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禦軒……”蘇漠漠愣了愣,卻聽見君禦軒吼了一句:“走!有多遠走得多遠!”君禦軒說著速度極快地往後退去,在自己最後一點殘留的意識消失前舉起手中的小刀深深地刺進大腿上。


    蘇漠漠受了刺激,站起身踉蹌著兩步往後退去。媚藥的厲害蘇漠漠是有眼目睹的,剛才她明明看到君禦軒的理智已經被媚藥完全侵蝕,她以為君禦軒會拿她開刷,卻不想他寧願拿刀狠狠地虐待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她!


    “該死的,走啊!怎麽還不走?難道要本王叫你滾嗎?”君禦軒見蘇漠漠還在猶豫著,冷不防地又是一聲暴躁的低吼。


    蘇漠漠神色複雜地望了君禦軒一眼,眉心輕蹙。不去深挖他這樣犧牲的原因到底是什麽,終於還是轉身便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煞影帶著幾個侍衛趕來,蘇漠漠朝著煞影點了點頭,瞥了裏麵一眼,道:“你家王爺中了媚藥,想辦法替他解了。另外,綠妖留給我,你們誰也不要動她!”


    煞影微詫,還未來得及回答,蘇漠漠便已經踏著碎步離開了現場。


    渡口邊,渡口邊的豪華船隻,船艙的綢緞簾子從裏麵挑起,走出來一個素衣的女子。絕色的臉龐沒有太多的情緒,就連那雙本該盛滿魅惑的桃花眼此時看來也一片清冷。數了數光頭買主給的銀兩,素衣女子嘴角揚起絕美的弧度!沒有回頭看裏麵一眼,步履平穩地下了船隻。


    海風輕撫,挑起了垂下的綢簾,被撩起的簾子後麵,依稀可見一道水綠色的身影被五花大綁,嘴裏塞了綢布,想喊卻喊不出聲!而透過那水掙紮的水綠色身影,依稀還可以見到還有一名身穿華貴宮裝的女子。同樣被五花大綁,嘴裏塞了綢布,喊不出任何話,望著船艙主位上的光頭男人,星眸裏盡是慌亂!


    蘇漠漠揚起嘴角,輕念道:“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你們兩姐妹又何必聯合起來對付我呢?本來就不是你們的心頭刺肉中釘,隻要你們不犯我,我自然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威脅!”


    果然是無知的女人!妄想用迷藥迷倒她,然後暗中交易把她賣給遠洋的買主!以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殊不知她因為吃了冰蓮,區區迷藥根本對付不了她!


    令這兩個女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路上因為出手救了雲緋月主仆,在結伴到雲月樓的路上相聊甚歡,她把自己要去的雅間告訴了雲緋月和玉兒,沒想到她們兩個聽到雅間的名字之後,會反應異常!因為那間雅間就在雲緋月她們入住的房間的斜對麵,昨夜兩主仆聊心事過了困乏期,竟沒了睡意。


    雲緋月突然像到屋頂看星星,反正是說不著,玉兒便用輕功背著雲緋月飛到了對麵的屋頂,剛好聽見了綠妖和綠喬兩姐妹的計謀!雲緋月和玉兒沒想到那對姐妹花要對付的人便是蘇漠漠!儼然把蘇漠漠當成是好姐妹的雲緋月和玉兒自然把事情如實告知,於是蘇漠漠將計就計,以一招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綠妖姐妹想把她高價賣給遠洋的買主,她便讓雲緋月通知玲瓏預先做了安排,等著綠妖自投羅網!不過她在脫難以後並沒有及時現身,就是為了心中的一個疑惑。到這一刻,疑惑似乎還沒解,不過心中已經逐漸明朗。


    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停靠在岸邊的船隻,複雜航船的水手已經撈起了船錨,吩咐著楊帆,準備離開海岸。


    “怨不得人的,害人終害己!人活著還是少對別人打邪惡的念頭,因為人在做天在看,結果總是由生出壞心思的那個人來承擔!”蘇漠漠輕念了一句,回過頭毫不猶豫地大步離去。


    三個月後的雲城。


    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情,例如雲緋月終於見到邪青了,在她的遊說之下,邪青終於答應回去齊雲山莊拜見多年不見的父母,而蘇漠漠和君無邪之間的芥蒂也解開了,君無邪還是執意要回去,不過他有什麽計劃都會預先和蘇漠漠商量,蘇漠漠也想念現代的生活,如果真的可以回去,她也會跟君無邪一起回去。畢竟現代才有她的家,才是她的根!於是兩人合作,四處查找乾坤玉的下落。


    將軍府那邊蘇婉兒在蘇漠漠的督促之下,成功減去身上過半的肥肉,正努力地變成苗條淑女,早日找到好夫君!而蘇俊也因為蘇漠漠的督促和指點,正慢慢一步步蛻變,日漸變成有用之人,並在取得蘇鐵的首肯之後,進駐軍營從打雜小兵做起,爭取有朝一日鍛煉成將士之才!而姑蘇如月和清塵也成了無話不談的姐妹淘,初一十五時常一起去廟裏為全家人上香祈福!


    蘇漠漠的生意也穩步就班地發展著,並且有聲有色,一發不可收拾之勢壯大起來!而平靜了多年的三國似乎也不平靜了,首先是白麗國發生內亂,朝夕之間易主換代,新登基的百裏國君生性暴戾,好大喜功,喜歡征戰,野心勃勃,對另外兩個國家虎視眈眈春春蠕動。三國之外的一些遊牧名族乘勢而入,時不時在三國的邊境騷擾,打家劫舍,放火燒奪!似乎有什麽大風暴正在醞釀著,而這些風暴在誰的手中醞釀無人知道!


    入夜後的繁華區,酒紅燈綠正是紙醉金迷的奢華時間,此時的這一區是最美麗、最熱鬧,最繁華的。那裏是權貴、最富有的地方,更是最混亂的地方。


    短短的三個月,這裏突然崛起一座全繁華區最高的樓——風花雪月樓。此樓三層相高,四樓相向,各有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是個個王孫公子,達官貴人,文人墨客都喜歡留戀的地方。


    此樓一層為大廳稱為風穀!大廳裏除了隻有十幾張園桌整齊排放之外,還有一個約一米高的舞台,此舞台後有一樓梯可以直通二樓,是姑娘們跳舞獻藝時通行的地方,舞台兩旁也有幾步樓梯。在舞台左右約兩米的地方設有樓梯可以到二樓。


    二樓又名花樓,有四間比較大點的房間,可供五六人左右一起喝酒,聊天,聽小曲,當然還有十來個小房間,裏麵隻有一個小廳和臥室,當然這樣的房間一看便知是做什麽用的。而三樓,取名為雪山,這裏設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就是每間房前的欄杆旁,都設有兩個凳子和一個圓形的小木桌,這是供客人看節目時用的,當然三樓的房間肯定是要比二樓的要大,要華麗的多。


    而這裏最豪華、最奢侈、最讓人留戀的地方,當然是這裏的人四樓了——月宮。但四樓就沒有三樓大了,因為這樓有點像一座很高、很大的四合院。但四樓這裏南麵卻是一個很大的露台。這個露台是專供那些非常有錢有權的王孫公子、達官貴人們娛樂休閑的地方,其他三麵都是裝飾的極為奢華的房間,而西北兩側共有八個房間,分別是風花雪月樓美人花魁的居所。


    唯獨東麵不一樣,若大的地方卻隻有兩間房間。其中一間是每日打點著風花雪月樓的蕭庭,蕭總管。


    另一間比較清幽的,則是專門為神秘而尊貴的客人預留的房間,有人猜裏麵住著的就是風花雪月樓的幕後老板。東麵兩間門前幾步的地方便有一座設計極為精巧,造型雅致的小橋連接著對麵的露台。


    晚上的風花雪月樓裏每日如常,燈火通明,鶯歌燕舞,熱鬧非凡。但又因為中秋將至,所以今晚又有點不同。蕭總管更是特地安排了幾場節目,供來此這之人欣賞。


    “喲~二位公子好!好久沒來了吧,我們姑娘們可想你們呢。來來來,快進來!”負責跑腿看場的老鴇媽媽眼睛可尖了,看見這兩位公子身著上等的蘇錦,便知一定是有錢的主,趕緊拉著兩位公子就開始喋喋不休的說起她那些早已讓人聽得會背下來的詞。


    “哦!是嗎?”這兩個人相視一笑,也都虛假的應聲道。


    “春花、秋月,帶二位公子樓上雅間兒~”老鴇寐娘魅然一笑,甜膩的聲音聽得人全身酥軟,年輕的時候也是花魁出身的她,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難怪四十多歲的年紀還被風月雪樓高價聘請。


    話音剛落,便有隻聽兩聲同樣讓人全身酥軟的聲音響起:“是,美人媽媽!”


    這時兩個施了淡妝的清秀女子,邁著蓮花碎步款款而來,甜甜一笑道:“春花、秋月,見過兩位公子,公子這邊請~”兩位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後,便小鳥依人的姿勢一人挽一個公子的手臂上了二樓。


    老鴇寐娘看著她們的背影,滿意的笑了笑,抬頭朝著樓上的某個地放拋去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感覺到注視著她的身影一個哆嗦,掩嘴一笑繼續招呼下一個進來的客人。


    四樓的天橋上,一身男兒裝扮的蘇漠漠扶著欄杆看著下麵喧鬧的一切,和這裏的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陪在她身邊的是一位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一身黑色的華服,麵容俊朗,目光炯炯,看起來也是狠角色。


    “蕭庭,”蘇漠漠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埋怨道:“你瞧瞧你寐兒娘親,都一把年紀了,很跟小姑娘情懷似的,我每來一次,她便拋眉獻媚的,雖然我長得很帥,這樣的熱情可受不了啊!”


    身邊的蕭庭聞言眼角抽了抽,陰厲的俊臉上露出鮮有的笑容,揶揄她道:“別隻顧著埋怨我寐兒娘親,要怪就怪你自己沒事長這麽好看的臉做什麽?這是你自己招惹的結果,誰也管不了你!”


    “蕭庭,你這沒良心的小子,再說風涼話,小心我一腳把你踹到風穀去!”蘇漠漠轉過身,咬牙切齒地警告道。


    “哈哈,不怕,有瓔珞在,你踹下去了,半空她又把我接回來了。”蕭庭笑嗬嗬地說道。


    隻有對著蘇漠漠的時候,蕭庭才會笑得毫無忌憚,開心地像個孩子。在他心裏,蘇漠漠是他活在這個世上唯一會覺得溫暖的陽光!是的,陽光,從她遞過一碗熱騰騰的清粥,神色溫柔地喂他喝下,然後跟他說:“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沒人疼愛的人,有我在,我就是你最親的家人!”


    從那時起,他就在心裏發過誓,這一輩子隻為她一個人而活!


    “誰在念我的名字啊?”北邊的一間房門打開,從裏麵出來一個女子。一襲海藍長裙輕輕飄揚,水色腰佩如一彎靜謐的湖水,如瀑的發絲披散至腰際,掩映一張靜默的臉,凝出水一般的精致!瓔珞,風花雪月樓的其中一位頭牌花魁,擅長水上櫻花舞!


    櫻花舞即使以櫻花為舞,隻在兩袖間附著幾片櫻花,便在水麵上演繹一世芳華。櫻花簌簌,卻從未落至水麵,一切操控在舞者袖間,從起至落,在空中盡顯妖嬈與柔美的弧度,當水花四濺,與櫻同舞,堪稱一絕。這是瓔珞的絕活,蘇漠漠從不過問她是如何做到水上起舞的。瓔珞是蕭庭帶回來的,至於她以前是什麽樣的背景,蘇漠漠不會過問,因為她相信蕭庭!


    “瓔珞,一段時間不見,你又變漂亮了!”蘇漠漠對著瓔珞揚起嘴角,蕭庭的眼光隻能用三個字形容:準狠!這裏的姑娘,除了‘絕世傾城’七位佳人是她請回來的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經過蕭庭的眼睛挑選回來的!


    每一個經過調教之後,都是一等一的尤物佳人!有著獨特的魅力,使得短短三個月風花雪月樓便一枝獨秀脫穎而出,成為最受追捧的紙醉金迷的地方!


    “嗯,漠漠你也變得比之前更帥了,蕭庭站在你的身邊,簡直都可以直接被忽視了!”瓔珞俏皮地說著,掩嘴一笑。誰讓漠漠不在的時候,蕭庭總是板著一張臉對她們!


    “瓔珞這話說的很對,我們很讚成!”從房間裏出來的七位佳人,就算是帶著麵紗也掩蓋不住此人的光彩,絕美輕盈的身段,甜美溫柔的聲音。是任何男人都抵禦不了的武器。這就是風花雪月樓另外八位頭牌花魁,有著傾國傾城之貌的絕色女子——白姓七位絕色佳人!


    “嗨,大家今天的氣色都很不錯哦!”蘇漠漠笑著迎了上去,被八位絕色女子簇擁在其中,男兒裝扮的蘇漠漠,這樣幸福的場景,要是被別的男人看到還不妒忌死了!


    “漠漠,你好像胖了哦!”白媚伸手摸了摸蘇漠漠的腰身,感覺蘇漠漠的腰身似乎比之前粗了,雖然不明顯,但是確實是胖了。


    “大概吧,我這段時間胃口出奇的好!”蘇漠漠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心裏覺得這大概是生意上的事都穩定下來,可以停下來休息的結果吧。胖了也沒什麽不好,之前蘇洛洛的身體真的太瘦了!


    “蕭庭,消息沒有錯吧?我要找的東西真的在那個人身上?”扶著欄杆看著下麵,三樓第二件房的門前坐著兩位公子,其中一個身著藍色長袍,樣子還算俊逸,眉目中透著一股英氣。一看便知出身名門,腰上的配劍一直不離身,看來這人武功不弱,且具有非凡的警惕性。


    包間裏有打扮火辣的姑娘,正在跳著絕對魅惑的鋼管舞,可惜那名男子卻目不斜視!“這個人,看起來不像是漢人!”蘇漠漠隻覺道。


    蕭庭露出讚賞的神色,低聲回答道:“猜對了,他們的確不是漢人!那個人是漠北邊境一個遊牧部落的首領,‘神眸’匯報的線索指出,你要找的古玉就在他的身上!”


    “嗯!”蘇漠漠點了點頭,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到目標人物身上。乾坤玉,就要到手了!


    風穀,老鴇寐娘扭著腰搖著扇子,慢搖慢搖的走到早已裝飾好的舞台上。“嗯,哼,”寐娘清清喉嚨,對著風穀的客人,以及風穀之上的其他貴客,說道:“各位尊貴的客人,歡迎來到風花雪月樓,過幾天就是中秋了,樓裏特別安排了幾個節目,給大家助助興。除了平日登台獻藝的姑娘之外,千金難見的瓔珞姑娘,以及七位白姑娘也會登台獻藝哦!大家期待嗎?期待的話,讓寐娘感受一下大家的熱情吧!”寐娘說著魅然一笑,手中的羅扇半遮臉,嬌羞的姿態,讓整個風花雪月樓一片歡呼。


    所有的賓客都陷入無比的激情中,隻有蘇漠漠依舊站在原位,扶著欄杆俯視著全場!俯瞰的姿勢,突然讓她覺得一陣暈眩,差點沒站住腳跟。


    蕭庭眼尖,一把拉住她,擔憂地問:“你臉色好差,哪裏不舒服了?”


    “沒什麽,大概是站久了頭暈而已!”蘇漠漠淡淡地說著,突然沒有心情看下去了,轉身跟蕭庭說:“蕭庭,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了!”


    蘇漠漠說著,放開蕭庭的攙扶,轉身便離去。


    立於三國之外的遊牧民族——月族部落。月族人一直以月為神敬奉,聽名字似乎很溫順的一族人,卻不知月族人生性驍勇好戰,若不是月族早就被三國並吞歸入版圖了。不過月族人也忌憚三國的強大,幾年來和三國和平共處,一直未有過激的征戰行為。


    不過就在半年前,月族首領突然從外麵帶回來一個女子,封賞為妃,甚是寵愛。一夜間,一棟漢人式的畫樓平地而起,不為居住,隻為月王的寵妃時常流連在高台之上。從此月族和比較臨近的青黎國便有了戰火不斷的征戰。


    美麗妖嬈的臉上毫無表情,一襲月色長袍加身的女子安撫那雕欄邊的梁柱,血紅色的梁柱與她一起站立,卻動不得她的思緒。


    夕陽緩慢下斜,那深黃色的陽光在落日餘暉下留給女子最後一瞥。霎那間,雪白色的肌膚被映成了古銅色,而臉上沒有表情的美麗卻化成了永恒……


    月族今日迎來了一個貴客,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女子站在高樓上,遙遙地望著人群中那抹紅色的身影,怔怔出神。


    月王不知什麽時候上了高樓,伸手從身後環住女子的腰,與她一同欣賞這日落美景。然則不知,身體這樣依依偎偎,女子心中所想,他可曾知一二?


    月王把溫潤的唇貼在女子耳後,聲音沙啞卻有磁性:“靨兒,本王送你的禮物你可喜歡?”聲音裏帶著得意。


    女子緩緩點了一下頭,並不開口說話,隻依然翹首眺望,目光不離那道紅色的身影。遠遠地瞧見那道身影似乎回頭朝著她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緊抿的嘴角終於揚起,有些自嘲卻還是開心的。經曆了生離死別,終於還是放不下他!


    “待本王有朝一日,將對麵國都拿下,定將贈與我王妃如何?”他知道她曾經在那個國家有過不好的回憶,心疼她憐她,無論她想要什麽,他都努力將其辦到,即使是將他這一國子民與這一條性命也可拱手相贈!


    月王隨著無言的目光向前眺望,注意道人群中那道紅色的身影,以為她是好奇族裏來的貴客是什麽人。剛毅的嘴角輕扯,月王解釋道:“靨兒,那是——”


    花靨卻突然轉過身,眼前的男子,粗獷的眉眼。握著的手常年拿兵器的地方,厚重的繭子。就是這樣一個男子,願意為了她去傾覆了一個國家。花靨忍不住伸手圈住月王的頸項,扯出笑臉,笑得極為妖媚。


    “王,今晚的篝火晚宴,靨兒為王和別國的貴客舞一曲如何?”花靨柔聲說道。


    “好啊,靨兒舞姿傾城,本王求之不得!”月王說著把嬌豔的花靨摟進懷中,花靨頭靠在月王的肩膀上,絕色的臉龐還掛著笑容,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


    夜深了,一身紅裝的男子閉上眼睛,神色懶洋洋地往身後的軟榻靠去。耳邊有細碎的腳步聲響起,男子睜開眼睛睨了隨後進來的人一眼,淡淡的語氣道:“玄冰……把燭火滅了……”


    已是十二月寒冷的冬天,雪花從天空撲簌而下,白茫茫的世界,卻有一處宅院裝扮得分外嫣紅,一派喜慶。


    蘇漠漠身穿著寬鬆的長袍,身上披著貂皮裘衣,立於窗前,無聲地看著窗外撲簌而下的雪花。


    身後傳來玲瓏丫頭的念叨:“小姐,你怎麽把窗戶給打開啦?下雪天怪冷的,你總是不聽念?這麽冷的天,你不著緊你自己也為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啊!孩子可不比大人,小姐……小姐,好姐姐,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玲瓏在身後喊了半天,不見蘇漠漠搭理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低頭繼續準備著明日大婚用的東西,便整理便嘀咕道:“早知道就不讓你跟著將軍去征戰月族了,險些丟了性命不說,去了一個月回來,接連著三個月都沉默寡言的,哎,跟月族的那一戰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將軍受了重傷,至今修養了三個月還未痊愈,要不是軒王及時趕到,後果真不知會怎麽樣……”


    心念至此,玲瓏丫頭突然停下動作,回頭瞥了眼依舊立在窗前的蘇漠漠,小姐的身形依舊消瘦,完全看不出是懷了七個月身孕的人。玲瓏越想越稀奇,那一次月族征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姐被告知懷了身孕,將軍受了重傷,軒王也受了傷,不過不嚴重,隻是很奇怪的滿頭黑發竟然一夜間白發如雪。更令玲瓏想不通的是,小姐竟然要和軒王再續姻緣,不同的是這一次上花轎的不是她家小姐,而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軒王爺。


    堂堂一個叱吒風雲的王爺,竟然答應嫁給一個曾經她不屑一顧的女子?此事想來有些滑稽,可是卻是不爭的事實,日子都定好了,就在明日!


    “小姐……”玲瓏把手頭上的活兒忙完,還想跟蘇漠漠嘮叨一會,蘇漠漠卻突然打斷她的話,道:“忙完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別忘了明天還要早起的!”


    說話的語氣有些簡潔,但是卻有著不可扭轉的強勢,玲瓏丫頭撇了撇嘴,無可奈何地關好門退了下去。


    聽著玲瓏的步伐越走越遠,蘇漠漠看雪的視線終於收了回來。一手輕撫微凸的小腹,另一隻緊握的掌心攤開,上麵安靜地躺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冷玉,正麵雕刻著一株五瓣的花,花朵很大,花蕊很小。整塊玉蒼翠欲滴,仿佛是仙人眼中落下的一滴清淚,冷光凜凜,流光熠熠,拿起來稍稍晃動,玉內便有流質的東西在流動,仿佛有生命般,慢慢的從一頭流動在一角,在匯成一滴淚珠然後慢慢散開,看起來有點像移動的沙丘。


    蘇漠漠低頭注視著手中的冷玉許久,翻過背麵,看著冷玉上麵刻著小小的“清淺”二字揚起一絲冷笑。


    毫無預警地揚手便把那珍稀的冷玉扔到窗外,順勢把窗戶關好,轉身走到床邊,把壓在枕頭底下的一封書信抽出,毫不猶豫地扔進炭火盆裏。


    漫天白雪,十裏紅妝,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排成一條長龍,大紅的花轎在一座豪華的府邸前停了下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奇怪地發現出來迎接的不是身穿新郎服的新郎,反倒是五彩的霞衣披身的新娘,不施脂粉卻驚豔絕倫。


    花轎的門打開,一個身段修長的男子從花轎裏走了出來,一身紅色喜慶的新郎服,滿頭如雪的白發在紅衣的映襯下分外妖嬈,過分俊美的臉龐卻絲毫沒有被減分。圍觀的百姓無一不驚詫地張大了嘴巴,這是哪兒跟哪兒?完全反了!


    花轎裏下來的新郎官一直冷著臉,抬眸看見大門那端靜候著的五彩霞衣的絕色女子時,冷若冰霜的臉色瞬間變得軟和。接親的新娘朝著新郎揚起嘴角,翩然一笑,舉步朝著新郎走來。


    蘇漠漠伸手的一隻手很快被君禦軒握到了大掌中,兩人相執手齊步進了大門。煞影和安傑作為送親的領隊,望著自家王爺和王妃消失在眼前。煞影忍不住用伸手拍了拍安傑的肩膀,感歎道:“饒了這麽久,王妃終於還是王妃,這下王爺終於不用再擔心王妃被人搶走了!說實話,安安,你覺得是什麽事讓王妃改變主意,肯原諒王爺呢?”


    “哦,不知道!想知道的話,直接去問爺不就行了!”安傑的神色少見的沒有掛著溫潤的笑意,站在雪地裏望著眼前的府邸,神色出奇的安靜。


    “安安,你今天很奇怪啊!”安傑沒有因為他喊他‘安安’而生氣,那麽安靜無所謂,讓煞影覺得好奇怪,然而話音剛落又後悔了,因為安傑側過頭,正用不滿的眼神瞪他。


    “煞影,難道才隻是離開軒王府一會兒,你就想念起萍兒呢?”安傑陰陽怪調地對著煞影一陣挖苦,看見煞影因為這話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才溫潤一笑,拂了拂衣擺,勻步踩著石階進了大院。


    煞影訕訕一笑,這才像安傑嘛!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煞影腳步生風跟了上去。


    終於打發了所有鬧新房的人,君禦軒關上房門,轉身發現蘇漠漠安靜地坐在桌旁看著他。身上的五彩霞衣,連同頭上的繁式朱釵早已經卸了,隻是穿著一件紅色的睡袍,長發未束,自然地披在腦後,然而就算是什麽裝飾也沒有,她同樣美得不可方物!


    “看你精神很好,這麽耐折騰!”蘇漠漠笑著,伸手給君禦軒倒了一杯溫茶,問道:“這麽冷的天,一整天對著那麽多的人,招呼這個招呼那個的,手腕還會痛嗎?”


    蘇漠漠說著瞥了眼君禦軒右手手腕,不敢忘記他那一隻手差點因為救她而被敵人砍下。


    “不痛!”君禦軒接過溫茶喝了一口,來到蘇漠漠的身後,伸手從背後背後環住她的腰身,貼著她的臉頰,道:“隻要有你陪著我,再痛也是值得的!”


    “君禦軒,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蘇漠漠靠著君禦軒的肩膀,難得露出小鳥依人的乖順模樣。


    “傻瓜!”君禦軒終年寒霜不化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隔著衣物他伸手拂了拂她隆起的肚皮,神色突然很認真地問道:“漠漠,問了一件事!跟我在一起,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還是為了還我的恩情?”如果她接受他,是因為這兩者的其中之一,他寧願今晚就還她自由!


    “嗯?”蘇漠漠愣了愣,掰開君禦軒的雙手,轉過身去,麵對著他,臉色坦然道:“你覺得我像是那種為了報恩而委屈自己的人嗎?如果說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那就更加不可能委屈自己了。一個孩子我還是養得起的,何況我就算是委屈自己給孩子找個父親,將來孩子出世了也不見得就喜歡我給她找的父親!”


    “這麽說,你是心甘情願的?”君禦軒緊張地問。


    “嗯!”蘇漠漠點了點頭,那一刻君禦軒就像是個小孩子,開心得手舞足蹈,不知該把她捧在哪裏,才能一輩子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太好了!”君禦軒伸手把蘇漠漠擁進懷中,又是小心又是謹慎,生怕弄痛她了。“漠漠,這輩子得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嗯,我也是!”蘇漠漠掛著燦爛的笑容,靠在君禦軒溫暖的懷中。原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跟那個狂傲冷絕的男人有所瓜葛,最終還是選擇了跟他一起。三個月前的那次戰役,其實是她有意跟著去的,目的卻跟蘇鐵不一樣,她要的是月王手中的那塊乾坤玉。


    原以為憑著瓔珞她們幾個的本事,要拿到乾坤玉不是難事,殊不知那並不是真正的乾坤玉,真正的乾坤玉已經被漠北鶴族的首領送給了月族的月王,她才涉身險境去找乾坤玉。


    不料兩軍混戰,她因此困在險境裏,危難關頭她明明看到了一道紅色的身影混雜在月族軍中,遠遠的觀看者,卻沒有對她伸出援手!最後救了她的是抱著她的這個男人,一次次的生死劫難都是他陪在度過的,這個男人為了她連性命都不顧了,她還有什麽值得猶豫的?


    心交出去了,所以不去問他為什麽戰場上隻是一場傾盆大雨,他的頭發便一寸寸白成了雪,也不去問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回事,更不去問為什麽濱海一帶會有像極了她的女子畫像被供奉為海龍女,不去問他為什麽把所有的女人都遣散……什麽都不問,她卻可以毫無保留地選擇了他陪伴下半生!


    和衣躺在床上,蘇漠漠任由他抱著自己沉沉睡去。睜著雙眼,想起涉身險境的那一幕,蘇漠漠始終無法忘懷目光所見的那個男子他到底是基於什麽樣的原因,仿若不曾看見她一樣,轉身就走!


    他到底在籌劃著什麽,蘇漠漠估計要等到所有的事情拉開帷幕的時候才會曉得了。


    時間一晃,已經到了第二年的春天,隻是過了一個年關,和平的三國就真的不再和平了。處於三國中最弱的白麗國已經徹底亡國,而取得勝利的那一方竟然是一直相交甚好的黒木國!據說這一場亡國戰,竟是由一名絕色的女子引起的。百裏國君身邊的寵妃竟然是黒木國的棋子,而培植這顆棋子的幕後高手是誰,人人都說是黒木國君,而事實的真相是不是如此,恐怕隻有那位絕色女子才會說得清楚了。


    君無邪一直努力著要回去,然而極有可能打開時空大門的九星連成一線最佳的時機已過,君無邪最終還是沒有回去。


    蘇漠漠仿若沒有看見君無邪那小鬼正憨笑著逗弄她那才剛滿月的女兒,玲瓏也在邊上心情愉悅地繡著小女娃穿的棉鞋,蘇漠漠隻是自顧地低著頭在看一本塵封了許久的劄記。


    那是當初君無邪說要回去必須回到他當初出世的地方,蘇漠漠陪著他去了白若衣生君無邪的地方,無意間發現帶回來的一本關於白若衣她自己的劄記。


    我最終決定選擇離開,因為我不想,再這樣下去,看著他和另一個女人談笑風聲,也不想讓自己的心一片片碎裂。我已經在沒有那麽多精力去勉強告訴自己,他照顧緋月,隻因為她是為了他而受傷,所以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我很大度,但也不願意夾在三個人的空間裏,所以,那就離開吧!


    還有兩天的路程,他們就該到齊雲山莊了吧,那麽就在這裏離開吧!我背好行李,趁著他們都忙的時候,牽著自己的馬兒離開了客棧。


    邪青,也許當初我們就不該相遇,那個無憂穀的約定,就此長眠吧!手裏握著他送給我的銀葛涼玉,摸著上麵的“無憂”二字,我終於頭也不回揚鞭而去。


    一路上,腦海中全是當初和他約定的話:“若衣,從現在起,我們就是知己了,以後就以名字相稱,你叫我邪青,我叫你若衣。”“哼,哪有你這樣的,都叫了還說什麽後話?”


    “若衣,我們的經曆很像呢,我剛剛失去了唯一的親人,而你也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幸好遇到一起,咱們可真有緣,以後都不分開了好嗎?”“不分開,可以嗎?等我們老了也不分開嗎?”“嗯,不分開,我們要是青絲垂發了就找個僻靜都幽穀隱居,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無憂穀,怎麽樣?”“無憂穀,嗬……真有你的,可是我們真要一輩子都在一起嗎?可以嗎?”


    那個時候,兩人相處真的很快樂,因為彼此都是對方遇見的第一個朋友,都有相似的經曆。我們結伴而行,同闖江湖,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相遇以來的幾年裏裏,我們的心是最相犀的,彼此相愛,彼此包容。如果,如果沒有雲緋月的出現,我和邪青之間怕是永遠都不會有裂痕吧!


    我手持馬鞭,馬不停蹄。嘴角牽出一抹冷笑。邪青,這就是我們心靈相犀的結果嗎?忽而勒住馬鞭,才發現自己居然停在一棵千年古鬆下,是命嗎?我和他相遇在鬆下,如今,選擇離去,卻還是在鬆下。斷了,都斷了。我揮手拔劍,斬斷一束青絲,從此,永不再見。


    ……


    齊雲山莊的千金大婚在即,齊雲山莊二十年來就數這樁喜事大快人心,自然要辦的風光體麵,走到哪裏似乎都有人茶餘飯後拿出來議論紛紛。


    茶館的角落,我蒙著麵紗冷然一笑,他最終還是做了那樣的決定啊!那麽和他之間就該徹底的斷了。我攤開手掌,那塊他贈送的涼玉了然於手,還給他罷!


    ……


    齊雲山莊的千金婚禮的前三天,突然對外宣布,因為有變故,婚禮取消。這場突然之變,許多人都猜想過原因,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婚禮取消的原因。可是我心裏卻再清楚不過,當日把涼玉還給邪青之後並沒走遠,心底還是希望能夠看到他得到幸福。齊雲山莊的夫人百般借口硬是留下了我,說是感謝我如此大度成全了雲緋月和邪青,說得好聽,我很明白她不過就是擔心我半路衝進禮堂壞了她女兒的婚事。


    然而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雲夫人待我還是極好,每日都會悄悄過來我住的地方跟我說說話,她總是說我這樣心思通透的好女孩,將來一定會找到個好的歸宿的。我每每聽了總是笑而不語。


    當雲夫人告訴我邪青和雲緋月的婚事取消的時候,我不明白她的神情為什麽既是高興又是悲傷。


    邪青走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去找我了。可是我第一次現身在齊雲山莊,遠遠地聽見雲緋月絕望而悲痛的喊聲,我看見雲氏夫婦跪在已經失去雙腿的雲緋月麵前,不停地說著,女兒,爹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們兄妹啊……


    突然的轉變讓我恍如當頭挨了重重的一錘,顫栗著差點就沒站穩腳跟,他們是兄妹,原來他們隻是兄妹……


    我腦海中不斷地重複著‘兄妹’二字,神智有些恍然,步步後退,腦子裏全是師父臨終前的情景:“若衣,記住,出穀以後不要輕易相信男人的話,你娘就是……就是太相信那個人的話,才讓她自己受傷,苦了她,也苦了你啊!”


    “師父,那個人是誰?您告訴若衣,那個人,是爹嗎?”“若衣……”師父嘴唇囁嚅著,卻不說半句話。


    “師父,師父,您告訴若衣,那個人是爹嗎?他在哪兒?若衣自小便沒有爹,若衣多麽希望能有個爹啊!”“齊雲山莊……那個人,怕是現在早已當了莊主了吧!”


    “齊雲山莊,莊主……”我回憶起往事,忽然感覺很累,待在這個地方,感覺快要窒息了。轉身慌忙逃開,卻可笑地發現再怎麽逃也逃不開命運的一個玩笑!


    ……


    在躲避邪青的日子裏,我遇見了另一個男子,典型的冷麵心熱性,我不知道我是哪裏很對他的眼了,他總是不厭其煩地追著我到處走。說我犯賤,或者是自甘墮落也好,為了毫無遺憾地忘掉邪青,我把自己交給了這個男子。我以為這樣做就能徹底忘了邪青,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不但沒有忘記他,反而越發的對他刻骨銘心。


    每當想起老天的玩笑時,我就難過窒息得恨不得馬上死去。等我真正決定放棄生命的時候,我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生命在成長。一次的關係,竟然讓我懷了那個男子的孩子。


    冷清寒!他告訴我他叫冷清寒,普通商戶人家的公子,可是我白若衣又不是滿心純情的小女孩,他可以派人去查我的底,難道我就沒辦法查他的身份?就算隱去真名,可是他那一身天生的王者霸氣又怎麽瞞得了我?那時我知道他是青黎國的皇子,多年以後他會不會成為天子就不得而知了。


    終於是不忍心放棄肚子裏無辜的小生命,我收起了所有的心思,決心把孩子生下來。也許有了孩子,我便會忘了邪青。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當孩子呱呱墜地的時候,我卻有種完成使命的感覺。總覺得生命到了盡頭,心中的痛還在日益加劇,我知道邪青還在滿世界地找我,可是找到了又能怎麽樣?


    我依舊躲著他,對他的愛卻不減半分,我知道我若活著,終有一天邪青會知道老天在我和他身上開了一個怎麽樣的玩笑,到時候隻怕兩人都會更為痛苦。


    我的孩子剛滿月,我給他取名叫‘無邪’。不是天真無邪,而是無邪青的無邪。我很希望我生命中從來沒有邪青的出現過,無邪,那樣世間就會少了三個痛苦的人。


    無邪很奇怪,從出生就不哭,很安靜,安靜得我有時候都忘了我有一個兒子。他總是睜著眼睛觀察著這個世界,有時候我覺得他的眼神不像是一個剛滿月的嬰兒,反倒像是一個極有智慧的成年人。


    陪著無邪又過了半個月,心裏隱約覺得會有事情發生。果然一天夜裏闖進了許多殺氣騰騰的黑衣人,換做是一年前的我,這些人我還不曾放在眼裏。可是把無邪托付好以後,我卻心甘情願地赴身地府。冷風過眼,我毅然地站起身走了出去,我希望這些黑衣人可以給我一個徹徹底底的解脫……


    劄記到這裏,已經沒有了下文。蘇漠漠不知道白若衣是否得到了真正的解脫,但是邪青卻因為這本劄記消失了將近三個月。


    邪青是陪著她和無邪一起去無邪出生的地方的,這本出自白若衣之手的劄記,他自然一字不漏地看過。蘇漠漠不知道邪青是怎樣想的,劄記看到一半冷漠如他,竟然一口血噴了出來,滿臉痛苦地跑了出去,從那時起蘇漠漠便再也沒有見過邪青了。


    蘇漠漠合起白若衣的劄記,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慨。誰曾想到深愛的兩人竟然又是兄妹,邪青知道真相會怎麽樣?會恨嗎?這麽多年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原來竟然是他的妹妹,用情有多深就該有多痛吧?


    世間相愛可以相守的人是莫大的幸福,看來她得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才對得起自己這一世的生命!


    站起身,把白若衣的劄記放好,蘇漠漠走到君無邪和玲瓏的身邊,君無邪很少見的居然就著軟榻睡著了,小手還牽著她家小羽毛的小手不放。


    君羽凡,她給孩子起的名字。希望她這輩子平凡卻不平庸的人!


    日子依舊流逝著,蘇漠漠不知怎麽的沒了之前的闖勁。很少往生意場地跑,反正都有人搭理著,她也懶得去走動。她寧願安守著一方安寧和平靜過日子,這輩子她已經想好了,隻要能夠和身邊的人好好過日子,將來的事會怎樣她不想去管那麽多。


    然而世事往往難料,當小羽毛平白無故地失蹤的時候,蘇漠漠知道她再也無法安守一份寧靜了。望了眼留在小羽毛的床上的一張紙條,展開上麵隻有簡潔的三個字:第三個條件!


    蘇漠漠冷笑一聲,就算是她背棄了當日的一年之約,他這麽做又是為了什麽呢?她的府邸守衛不算森嚴,但是絕對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進出的,能夠瞞住所有人帶走小羽毛的人不多,再加上小羽毛雖然小,卻很會認人,就算是府上的人,不是她喜歡的,就算是抱她,也會扯開嗓子使勁地哭喊。


    府上所有人都沒有聽到小羽毛的哭聲,就證明那個人是小羽毛極為喜歡的。而小羽毛極為喜歡的人不多,稍微梳理了一下,蘇漠漠皺起了眉頭。


    會是他嗎?他這麽幫助納蘭淺,又是基於什麽樣的心思?


    來不及想太多,蘇漠漠還是毅然去了黒木國,這一去有點匆忙,沒來得及通知君禦軒,等君禦軒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已經追不上蘇漠漠。他又是氣又是急,這個時候青黎國和黒木國的關係很緊張,兩國隨時都有可能開戰。黒木國一直在尋訪設法找到牽製青黎國的籌碼,她這樣貿然前去,正是中了納蘭淺的計謀。


    果不然沒多久兩國便開戰了,黒木和青黎原本實力相差不多,但是黒木因為並吞了百麗國,國力大增,十幾萬的大軍由將帥之才率領著揮軍直下,一連取下了青黎幾個城池。然而當青黎大軍氣勢如虹的時候,黒木一方總是拿蘇漠漠的安危相要挾,惹得君禦軒恨得幾乎咬碎了鋼牙。


    軍臨城下,到處都是戰後留下的慘不忍睹的殘垣棄舍。黒木大軍的將帥營帳內,蘇漠漠冷厲的眼神看著神色自若的納蘭淺,問:“為什麽?為什麽你可以為了報仇殘害那麽多無辜的生命?你這樣的行為跟當年殺害你全家瓜分你們穆家財富的的人又有什麽不同?當日月族和青黎的一戰也是你暗中挑起的對不對?為了報仇,你可謂是費煞苦心,什麽卑鄙的手段都用到了。納蘭淺,我真想知道你的心裏難道除了仇恨就再也沒有別的了嗎?”


    “有!”納蘭淺放下手中的兵書,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她,道:“漠漠,你知道的,你對我來說是怎麽樣的存在!漠漠,你知道的,抱走你的孩子,隻不過是為了見你一麵,我已經把你的孩子歸還給軒王,我不介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事,我隻要你陪在我的身邊,陪著我就好了。”


    “哦?我的存在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真的那麽重要,當日在月族一戰中,我涉身險境,你明明就看見了卻為何見死不救?這難道就是你口中的重要存在嗎?”蘇漠漠譏笑地說道,眼神既清冷又諷刺。


    “什麽?”納蘭淺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回想起當日的情形,似乎曾經看到過那樣的一幕,他當時隱約覺得像,因為雙眼先前被濃煙熏到,視力受到損傷,根本看不上很清楚。他問過玄冰,玄冰說那不過是個青黎的逃兵。他最恨的便是沙場上出現的逃兵,聽了玄冰的話才會那麽決絕地離開。


    “幹什麽?擺出這樣不知情的表情?納蘭淺,事到如今,你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我知道你父母的家人的仇一定會報,我也不攔你,隻希望你放我回去,要贏也希望你贏得光明正大,不要拿我作為要挾青黎大軍的籌碼,這樣隻會讓我更加看不起你!放我回去,否則我隻好死在你的麵前!”蘇漠漠不敢認自己巾幗不讓須眉,可是做不了什麽,痛快結束自己的生命還是敢的。


    “漠漠……”納蘭淺神色悲痛,望著滿臉決絕的她,想說什麽,還是做不到放她離去。


    營帳裏黑乎乎的,納蘭淺知道她已經三天三夜什麽東西也沒有吃。怕她說到做到,一刀解決了自己的性命,他硬是吩咐把她身上所有可以致命的東西收起來。卻不想她用絕食來告訴他,她心意已決。


    天不知不覺吹起了東風,納蘭淺在營帳外躊躇了一會,接過侍衛手中的食物,終於還是走了進去。動作輕柔地解開她身上的束縛,納蘭淺歎了一聲,輕聲道:“吃點東西恢複力氣再走吧,你這樣餓著自己,你不心疼我心疼。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你就當讓我多看你幾眼,把晚飯吃了再離開。”


    三天不吃東西,蘇漠漠渾身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一直蹲坐在營帳的一角,猛然聽到納蘭淺的話,她生怕他反悔,連忙想站起身,卻使不出勁,差點就沒站穩跌倒在地。


    納蘭淺滿眼心疼,伸手要去扶她,卻被她生外地拂開了。想走,卻被納蘭淺強勢地要求一定要吃過東西才可以離開。蘇漠漠不想跟他拉扯糾纏,遂折了回來開始吃納蘭淺為她準備的晚餐。


    納蘭淺坐在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扣心自問:這是他唯一愛上的女子,難道真的就此放她離開嗎?這一去她就永遠不再屬於他了!不僅是她的心,連她的人都不會是屬於他納蘭淺的了!真的要放手嗎?


    “漠漠……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還是很希望將來有一天你會原諒我!答應我,好好活著,出了這裏,哪裏都可以去,隻是不要去青黎十萬大軍的陣營!”納蘭淺看著她,滿臉柔情。


    ------題外話------


    輕衣碼字的速度實在是不怎麽樣,磨了一天終於出來了上半部分,因為有多事情需要交代,沒有辦法通過人物互動式的方式表達出來,隻好半敘述著過了。以後一定會更新番外,詳細交代的事情的經過的。剩下的下半部分,輕衣加緊速度碼出來,反正再怎麽遲,這個禮拜結束前一定會完成的。中秋節的禮物,希望不會太讓各位親愛的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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