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兵氏鐵匠鋪外,熱浪滾滾,仿佛要將人的皮膚烤幹,空氣中彌漫著金屬的燒灼味,機關錘敲打金屬的聲音好似一刻都沒有停止。


    李幼白大步走進鐵匠鋪,迎麵的熱浪讓她不禁眯了眯眼睛,她環顧四周,看見兵鐵正站在機關台前,汗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滴落。


    “兵大師,火器做得怎麽樣了?”李幼白徑直走到兵鐵麵前,直截了當地問道。


    兵鐵聽見聲音,立刻停下手中的工作,滿臉汗珠卻流露出一絲喜悅,他用粗糙的布巾擦拭著滿是汗漬的手臂,恭敬地說道:“官爺來了,請隨我到隔壁房看看。”


    “大師不敢當,這幾日我找好友重新規劃了圖紙,日夜趕工做了許多零件出來,尚未組裝,您看看怎麽樣。”兵鐵說著,彎腰從房間角落抱起一隻沉重的木箱,抬到桌麵上。


    箱子裏零零散散放著許多金屬製成的部件,雖然還未拋光,但已經初具雛形,每一個部件都顯示出了兵鐵精湛的手藝。


    李幼白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目光在每一個零件上遊走,發現兵鐵的理解能力相當不錯,但樣式還是有些大。


    她點點頭,眉頭微微皺起,說道:“和我預想的有些出入,不能再小一些嗎?”


    兵鐵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解釋道:“這已經做到最小了,再小的話隻能等學士閣推出全新的機關模具進行切削加工。按照官爺您設想中的樣子,目前手工難以實現。”


    李幼白聽後理解地點了點頭,“嗯,這個我略懂一二,確實辛苦你了。”


    她知道,秦國火器的成熟程度遠超宋朝,那時的火器被稱為火銃或突火槍。這些火器使用起來極其麻煩,每次開槍都要裝填火藥和發射物,然後引火擊發。相比之下,弓箭的使用更加簡單高效。


    而現如今的大秦火器,裝填速度已大大加快,甚至出現了彈倉和擊錘或撞針的概念。拋開生產成本來看,全麵在軍中普及隻是時間問題。這種工業水平和發展速度,讓李幼白懷疑天底下可能還有其他穿越者。


    想到多年前龍鳴雨提到的七十七冊,這些疑問再次湧上心頭,讓她覺得一切變得撲朔迷離。


    李幼白小心翼翼地拿起零部件開始組裝,槍管、套筒、擊發機構、扳機、槍身等等。


    與其說這是一把手槍,不如說是一把鋸掉槍管的短銃,她感受了一下手中的分量,每個彈倉可以裝載十枚銅錢作為彈藥,扣動扳機即可發射。


    端詳了一陣試手感,她對半成品相當滿意,於是說道:“多久能夠做好?我四天後要離開中州城,屆時必須帶上。在此之前,我還需要測試威力。”


    兵鐵識趣地說道:“官爺請放心,今夜趕工,明天便能交付。另外,彈丸也會多準備一些。”


    “很好,此事辦妥,少不了你的好處。”李幼白一副官老爺派頭,表情嚴肅且威嚴,仿佛要給對方畫一個大餅。


    兵鐵眼珠子不斷轉動,目光閃爍,仿佛在思考什麽,猶豫片刻後,他咬牙彎腰低頭,恭敬地說道:“官爺,此事成後,能否代小人幫忙詢問一下,討個差事?”


    李幼白目光從短銃上移開,看向兵鐵,表麵不動聲色。她成為官員後,時常了解城內各行業底層勞動者的生計,競爭極為激烈,官府時不時濫收捐稅,情況更為嚴峻。


    市場價格不變,商家為了生存不斷尋求突破,但提升上限是有極限的。一旦無法實現,最終結果隻能是關門大吉,這是弱肉強食的規則。


    當這一現實降臨到自己頭上,才發現其殘酷無比。


    “你想做什麽呢?”李幼白的聲音平靜,但眼中帶有一絲審視的光芒,“我不敢打包票,但可以試試。”


    她之所以不找兵部火器營的人製作槍支,是因為那些人吃著皇糧,可能不會太上心。再者,自己用的東西,如果在軍中傳開,可能會帶來風險。所以,她認為找民間匠人更加妥當。


    兵鐵拍著胸脯,自豪地說道:“做什麽都行,我有的是力氣。不過,最好是與鍛打鑄鐵有關。我祖上可是兵器大師兵百解,手藝絕對沒問題!”


    李幼白沒有立即答應,隻是模棱兩可地說道:“我幫你問問兵部火器營的人,不過要些時日,成與不成還得看你的運氣。”


    “多謝官爺!”兵鐵感激地說道,極力安耐喜悅,眼中閃爍著的期待又即刻出賣了他。


    朝廷的鐵飯碗不是誰都能端到。他老爹看不起朝廷,殊不知時代已變,繼續賣力打鐵做兵器,非餓死不可。


    離開鐵匠坊回到家中,李幼白開始生火做飯。


    她走進房間,取出以前曬幹的勾魂果,小心翼翼地拿在手裏,走進水房將其丟進木桶中,注入熱水,將勾魂果搗碎攪拌均勻,然後將銅錢浸泡其中。


    “短銃加劇毒彈藥,雖然發射時會產生高溫,可能對毒素效果有影響。不過哪怕隻有一絲概率,挨中一枚毒彈都要飲恨西北。”


    李幼白自言自語道,眼中透露出狠辣,麵對窮凶極惡之徒,該要痛下殺手的時候她會毫不猶豫。


    回到廚房,掀開鍋蓋,燜好的豬腳已經軟爛,香味撲鼻,蒸籠裏的白斬雞也已熟透,雞皮嫩黃,白肉拉絲細嫩,讓人垂涎欲滴。


    她隻簡單地倒上醬油,各式香料調味,然後坐下,舉起筷子大口吃喝,灶台裏的火苗跳動,映著她的麵龐,顯得更加紅潤。


    夜幕降臨,屋外寒風拍打門窗,不時發出砰砰的響聲,李幼白隔窗望去,外麵伸手不見五指,顯得無比寂寥,她感到一陣孤獨和惆悵,吃完晚飯後便開始清理一番,然後回到房中。


    脫去外衣,隻穿著貼身的白色繡衣,李幼白從牆上取下無求劍,走到床邊。她看著這把劍,心中複雜。


    這把劍的能力太過詭異,她認為與天書出自同源世界,絕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然而,撫摸劍身上的紋路,她又能感受到幾絲兵器大師兵百解的鑄劍手法。


    算時間,兵百解剛好出身於三百年前天外神石墜入隕星原之時。既然如此,這把劍的時間與師傅李湘鶴的時間就對不上了。


    門規中曆代掌門傳人都必須是女性,現在細想,她覺得師傅的過往實在太過古怪。


    “師傅,你究竟是誰呢...”她低聲自語,看向天花板。


    如果沒有蘇老爺子那番話,她絕不會對師傅的過往起疑,這劍在身,她愈發覺得師傅在記憶中的存在太過虛無。


    等到有機會回到鏡湖山莊,她決定要掘開李湘鶴的棺木看一看,尋求心中推測出來的真相。


    盤坐在床榻上,天書裹挾著無求劍懸浮在李幼白麵前。她閉上雙眼,意識開始模糊,一瞬間又恢複清明時,她再一次置身於那片茫茫大霧的水麵上。


    她邁動步伐向前走去,身影鑽入雲霧中,耳邊逐漸響起蟬鳴與夏日才會有的熾熱海浪聲。


    李幼白站在鍛劍坊最裏麵的院門前,允白蝶坐在屋簷下的躺椅上,手裏拿著話本看得津津有味,另一隻手把玩著一把小巧的短刀,不斷在指尖旋轉。


    聽到動靜,允白蝶放下話本,看向進來的李幼白,打量了一眼後又把注意力回到書中,隨意地說道:“老規矩,先把教過的腿法功夫溫習一遍,待會我要考你學得如何了。”


    李幼白應了一聲“是”,隨即擺起架勢,頂著烈日蟬鳴,在院中揮汗如雨。


    梅花樹在夏日裏結出了茂盛的枝葉,為冬天的來臨做足了準備。樹影下,李幼白的腿法標準而犀利,每一招每一式都破開空氣,發出陣陣獵響。


    允白蝶聽到聲音,放下話本,看著院中的李幼白,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感,既有欣慰,也有淡淡的期許。而後,她轉回到書本中的那個世界,仿佛想掩藏這份情感。


    一刻鍾過去,李幼白站立收勢,雙手平舉,氣壓丹田,吐出一口熱氣,臉上和鼻間都滲出細密的汗珠。


    “我打完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看向允白蝶,那笑容中帶著驕傲和滿足。


    允白蝶合上話本放到一邊,慢慢站起身來,藍裙素裹垂落,滿是劍繭的手握成拳頭,望向李幼白時,淡雅的容顏下對著院中的姑娘柔柔一笑。


    “過去那麽多年,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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