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來的生意,做不長久,強迫而得到的東西終歸不是自己的!


    李幼白到菜市買菜的間隙心有所悟,告誡自己今後做事遇人不可有此等舉動。


    也就是在這瞬間,禦體流四品巔峰震玄境的武道桎梏鬆動了一下,允白蝶留存在李幼白體內的劍意凶猛似海,稍不留神就已湧出境界的縫隙朝周圍擴散出去。


    熙熙攘攘的菜市口裏,販夫走卒的叫賣與來往行人比比皆是,其中不缺少身懷武學的低階武師。


    當這道劍意不受控製地噴湧出來時,作為普通百姓的人們隻覺一陣驚悸不安,像要有大事發生,一時間,紛紛抬起頭左右查看周圍情況。


    至於武師們則是莫名心慌起來。


    江湖之中,萬千武學都有其規律可尋,一位高手即使不被看見,仍可能會被感知到,因為它的殺氣被感受到了。


    習武者所謂的氣機其實就是殺氣,那些擅長暗殺,埋伏的殺手,在隱藏自己的身形時,也需要藏匿自己的殺氣。


    與其說是劍意,不如說是令人恐懼的殺氣。


    小小的菜市裏,所有武師都沒想過會碰上這種存在,感受其恐怖之處,恐怕這位前輩境界足有七品之上了。


    不約而同朝一個方向看去時,卻沒看到符合心中想法的絕世高人,甚至連一道影子都沒有,暴露出劍意的地方空空如也,並未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某個賣羊肉的攤位前,李幼白作勢挑選,方才沒壓製住白娘留在她身體裏的東西,一不小心給流出去了,意料中果然會引起騷亂。


    眼角餘光瞧見各個麵色緊張的武師,伸長脖子到處看也沒發現絕世高手的影子。


    李幼白卻是暗自鬆了口氣,還好多年來通讀各家典籍修身養性,平日也是盡可能收斂,收住自己的殺氣對她來說就和吃飯一樣簡單。


    若是反應再慢半拍,她在裕豐縣可就待不下去了。


    “李姑娘來了,今天有一批上好羊肉,不騷不膻,適合熬湯滋補身子,要不要買些回去嚐嚐!”注意到李幼白來到自家攤位前,操著刀的屠戶大聲推薦。


    眼前這姑娘是菜市場的熟客了,凡是經常在裏邊擺攤的幾乎都見過李幼白,也知道她是李記藥鋪的掌櫃。


    以往時候,對這類有點權財的商戶很多攤販心底都是不太待見,隻因賺了些小錢就狗眼看人低,買東西還挑挑揀揀吹毛求疵,鐵公雞似的一毛不拔。


    不知道的還以為它祖上世代經商亦或是當官,實際不過和他們一樣都是鄉下出來的農民而已,賺點錢就飄飄然不記得自己曾經是誰了!


    可李幼白不一樣,她買東西幾年下來從不講價,而且買得也多,有時候還會多給幾個銅錢,對於在菜市裏整日和普通老百姓打交道的攤販來說,能拿到賞錢的事簡直想都不敢想。


    加之李幼白又是極漂亮的,哪怕是第一次接觸,都會對她心生好感起來,而且對方沒有嫁人,說話就隨意得多。


    旁邊幾個賣肉的屠戶聽到賣羊肉的這麽說都嘿嘿笑出聲來。


    李幼白並不太在意這些人的目光與調侃的言語,菜市場裏殺雞殺豬賣肉的屠戶不好討得女人成家,原因是血氣重,生出的孩子容易沾染因果直接夭折,看看而已無所謂了。


    “羊肩和羊腩都給我來一斤。”


    “會吃!您稍等,馬上切好!”


    屠戶道了聲慢,取下彎鉤上吊掛著的肉,操起剁骨刀砰砰劈了幾下,然後拿起秤杆當麵一量。


    “不多不少正好兩斤,去掉零頭收您一兩銀子如何?”


    李幼白從錢袋裏拿出碎銀又多給了五文,屠戶收錢後將肉用油紙包好並用草繩綁緊,還特別注意不讓自己手上的油給弄髒,人家姑娘雙手白白淨淨的沾上油汙可就不好看了。


    “不新鮮不好吃我下次可不來了。”李幼白提著兩斤羊肉用手絹擋住粉唇笑了聲,扭頭便走了。


    新鮮能夠保證,好不好吃就看做的人了,說歸說,李幼白仍是常來,聽著她的話看著她嬌美的模樣消失在人群裏,周邊幾個攤販都心滿意足的笑了。


    秀色可餐,不吃也飽!


    回家路上,李幼白感應了一下境界的桎梏,到達瓶頸後需要參悟武學至理,光聽別人說沒有用,必須要自己悟。


    有今日的事,下一次應該就能突破四品到達五品境了,所有流派至高境是九品,走到那天不知道要多久。


    開鎖進門,李幼白看著空落落的前院,恍惚間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靠在躺椅上看著話本。


    她走過那麽多路悟出那麽多道理,平時又那麽謹慎,隻差半步就能到達九品劍皇,又怎會死了呢,心中疑惑多年都未曾散去。


    在白娘入棺前李幼白看過傷口,一劍洞穿心穴,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傷口,以白娘武功和速度,天底下誰能輕易接近並刺出這一劍。


    李幼白有想過找尋真凶為白娘報仇,可她死的時候麵對過去卻是已經放下了,她想要做的事遠比性命更加重要。


    天下統一的大勢不可阻擋,或許在她決定加入韓軍的時候就意識過會有這麽一天,命數不可逆,也許在無數個同樣的世界裏,現如今所發生的一切便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


    李幼白對著院落那頭的影子開口說道,隨後傍晚的夏風吹來,帶起棗樹枝葉沙沙的響,那道影子也隨著落葉與風一齊飄散了。


    ...


    閉門修煉兩日境界沒有鬆動,李幼白轉頭研習暗夜飄香,隻差兩重就能百毒不侵,時隔多年,進度要應該要加快些。


    清晨,泡過勾魂果藥浴後李幼白喬裝打扮來到蘇家尋到蘇老爺子,時隔半月不見,看起來早就沒有前幾個月那麽硬朗了。


    “確定不戒煙?”


    蘇老爺子看著手裏的煙杆子神色複雜,最後搖搖頭,“老了,家中基業尚未穩固,我必須靠這個提起精神將大家撐起來。”


    作為長輩的蘇老爺子想讓自己後代過得更好更安穩,這是每一個父親的願望,有能力誰不想給予孩子最好的,李幼白不再勸,因為要是自己有徒弟,她也會盡全力去培養下一代藥家傳人。


    煙草與福壽膏在中原愈加流行,早已成了大部分人的依靠,連昔日的武道強者蘇老爺子都不能幸免!


    “你信中想法我看了,你知道的,現如今煙草和福壽膏實屬暴利,我們蘇家雖沒開設煙館,不過也打算種植煙草...”


    蘇老爺子停了一會,看向李幼白,發現她沒有說話的意思,便繼續道:“白龍皮雖然有其他功效,但在治愈煙癮上效果卻是最好的,那些煙販和煙商刻意抬高白龍皮價格,隻賣不收,皇商競選你選這個,怕是不太好。”


    他的話已經說得委婉,講實際的,李幼白若是撂挑子不幹,蘇家到競爭皇商那天注定瞬間垮台,並不是他們拿不出名貴的藥,而是貴不能贏,關鍵是品質必須要比貴還要珍稀才能獲勝。


    李幼白甩開折扇揮動扇著風,點頭沉吟說:“我知道這麽做會容易將你們蘇家架在火上烤。”


    “那你為何還要選白龍皮?”蘇老爺子不解。


    李幼白直言道:“一個人務必要將其事業,將其前途,與國家的前途緊密相連,此乃重中之重,萬事可成。”


    大家都是聰明人,蘇老爺子聽後沉思半晌,遲疑之後搖了搖頭,“煙稅現在可是國庫收支大頭,朝廷怎麽會自費收入。


    而且過得不久就將要對魏國起兵,到時候軍費更是一大筆花銷,別說這幾年,未來十年朝廷都不可能會對煙草動刀,哪怕它會毒害王朝根本。”


    “不是先有家才有國?”李幼白說。


    蘇老爺子撫摸了一下胡須,肯定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過是老百姓自我安慰的幻想,他們隻是縱容下一個梟雄或帝王崛起罷了,基礎上其實從未變過。”


    到底是商道上精通的老人,說話直點要害,被捂嘴的時代能耐再大也翻不了天,也就隻能精神勝利了。


    李幼白見此路不通,便曲線救國,“其實煙草和白龍皮可以一起賣,做樣子賺兩份錢。”


    “你肯妥協了?”


    蘇老爺子笑嗬嗬道,他知道李幼白厭惡煙草,想要普及白龍皮降低價格的想法,然而事實很難,不懂得變通的話就是他這老頭看走了眼。


    “也不算吧,聚水成海慢慢來總是有機會的,而且你還可以打聽一下把白龍皮賣到海外去,洋人賣大煙也許自家同樣受害嚴重,可看看他們對白龍皮有無需求。


    一樣是買賣,搭上線的話,對令千金今後入朝為官很有益處。”李幼白說出自己原本打算。


    真要普及白龍皮搞全民戒煙,她李幼白的這身皮今晚就要被剝掉明日掛在城頭上。


    “你想得可真多,若是能入朝為官或是與我經商不愁不成大事。”蘇老爺子惋惜一聲,然後點點李幼白,“你這小姑娘打算怎麽和我孫女相處沒。”


    “還沒想好...”李幼白啞然,無奈告知實情。


    蘇老爺子斟酌了一下言辭,“京城那邊已有消息,從明年開始,女子為官此法開始試行,優先選擇世家女子,通過考核即可入朝為官。”


    李幼白不出聲等待下文。


    “你和孫女的事我想過,不能傷她的心,我想讓你勸勸她,我與她說過但是對當官的事她很是抗拒,也許你可以。”


    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告知真實身份是不行了,還要帶她當官,若是自己女子身份被揭穿,恐怕兩人說上話都很難。


    “你怎麽肯定我會成功?”


    “我家孫女都已經被你勾走了,你說呢。”蘇老爺子很不舒服的明說道。


    李幼白趕緊狡辯,“可我是女子。”


    “那又有什麽關係,其實若是孫女真喜歡,你入贅到我們家都可以,隻不過對外和其他族人還是要以男子示人。”蘇老爺子語出驚人,聽這話就已經能知道,對他來說,的確是很在乎蘇尚了。


    李幼白起身灰溜溜的趕緊告辭離去不敢多待,入贅到別人家這種事想都不敢想,要是真成親,今後自己的事可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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