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這時大寶已讓出馬匹,主動和二寶合乘一騎,水兒也讓出坐騎給天園主人,自己非要獨行上街想辦法,卻被玲瓏止住,一定要和水兒將就並騎。


    木子因則幹脆得很,不再與三寶兄弟客套上馬先行,就這樣,六人迅速離開安軍嶺下的木家老宅。


    路途閑談中,子因和玲瓏才知道,已經過了中秋,這些人是初一從京城趕來的,今天是初四,總算來得巧,遇見木天師和天園主人。


    大寶二寶言下之意,都希望木子因能率文天教的弟兄,殺了東瀛小妖為四寶報仇。


    極水也鼓勁忿忿不平說起根由,誰都知道、公主也是被他們一夥害的,勸木天師趁早收拾這對狗男女,留求國也就太平了。


    玲瓏在一旁勸說諸位,意思說木天師自有分寸,文天教的兄弟不會白白犧牲,此仇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至於留求國的恩怨,自有人擔當,不必與文天教的前途、相提並論。


    天孫玲瓏所以這樣說,是不願讓木子因、因此被別人說三道四,畢竟他是文天教的天師,且二人又未成親,極易被誤會重色輕友,那樣恐怕不利於他在江湖行事。


    傍晚,子因和玲瓏在客棧裏聽三寶講,月前許一盟壇主從泰山回來說,射天狼大會的羿首,是個武林新銳名叫常悔青,泰山派的後起之秀、石敢當略輸一籌。


    但此人身份來曆無人知曉,好在無三山五嶽之徒幹涉過問,加上中州鼎王力排眾議的支持,常悔青順理成章,成為各路山、寨、島、洞,和江湖上一些不甚起眼的門派中的領軍人物。


    木子因一聽頗為驚訝,心想難道真是常師兄,沉思片刻說:


    “哦!他也叫常悔青,也許我認識這個人人。不過、既然常悔青力克群雄成為羿首,也該是百姓和武林的幸事,何況有四方門的力挺,我文天教不妨置身事外、靜觀其變,倘有奸人蠱惑利用、甚至渾水摸魚,我們再出手不遲。”


    三寶點頭,繼續說道:


    “回木天師,最近一件事便與此相幹,且在江湖上沸沸揚揚,就是在泰山射天狼大會上、脫穎而出的羿首常悔青,聽說不久前與草頭幫驟然生惡,原因果然與江湖上傳說一致,連四方門的王老英雄,都覺麵顏掃地。”


    “那是什麽緣故?”木子因一聽是關於常悔青,自然特別加以關注。


    “這羿首常悔青我見過,他自呈是恒山派宏妙大師的侄子,曾在恒山呆了幾年,但是武功不像他所說的與恒山派有緣,倒像是自成一家,因為武功確實不同凡響,四方門王鼎老英雄竭力舉薦,所以摘得羿首。”


    大寶曾隨微生絕藍,參與玉皇峰的射天狼大會,代表文天教親自向常悔青祝賀,且中途有少許攀談,自然對個中底細有所了解。


    “王老英雄此前,曾幾度遭人暗算,江湖上傳聞說鼎王助紂為虐,替遼國契丹人做事,玉皇大會上,常悔青好像說了一句‘契丹人不全是壞人’,竟被天下好漢圍攻大罵,若不是鼎王相助,這‘羿首’俊傑斷乎輪不到常少俠。


    因果有此而生,江湖上傳言有人親見,草頭幫擒住了一名契丹女子,不知怎麽的常悔青這小子,居然打著羿首的名號,去救這個契丹姑娘,結果人未救出雙方皆有損傷,而王老英雄這次、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三寶不無感慨,語氣中似有不屑、又似乎暗含警示。


    “哦!果真有此事……”


    木子因微一驚悸,心裏猜測這個契丹姑娘,難道是丹丹郡主,她此前來過京都,想到自己和她在京都的一段雪中之行,雖說是權宜之計依偎同乘。


    而今回憶,子因不免耳根發熱,自問她為什麽來京城,草頭幫嫉惡如仇,對契丹人所恨之深,很難用化解來消除。


    “此事剛過去不到六天,木天師可曾記得,昂首坡上草頭幫的九哥荀天影,據說常少俠與荀天影武功不相伯仲,王老英雄這次沒有去草頭幫說情。但江湖上人言可畏,皆稱鼎王有眼不識泰山,其意則說四方門在泰山幫錯了人,應該推舉泰山派的弟子石敢當。”


    木子因心事重重疑惑問:“可知那契丹姑娘的名姓?難道就是她一個人?”


    “這……好像沒聽草頭幫的兄弟說起,不過倒確是沒有幫手,聽草頭幫的人說,這姑娘驕傲的很,敗了還不服輸……”


    “一定是她!”


    木子因猜想,多半是莫丹丹,心裏猶豫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卻聽三寶接著說道:“草頭幫的不少兄弟,都要求李大哥下決心、殺了這個契丹姑娘……”


    木子因聞言失口驚道:“啊!為什麽非得要殺?”


    子因一想覺得此言不妥,於是改口再次追問:“那名契丹女子、可曾殺死過草頭幫的人嗎?”


    木子因想到萬一莫丹丹、真的殺死了草頭幫的弟兄,那自己也是愛莫能助,就聽三寶答道:


    “好像沒聽許壇主說起,不過一個姑娘家,想必也沒有多大能耐,不然草頭幫的老大,也不會堅持留下這個姑娘至今不殺,屬下猜測草頭幫多半、想用她換取什麽東西。”


    木子因驟一聽說‘用她換取什麽東西’,心道她是遼國的丹丹郡主、奇王的愛女,若是草頭幫知道了真相,用她來換取金銀財物,甚至要挾奇王,倒是極有可能。


    可是萬一李大哥不是這個意思,那我該如何去做,難道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木子因有些困擾和迷茫,似乎一時還不能決定出穩妥、可行的方案。


    天孫玲瓏似乎猜到木子因的意圖,因此說道:


    “文天教與遼國恩怨未了,這個契丹姑娘,看來估計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說不定還能用她換回教中前輩人物,木天師和草頭幫李大哥也算相識,何況文天教曾有恩於草頭幫,應該不算是難事。”


    經玲瓏一番提醒,木子因心裏更加有底,對隨行諸人說道:“這件事等回京都文天敬客家再說,大家早點休息吧!”


    入夜,木子因輾轉反側難以睡著,天剛放亮,他用水匆匆洗了一把臉,等眾人一起吃過早餐繼續出發,大寶已經托店老板,提前買回來兩匹馬,這一來眾人行程加快,兩天後抵達孟州。


    過了黃河,木子因忽然正色說道:“天妹,你和極水先回書香園,二寶三寶哥跟你們同行,我與筆生兄馬上就去熊耳山草頭幫,走一趟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天孫玲瓏想到、自己畢竟不是文天教的人,再說與木子因的戀情並未公開,自己同去於他處理教務多有不便,因此說道:


    “好吧!倘使人家不同意,也不要再堅持,回京後大家再商議,總會有好辦法的,畢竟,那位姑娘還不是草頭幫的仇人。”


    “你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何況,李大哥也是明理之人。”


    大家點頭表示同意,過了河木子因和天孫玲瓏分道揚鑣。


    第二天,他倆就趕到了熊耳山的義雲廳,好在草頭幫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俱在,消息傳來,前後十數人迎出大廳,共同會見文天教的木天師和大寶。


    就聽李重吉豪爽放言:“什麽風把木賢弟吹來熊耳山,草幫諸兄弟不勝榮幸、不勝榮幸啊!”


    “自昂首坡一別,小弟為李大哥的壯舉震撼,今日與大寶哥順道訪友,有幸目睹草頭幫、諸位仁兄風采……”


    “木賢弟快人快語,頗有天孫教主遺風,筆生老弟!我們可是老相識了,到了義雲廳可不能見外了……”


    李重吉熱情邀請,左右手各拉住木子因和金筆生兩人,三人一道邁步入廳。


    “哈哈哈!木天師真是來得巧,若是再遲一兩日,便與我們哥幾個錯開時辰了。”說話的是二哥蘇一男。


    木子因聞言愕然,問道:“這位兄長貴姓?難道……”


    大寶金筆生在一邊說明:


    “木天師有所不知,這是草頭幫的二哥蘇一男,江湖上無論是老朋友還是新朋友,隻要有危難之事求請蘇二哥,從來沒有拒絕推諉之說,是以重情重義,人緣口碑極佳,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端的是一號響當當的男兒。”


    “久聞蘇兄大名!失敬失敬,原來是草幫名副其實的蘇二哥,木某初入江湖無緣識荊,蘇兄多多包涵!”


    “哪裏!文天教與草頭幫情同手足,木賢弟何須見外,來來來,筆生老弟,你我可算老朋友了,大夥兒一起進屋,坐下再敘不遲。”


    草幫老大李重吉一瞧,眾兄弟站著說話有失體麵,一邊急忙招呼來人上茶,一邊著重介紹身邊的幾位兄弟,有三哥丹成經、四哥趙普、六哥苗順雲、七哥金卜煥、九哥荀天影。


    “久仰!”


    木子因抱拳逐一問候,當看見金卜煥和荀天影時,兩人也分別微笑致意並還禮回敬。


    “不敢當,木天師客氣了!”


    一大幫九個人圍著長方桌坐下,謙讓之後,木子因和李重吉並列坐在上首,餘者分左右依次坐定。


    草頭幫李大哥就此、向子因解釋說道:


    “木天師有所不知,我們明日準備南下廬州,十八弟最近找到仇家的行蹤,草頭幫弟兄打算趁早了結,而且,聽說這幫無恥之徒,想投身朝廷覓一座大靠山,意圖反敗為勝!嗬嗬……想得真美!


    這幫賊子此前、一直與契丹人狼狽為奸,壞我江山社稷,不除掉這見風使舵、見利忘義的慣匪,我草頭幫斷無理由、存身熊耳山,對四十四個情投意合的兄弟相聚一場,重吉就是死、也交不了差。”


    金筆生一聽李重吉話說到這份上,很擔心木子因的心願,暗道木天師隻怕空來一趟。


    大寶原以為木天師來草頭幫,是想借用這個契丹女子、換回本教的老前輩,在他看來這個契丹姑娘,絕對不是尋常的民女,極有可能是傳聞的狼女俠。


    須知在北遼,中原好漢風聞、契丹皇帝或高官大員身邊,經常暗隨一批奇士,其中最為有名也最常見的,要數天狼武士和狼女俠。


    除了天狼武士,江湖上耳聞目睹多矣,但誰也沒見過、狼女俠什麽樣,大寶和二寶等人一開始都以為,草頭幫的兄弟或許是、捉住了一名狼女俠。


    聽了李大哥的一席肺腑之言,子因頷首稱是,卻見四哥趙普客氣詢問木子因:“木天師駕臨義雲廳,不知有何指教?”


    木子因隨即說道:


    “不敢!向聞草頭幫與北遼契丹、有不共戴天之仇恨,木某原本不該冒昧至此,但此人過去與我有救命之恩,是以子因寢食不安、神思不定,不得已向諸位兄長請罪!”


    自大哥李重吉而下,包括大寶金筆生在內,無不為木子因的話,增添困惑和訝異,草幫諸兄弟異口同聲問道:“木天師,你這話是從何說起?”


    “傳聞九哥武功了得,妙手活捉了一名契丹姑娘,此事不知是否屬實?”


    木子因側首略微靠近、身邊的草幫大哥李重吉,說著話眼光便移向荀天影。


    “確有其人!”


    九哥望了一眼李重吉,然後在大哥示意下,荀天影明白無誤地回答了木子因。


    “木某不知,李大哥目下將如何、處置這名契丹女子,若是有宿怨前仇,木某不敢妄斷是非,唯有悉聽尊便、願代受罪過,僅此而已。”


    李重吉一聽此話,大驚:


    “木賢弟言重了!此女與草頭幫近日無仇遠日無恨,雖然多有兄弟在殺與不殺之間爭論,但重吉並無殺之後快之意,且早已力阻此事,隻因此女關乎敝幫重大幹係,殺與放尚不敢草率行之。”


    木子因掃了一眼諸人說道:


    “冤有頭債有主,雖然我文天教、也與遼國官軍仇怨不斷,且教中故舊的前輩人物,至今還被契丹皇帝囚禁看押,但木某並不因此認為、凡是契丹人就該死,不知在座諸位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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