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都是弟子一時大意,為奸人所乘,那個蓬萊遺少心存歹念,或許……還有不可告人之謎……”


    姬飛鳳想到衛名揚言語輕佻,多半是迷戀黃馨曼的姿容,但卻不好意思直說出口。


    “蓬萊遺少?”


    這四個字剛一入耳,令至柔驀然心動、似乎想起了什麽,麵顏驟然浮現出無限的和藹和溫情,緩緩站起身,仿佛是在隨意間詢問:


    “是蓬萊島的人嗎?”


    “弟子不知,但他既然沒有否認,他自己劫掠江湖上、不少有名望的武林前輩,看來多半是蓬萊島的!


    何況、蓬萊島修仙一說無人不知,聽聞數十年盛傳武林,我見他鬼鬼祟祟,便與他動了手,他方才交還了昏迷沉睡的黃師妹。”


    姬飛鳳一五一十、將經過告訴了師父。


    秋水與九嶷山二子簡單見禮,之前他們就已認識,畢竟雙方往來頻繁,遠超千裏之外的昆侖山。


    這時,閔一塵與師弟陽續瑞在一旁低聲商量著,然後果斷放飛一隻信鴿,秋水在一邊也不住點頭讚同,大概是實情告知,並請九嶷掌門速來少林寺。


    至柔見狀對閔、陽二人說:“你們當中、無論是誰照看黃姑娘,切記一日三遍、水不可少,否則毒性加深,治療將愈加困難。”


    “多謝鮮世伯指教,晚輩一定照辦!”


    “鳳兒,你與我同去山上,拜會一下少林方丈和幾位高僧,既然是少林寺五百年大典之慶,故舊情誼年歲相沿,我不來問候也說不過去,至於水侄女,就隨她意吧!是與九嶷山的同輩世兄切磋閑聊,還是隨我們上山?”


    “柔姨,我還是和鳳姐姐在一起,回頭再和兩位世兄敘敘舊。”秋水與閔、陽暫別,隨昆侖山掌門鮮至柔一道,繼續前往少林寺。


    “鮮世伯!請少待片刻!”


    這邊,閔一塵聽說少林寺五百年典禮,心道雖然師父不知道,但陽師弟與他均已經知道,空手見麵很是不妥,不如代為轉呈一份薄禮。


    何況、恩師黃君傑不久將至,於大和尚彼此相見、不至於頓生尷尬,九嶷山也顯得體麵一些,兩人將心意與昆侖掌門陳訴,至柔點頭讚同。


    “很好!”


    陽續瑞策馬疾速離開,急切去就近街鎮的商鋪,置辦了一些禮品封包,而後與大師兄商議好,由自己照看小師妹,閔一塵則隨鮮至柔等拜見老方丈。


    畢竟,大師兄閔逸塵、他是九嶷山的首徒,人在少林寺隱而不出,置身事外是不適合的,於是九嶷山閔逸塵同天涯姬一道,在至柔身後隨行,代辦師門禮數,以彰顯名門正派的身份。


    行至中途,他們就見一大群人半道相迎,卻是方丈大師與數名因字輩的高僧前來,後麵還有其他門派的領袖人物。


    這規模陣勢、著實讓閔逸塵嚇一跳,暗道鮮師伯的麵子不小,他隨師父黃君傑多年,還沒見過哪位掌門人、有這般的大駕門麵。


    “鮮掌門駕臨寒寺,小僧迎接來遲,還請原諒!”


    老方丈承善雖然歲數不小,甚至比至柔還大上十來歲,但輩分著實低一等,所以見麵還得自稱小僧。


    原來,至柔在山下答話時,略轉內息重生功盈蕩回環、言語激越滿山縈繞,雖然聲音清柔,卻清而不脆柔而不弱,純粹和悅極具穿透力,十裏範圍皆能感受到人在附近,已然將身份告知了少林寺僧。


    為了不失禮數,方丈又請來達摩院的老僧陪同,並邀請樂島主、黎島主等故交老友,以及尚未離去的草頭幫幫主李重吉、天山派白雲天,以及楊門、唐門、峨眉派、泰山派等,少數還留在少林寺的掌門或代表,獲知昆侖派掌門造訪少林,這些名家也樂得同迎見識一番。


    這些人中除了兩位島主和楊笑珠、白雲天、金嶽子等少數五六個認識昆侖掌門,大多數對昆侖派印象不深,有人多年前見過、有人隻是聽聞,而李重吉是為數不多的、曾親眼目睹當年少室山下、正邪血腥大戰情景的其中一個。


    因此,當草頭幫大哥李重吉說起,鮮至柔與九死一生惡戰、力救武林好漢一事,各派領袖不禁肅然起敬,而今事隔近三十年,驟聽老方丈說故人來訪,眾人也就欣然前往、一睹為快。


    “方丈客氣了!欣聞貴寺五百年慶典,輾轉來遲,讓諸位見笑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方丈匆忙施禮道謝。


    隨後,至柔又與因字輩高僧相互問候,這幾位高僧已然須眉皆白,聞訊隨同方丈師侄前來參迎,這一幕是少林寺難得的規格禮遇。


    皆因諸高僧與至柔平輩,且多年來難得見上幾麵,當年在至柔與九死一生大戰前後,彼此都曾親眼目睹,攜手進退、多少有過交集。


    “大師別來無恙,可喜可賀!”


    “故人來訪,多謝多謝!這兩位姑娘與鮮掌門神韻仿佛,不知可是令徒?”


    因生大師隨意問起、有所讚譽,看得出他還是為、小一輩的不凡修為極力稱道。


    鳳兒雖然此前拜會過少林寺,並與方丈大師等見過麵,但對於因字輩的高僧卻是無緣,自然彼此也就不曾相識。


    至柔略微一笑,指著左邊的鳳兒、和右邊的秋水姑娘,說道:“大師過獎了,這是小徒鳳兒,這一位是蜀崗秋世兄的小女。”


    至柔隨即吩咐道:“鳳兒,快將為師捎帶的一封薄禮,呈交方丈大師。”


    “是!師父!”


    姬飛鳳應聲而出,將準備好的禮品奉送予承善,老方丈當即高頌佛號、施禮致謝,然後雙手鄭重其事接過,並交與身邊隨侍的小沙彌。


    至柔這才對方丈和其餘的高僧、謙虛解釋一番:“於蜀崗輾轉至嵩山,未能及時準備,倉促之間、不成敬意!”


    “阿彌陀佛!鮮掌門太客氣了,故舊情誼、百年相沿,何須在意俗世的繁文縟節,玉駕親臨,實令少林寺蓬蓽生輝,小僧已深感榮幸!”


    老方丈誠摯回應相謝,眼睛正好看見昆侖掌門身後、一名年青男子走過來。


    方丈當然認識此人,那是九嶷山的首徒閔逸塵,老和尚忙欲加以問禮邀請。誰知,閔逸塵手提大宗禮包、竟快步上前,已先於承善問候對方。


    “方丈大師,九嶷山閔一塵有禮了,奉恩師之命,先附上賀儀、略表寸心,師父他老人家不日便到,九嶷山緣慳少林盛典,請大師恕罪,一點遲來心意,還請笑納!”


    “原來是閔大俠,久仰盛名!失敬失敬,老衲差一點疏漏,黃老前輩行蹤忙碌,區區佛事,實在不敢驚動大駕,快請入寺!快請!”


    老和尚雖然收下了賀禮,但卻是惶恐不安,實在不好意思,畢竟少林寺五百年慶典,沒有通知兩位故交。當然、這也不是他的意思,所以,現今格外禮敬有加、熱情相邀。


    很快,走過來兩個小沙彌,同時雙手合什,先向閔逸塵致謝,然後一一接過方丈手中的紙封禮品,轉身退回在眾人的最後麵。


    “天山派白雲天見過鮮掌門,貧道有禮了!”


    白雲天因為師弟傷情未愈,所以在少林寺多呆了幾天,適逢昆侖派做客少林寺,兩派比鄰西域,過去雖有隔閡、但前輩們已作了安排,彼此交誼算不上深厚、卻也不算差,不來有失禮數。


    畢竟,當下天玄的掌門與師父何無劍平輩,而且鮮至柔出道也比他早得多,盡管自己比她大幾歲,但終究還未接任天山派掌門。


    “白道長俠義江湖,幸會幸會!”


    “久仰閔大俠,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不敢!白道長義薄雲天,天下皆知!逸塵神交已久,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鮮掌門……老朽來遲一步!”


    “樂島主也太客氣了!難得兩位島主大哥一片心意……”適逢海外遠客,至柔一陣驚喜,與兩位島主朋友寒暄了幾句。


    須知,樂島主的師父宣重華、曾在南求百歲時去過昆侖山,彼時樂興也一道前往參與祝壽,樂島主比鮮掌門年長幾歲,雙方自然心意和關係非比尋常。


    之後在方丈介紹下,至柔等又與楊門、賀門、泰山派、草頭幫等,頗具名望的幾位當家人客套見禮,隨即一起朝少林寺內院走去。


    眾人見昆侖山、九嶷山相繼禮賀少林,欣喜不已、不住地點頭稱善,閑談中說起蜀崗的秋老虎、均感慨唏噓,無不驚疑於東瀛小妖的武功手段。


    李重吉年輕時見過鮮至柔,彼時他雖已小有名氣,但還不是草頭幫的大哥,而三弟丹成經還是草頭幫無足輕重的少年。


    當時正是至柔與九死一生惡鬥之際,她身手似驚鴻照影、翩然上下,流光溢彩、叱吒風雲,武功奇異、威風八麵,堪稱冠蓋當時。


    誰曾想到三十年後,佳人竟然神韻不改、冰雪依然,兄弟倆相視片刻、頷首無語,均暗暗大為驚歎,默默沉思走在最後。


    李重吉內心卻在想,這昆侖派修煉的功夫超凡脫俗,若不是掌門人親自加以說明,常人還真以為這三個女子是同門的師姐妹呢。


    至柔隨老方丈剛一進寺門,鳳兒就輕聲說道:“師父……”


    原來,鳳兒早已察覺迎麵的動靜和氣息擾動,那是遠處有人朝這邊飛奔,因為至柔走在最前麵,老方丈也隻是並排稍後在左,達摩院的老僧稍後在右。


    故鳳兒擔心非份之人、攪亂師父的心情,意欲出手製止,所以明言請示師長。至柔不待鳳兒說下去,低低一擺手,繼續同老方丈等高人前行,以示什麽也沒有發生。


    一大陣人談笑風生,步履從容,說的卻是數十年前的故事,不知何故,無人提及近幾天來、少林寺發生的翻天覆地的大事。


    至柔等人尚未踏上大雄寶殿的正門台階,就聽有人厲聲叫喊:


    “昆侖山的老妖女,你若不把奚家的雌雄劍還給我,在這些武林前輩麵前,我看你還有什麽顏麵、高高在上沾沾自喜。”


    當場跳出一個矯矯少年,站在大雄寶殿的門階之上,包括老方丈在內,不少人都不認識這個小夥子。


    隻有草頭幫和泰山派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一眼認出這少年是霏雨脊的奚世寶。李重吉估計、其姐奚世珍也在左右,想起昂首坡的前事,他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盡管少林寺五百年慶典結束,而且九龍劍也名花有主,但寺僧連日來並未驅逐、逗留在少林寺附近的大小江湖豪客,所以像奚世珍姐弟之流,在少林寺來來去去多日,大小和尚也沒當回事。


    這姐弟倆本是想將九龍劍‘借’來,再去昆侖山威逼索要自家的金銀劍,不曾想武功不敵失去了機會,後來又出現大食教挑起事端。


    原本姐弟倆想渾水摸魚,卻始終乘不了便,反而被大食教的命運神毒倒,不過、虧得兩人還在少林寺,自然有人幫助施救,一切並無大礙。


    九龍劍後來被老方丈送給了木子因,姐弟兩人氣的牙癢癢的,卻也沒有什麽辦法,隻怪天山派姓白的道長修為太深,讓奚世珍失去最後的希望。


    之前姐弟倆也曾想盜劍,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有一回差點被達摩院的老僧捉住,因此姐弟兩人對一群老、小和尚橫豎看不順眼,一直想找個機會整整老方丈,所以兩人借故賴在少林寺、東遊西蕩沒走開。


    奚世寶更是假裝對佛教感興趣,沒事時常跟小和尚閑聊,什麽羅漢拳、達摩劍之類無所不談,今天奚世寶正好與幾位僧人討教,偶然聽到執客僧說起、名動天下的昆侖山掌門即刻將上山拜訪,大感天賜良機、功夫不負有心人。


    所以他三步並作兩步,急忙去喚來姐姐奚世珍,準備當著這些武林前輩的麵討要金銀劍,就算拿不到手、也要好好羞辱昆侖派,最好能逼她答應於某天、交還寶劍給奚家人,這才有姐弟倆隱匿半道,‘中途打劫’意外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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