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胡子就是嶺南雲霧峰、毒藥門的老大路洪水,因其施毒手法花樣繁多,江湖上遂稱陸空水,其意即指橫行海陸空、通吃天下,毒門無人能比。


    而瘦杆書生係毒藥門的二當家,此人姓賈名封,因外形瘦弱談吐不俗,頗有書生氣,被陸空水直呼賈書生,高興起來亦或稱書生老弟,而且其武功、比之毒藥門的老大,還略微在上。


    五天毒藥門下的其他隨從下屬,均不敢當麵喚其賈書生,俱稱五毒軍師,隻因賈、假同音,二當家甚是忌諱。


    這些人平日居住在、雲霧峰的瘴氣洞,與毒蛇怪蟲等、不知名的小動物為伍,有天然的使毒防毒之術。


    木子因南下羅浮山,微生公子為了給木子因節省時間,著令傳書癸位壇和戊位壇、還有乙位壇,指示壇主以最快方式和路徑,把木天師送到羅浮山。


    乙位壇在虔州走露風聲,結果反而導致癸位壇、被五天毒藥門算計,壇主率一幫兄弟,在湘北與木子因岔道了,而副壇主和十幾個文天教弟兄,除了幾名戰死者,餘人在連州全部中毒、昏迷被擒。


    木子因早就覺得這夥人蹊蹺,當然,他也沒想到微生公子、會有這樣的安排,何況在文天教中,下屬極少有人敢喊木子因為公子,多是虔誠恭敬稱木天師,以示尊重。


    尤其是木天師聲明不喝酒,這些人居然神色有異、略顯慌張實在可笑,待到自己以乘雲功逼出酒毒,並假裝中毒倒地,想看看這夥人到底想幹什麽。


    因此,木子因歪倒地上,故意磕住九龍劍,再以乘雲功加力,讓身體和手腳吸住地麵,令大胡子輕易拿不到九龍劍。


    等到五六個大漢、抓住子因身體各部位,一起使勁來提依舊紋絲不動,陸空水和賈書生等、無不狐疑。


    “沒聽說僵屍有這麽重啊?”


    “我聽說,人要是死的不順心,就會怨氣重,這怨氣憋在肚子裏,怕是有三五百斤……”


    “滾你娘的,這僵屍豈止三五百斤,一千斤也不止,咱兄弟六人都發不動,估計這小子冤鬼纏身了!這樁買賣、恐怕不吉利。”


    有膽小謹慎的毒手,開始迷信驚慌了。


    “日他娘的,邪門啊!他的胳膊腿腳、硬的盤不動,是這小白臉死的冤,還是他媽的鬼魂附體,這僵屍咱哥幾個也抬不起,軍師老弟,難道還真有鐵打的人啊?”


    瘦杆書生皺眉說道:


    “洞主,聽說鬼魂是沒斤兩的,就算上百個冤魂在他身上,該也沒一兩重啊!八成是這小白臉能吃,這魚啊肉啊!給洞主的藥酒一折騰,在他肚子裏發漲撐重起來。”


    瘦杆書生見事出蹊蹺,心裏也驚恐沒底,為穩住軍心,匆忙編了一句胡話,算是糊弄過去了。


    “那好再來!大夥一起上,老子不相信十幾個弟兄、抬不動一具僵屍,小二,去!準備一盆水來,要是還抬不動,老子就用藥水化了文天教的天師,看看到底是死天師厲害,還是咱毒藥門的手段厲害。”


    店家和店小二聞聲趕來,毒藥門老大將藥水調好、放在一旁。


    木子因聽著心中暗想,原來這裏的店家和他們都是一夥的,不知坑害了多少無辜的路人。


    這時,十幾個青壯大漢一起,兩人一組各自對應招呼、木子因的手腳和頭頸,餘人則準備提拿腰肋的衣襟,圍住躺在地上的木子因,漸漸靠近小心翼翼、挨個蹬下身兩手前伸,一副害怕拒推阻擋的表情,生怕笨重的僵屍有了感應,一翻身把他們個個壓死。


    “我喊一二三,來!”


    十幾個漢子,總算抓住了木子因的衣服、腿腳等部位,急切等候洞主的吆喝發力,沒料到,木子因驟然一收乘雲功,眾人的巨大合力、瞬間把子因拋到空中。


    十幾個人也因此收控不住,全都跌摔個仰八叉,把店堂裏的桌椅板凳、酒壇碗罐撞壞不少,連在一邊準備伺候木子因的藥水盆,也被人不巧砸翻,毒水飛濺落在多人身上,好多走狗門徒鬼哭狼嚎、沒命地喊叫,火速找水缸去清洗肌膚,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木子因借力施力,在眾人頭頂手腳伸展,左手五指照著武功稍高的兩人彈開,四道真氣前後封住瘦杆書生、和大當家路洪水的穴脈,右手抽出九龍劍,翻身盤旋悠然橫掃一周,而後一箭穿雲、躍出屋外。


    頓時,整個酒店坍塌傾倒、煙塵飛揚,好多五行毒藥門人、跌跌撞撞衝出逃命,剩幾個傷殘斷骨的賊子,勉強爬出廢墟苟延殘喘,大當家、二當家,也被手下忙不迭、拽到店鋪外麵。


    木子因落地立定,睜大眼怒喝:


    “好你個五天毒藥門,大白天也敢殺人搶劫,你就不怕閻王爺,跟你們算總賬,今天你們遇見木某,算你們這群狗賊走運!我暫時不殺你們。”


    子因言罷,走到路洪水麵前,點點頭稍微彎腰說道:“大當家的,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木天師神勇,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關公麵前耍大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為……”


    路洪水見毒藥、絲毫沒起作用,隻道這位文天教的木天師,真的會妖法百毒不侵,害怕的竟然想不起、該說什麽話來。


    倒是木子因替他補充、說出了後麵的話:“你以為可以四兩撥千斤、智取九龍劍,對吧!大當家的?”


    “對!對!對!……噢……不對!不對!不對!”路洪水見心事被對方說中,又害怕的連連改口不予承認。


    “一人做事一人當,毒藥門害死的人不算少吧?我聽說你是毒藥門的洞主,按說我殺了你,應該不會有冤屈吧?”


    木子因蹬下身,把九龍劍連劍帶鞘一起,在路洪水胸口掂了掂,委婉問道。


    “應該應該!不不……公子仁義、天師饒命!”


    路洪水穴脈受製、行動不便,再三求饒,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木子因停頓片刻,說道:


    “好!我給你一個機會,馬上叫人把你們用毒藥迷住,前後陸續捉拿的文天教屬下、和其他無辜門派的人,一律釋放到這裏來,記住!一個不能少,我和你……嗯!還有你的那位狗頭軍師,就在這裏等候,想跑!諒你們是跑不掉的。”


    “是!是!是!木天師料事如神,在下不敢……萬萬不敢!”


    木子因點點頭緩緩站起,他對五毒門掌頭的臨場表現還算滿意。


    “快!還愣在哪裏幹什麽,一溜煙、瘸腿狗……你們幾個,照天師的吩咐,趕快去辦!……”


    洞主路洪水連忙指派、毒藥門的走狗跟班,那個綽號叫一溜煙的人,正是剛才那個膽小迷信的毒手門徒。


    “唉!”


    三四個男子鼻青臉腫、萎靡不振地爬起,一個個齜牙咧嘴,看來傷的不輕,彼此相助,總算攀上馬背、銜命而去。


    半個多時辰過後,果然來了十多騎,其中十一人、衣著明顯是文天教的,還有兩人木子因不認識,其實他們是白蓮教的屬下,都是最近被五天毒藥門拿住的。


    “屬下癸位壇副壇主錦午刑參見木天師!”馬上一人飛速下馬,向木子因施禮。


    “錦副壇主請起!”木子因走近幾步,揮手示意。


    “白蓮教宣堂主、甘飛虎見過文天教木天師,多謝文天教的救命之恩!”


    “宣堂主、甘英雄客氣了,我在少林寺、見過白蓮教的仇必豹大哥,極為敬佩,有幸與兩位相見,請代為木某問候白蓮教主,木某得暇一定拜會。”


    仇必豹是白蓮教的北王,為人正派是天花派的核心骨幹,白蓮教走上邪路前、他是六台舵的舵主。


    自昭州一役,白蓮教眾被九嶷三子殺得亡命落魄,五大王死了二王、傷了二王,教主重傷差點喪命,後在中王白瑞恒護送下,潛逃至柳州,後於宜州重招八總舵舊部,宣告退位由白瑞恒接任新教主。


    白瑞恒是之前天花派唯一的王者,而今天花派義高理正,從眾數千,終於比住了人花一脈,且有兩位聲威並重的台舵主,被三派教眾推舉為北王、南王,而東王和西王為佛花、人花各占一席,中王暫且空缺。


    其中人花派係屬部兄弟,因行事常常善惡不分,且不加掩飾,或者說利字當頭不拘小節,從而得罪了山城堡、水鏡寨等不少三教九流的江湖同道,白蓮教也因此遭武林各派詬病,被斥之為旁門左道,終因昭州一役,致使白蓮教幾近夭亡、淪為十三流之末。


    天花派代表仇必豹特意奉教主之命、試探了解武林的態度,有意請少林寺出麵,與江湖各門派重修舊好,算來北王仇必豹是不請自到。


    “原來,木天師與我們北王仇大哥相識,那敢情好,大恩不言謝,宣四海代教主恭候木天師大駕!我等還有事未辦,告辭了。”


    “多謝兩位,再會!”


    文天教屬下多人目送宣、甘二人離開,木子因又詢問了壇主去向,得知此事、係結義大哥微生公子安排,他也就不再多說。


    而後,子因囑咐癸位壇弟兄、小心從事,自己去羅浮山,不需相送,毒藥門一幹人,也悄悄離開、各自療傷。


    渡過了溱水河,木子因微微有些頭暈,但並未上心,還道是連日趕路,休息不到位所致,在龍河下遊的增江渡口,此處水流稍緩、極為清澈,木子因辭別戊位壇的諸位兄弟。


    登上渡船,羅浮山仰首可見,船家告訴對岸即是正果,木子因一時沒聽明白,還以為船家提醒自己、終於修成正果,謙虛說道:“哪裏、哪裏,還差一大截!”


    船家見年輕人否認,甚是奇怪,此刻,渡船離對岸已經不遠,解釋說:


    “老朽一把年紀,居住此地已數十年,從未搞錯街巷集市、左鄰右舍,這對岸確是小鎮正果,尊駕不信,可以下去問問,就算不對,也隻能說差一小截。”


    子因站在船邊愕然,連連搖頭,忽覺記憶模糊、頭腦欲裂,搖晃不定、昏迷失控,一頭栽倒在增江裏。


    船家大駭,趕忙錨住渡船,高呼:“不好啦!不好啦!有人跳江尋短見啦……”


    老者心裏埋怨:難道我哪裏說錯了嗎?哎呦不得了,看我糊塗透頂,我怎麽能說‘尊駕不信、可以下去問問’,他……他就真下去啦!我意思是讓他、靠岸下船問人,他怎麽就誤會老朽呢,老朽這不成了罪人。


    “天啦!我該怎麽辦?”船家急的四望呼喊,就差沒跳下江了。


    湊巧,渡船上下遊,皆有船隻往來,上遊是一隻竹筏順流而下,下遊是一條大船,張帆逆流而上,聽見呼救聲兩船皆靠過來,有三四個男子,迅疾潛水入江。


    餘人翹首以盼,或有人聆聽船家抹淚訴苦:


    “老朽左臂殘疾多年,不然就親自下去救人,這公子乃是北方人,多半不會水,隻因與我辯解,爭論不過……便跳江,小人一家可賠不起啊!”


    旁邊有人插話:“這是他的馬嗎?可真是一匹好馬啊!價值恐怕不低於五、六十兩黃金,咱粵桂一帶,可沒這樣的寶馬良駒,看來這有錢人,不能受氣啊……得讓著他些!”


    木子因的烈焰鬃精幹高大、氣勢不凡,模樣在南方一帶,極為罕見,明顯不是一般意義的駿馬,自然有人揣摩起、木子因的身份來曆。


    “憑什麽一定要讓著他,有錢有什麽了不起,怕受氣就呆在家裏!船家老哥,你別怕……我們給你作證,官府也不會冤枉好人的。”


    另外,有過往客船及其餘船家、雇傭的水手夥計表示不服氣。


    這句話驚動了竹筏上、一名往來的陌生女客,由此說道:


    “這位大哥,話可不能這麽說,人家性命都保不定了,你們這般說話,未免有點幸災樂禍,恐怕不妥吧!


    再說,出來就是順氣的,我就是呆在家裏不開心,所以跟這位船老伯遊江來玩,難道這也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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