


    麵對兩個兒子的爭執,伊稚斜也隻能默默歎了一口氣。


    “別吵了,我意已決,即日起帶著兵馬南下漢朝,欒提烏維,你帶著左地勇士充當先鋒!”


    左賢王欒提烏維頗為不甘地拱了拱手,回答道:“是的阿父。”


    伊稚斜三父子爭論的時候,李濟等人從右地返回至了定襄郡,還遇見了帶著大部隊人馬的衛青。


    畢竟李濟這支部隊戰鬥力不錯,他可不想過多折損在大漠之中,當然他的外甥霍去病也在陣中。


    由於李濟等人並沒有聽從衛青的命令,即便最後結果是好的,衛青也隻能執行起軍法,以正軍紀。


    不過呢李濟不是西漢本地人,不受衛青管控,老將軍李廣輩分極高,還殺了籍若侯苦勞功高。


    於是乎苦命的霍去病被衛青盯上,再加上一層血緣關係在,這隻出頭鳥隻能由未來的冠軍侯頂上了。


    不過殺雞儆猴的效果十分不錯,至少李濟看到趙破奴等一眾中低級軍官都縮著脖子當起鴕鳥了。


    “你們的戰功我已經派人告知了陛下,陛下龍顏大悅,說是要親自來到定襄郡獎賞你們。”


    得知消息的眾多漢將不由得興奮起來,漢武帝北上此處,這就意味著有人能夠完成封侯之事。


    李廣、霍去病兩人都有斬殺擒拿匈奴大人物的功勞,哪怕有違法軍紀的行為,也不足以抹去他們的功勞。


    畢竟瑕不掩瑜嘛,總不可能漢武帝會借題發揮削減他們的功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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