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得半個時辰,李幼白終於看到有人走了進去,穿衣打扮不像普通百姓。


    樣貌粗獷,上肢壯碩,一看便是苦練外功的斬鐵流武師,李幼白等著這人離開後結了賬,快步來到油坊外。


    在那煉油的鋪子裏,有一小廝打扮的人正收拾著東西準備關門。


    見一生疏麵孔站在店外,當即不耐煩地揮手打發道:“不賣了不賣了,明日再來吧。”


    李幼白沒理他,細心感應著周圍氣機隨後慢悠悠進去。


    小廝見這人聽不懂人話,拿起棍棒便要驅趕,卻陡然發現自己身體不知為何無法動彈分毫,嘴巴蠕動,可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用盡力氣連青筋都鼓起了,身體僅僅隻是不斷發抖而已,眼睛看著慢慢走進來的年輕人。


    眼神頓時由先前的輕視變得恐懼,不寒而栗起來。


    李幼白並未開口,抬手劈在他後脖上使其當場暈眩過去,往裏繼續走,有三個長得膘壯的大漢正圍坐在一起玩骰子耍錢。


    也許是外頭小廝的倒地聲驚動了他們,李幼白剛剛進去,三個大漢二話不說便似公牛般急奔向她衝去。


    天書金色文字組成的鎖鏈衝出胸口,瘋狂卷動極快的將三名大漢四肢纏住,速度頓時慢了半拍。


    李幼白細長矯健的雙腿腳下生風,雙腿微曲迅速側身避開一人抓來的大手,同時右腿如閃電般踢出。


    腳尖直勾勾鑽在這人太陽穴上,細微的骨裂聲,磅礴的巨力一點爆發出來。


    此人腦內整個頭骨極速龜裂變成塊塊碎片,壓力直接攪碎腦漿使之噴出眼眶,粉紅色與刺鼻的液體灑出一地。


    這人也如斷線風箏飛出重重撞碎了幾個油缸,油膩的氣味和腥味混合一起讓人作嘔。


    另一個壯漢警惕的雙手攔腰抱來,李幼白不慌不忙腳尖一點,身體騰空而起避開擒技,纖腰一扭,整個人在空中轉動後陡然一腳下壓劈在他的肩膀上。


    “啊!!”


    一聲慘叫中壯漢痛得雙膝跪地,李幼白落下單手撐住地麵,身體又打了個圈,腳尖向上勾起踹到壯漢下巴。


    令人牙酸的骨裂響起,在壯漢龐大的身軀飛上空中即將仰麵栽倒時,李幼白極快的補上一腳將他直接踢飛出去。


    剩下最後那人眼見李幼白身形靈巧,不僅速度太快而且力道驚人,不願與之為敵扭頭就想往外跑。


    可他剛沒跑兩步,一道紅色的光束從他眉心穿了出來,碩大的軀體往前跑動幾步後砰的一下撲倒在地再也不會動了。


    瞬間解決三人,李幼白邁過他們的屍體走進最裏的屋子,空無一人,觀察片刻後她一掌拍碎旁側木牆。


    當木牆碎屑爆裂開來時,一個人影從暗牆裏撲出,手中匕首閃爍著道道寒光。


    然而,李幼白極快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力道收緊,匕首當即掉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饒命啊...不知是哪路大俠...”


    此人身形矮小似個侏儒,武功極弱,被李幼白鎖住咽喉就沒了任何辦法,連忙開口求饒。


    “我是朝廷的人,今日暗訪至此負責調查西部匪患真相,從實招來,否則讓你嚐嚐刑部的手段。”


    侏儒聽後嚇得一個哆嗦。


    如今可是秦朝,雷厲風行的手段遠勝前朝,說殺你就要殺你,早年間有不少江湖門派參軍抗秦,結果被顧鐵心給殺得寸草不生。


    哪怕如今已經是秦國的天下,早些年支持過韓朝的江湖門派們還是狼狽逃竄,在江湖當中遭到朝廷嚴密追捕。


    “大人,大人!給個機會,我說我說!我全都交代咯!”


    李幼白鬆開手將他放下來,然而天書裏的金鎖卻盤繞在他周圍,隨時防備此人耍詐。


    侏儒趕緊吸了幾口氣,發怵道:“其實我隻是個嘍囉,每月都會有不同的人送來錢財武學,讓我物色有實力的流氓地痞,慫恿他們招兵買馬生事...”


    似乎是察覺到眼前人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侏儒連忙補上一句:“大人您別急...”


    他說著摸到暗牆裏的某個開關,一按後響了聲,一本名冊從頭上的木梁中掉落下來。


    侏儒遞上名冊,恭敬道:“大人,我來這才沒幾年,名冊上我記錄了全部知曉的人名,來曆,給予的錢財等等信息。”


    李幼白接過名冊翻看幾眼,而後道:“你心眼倒是多。”


    侏儒笑了幾聲,還想說些什麽,視線忽然轉了個圈,他低頭看了看發現能瞧見自己背後。


    驚呼說:“我的頭怎麽了!?”


    趁著夜色離開煉油坊消失在夜幕中,手中名冊確實有用,然而與那知府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人家做事幹幹淨淨追查不到蛛絲馬跡。


    而且,李幼白沒有查案的本事,線索她這算是斷了。


    星光下,坐在飛劍上的女子翻看著名冊上詳細記錄的內容,人數多達上百,全部散落在臨安縣附近以及往西的大山隔壁當中。


    丁猛果然隻是其中一個小小的人而已。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人口買賣,淩辱良家,霸占田地奴役百姓,一條條詳細的記聞讓在此生活過十幾年的李幼白都不由得毛發悚然。


    活生生的人命到頭來隻能用一張紙去記錄下他們曾經的遭遇,何其悲哀。


    又翻開一頁,李幼白的眉頭再次蹙起,後邊的,則是與江湖門派的交易往來,其中還有她熟悉的字眼。


    五月十六,某某人搶奪村莊後抓獲女子三十名,其中及笄女子有六,賣於乾山寺,其餘切割後送於馬莊充當肉奴。


    李幼白合上書冊收進懷裏往後再做打算,減緩飛劍速度平複心情。


    晚風驚擾了她的青絲,她順著自己的黑發,心有意而力不足,滅門知府,破家縣令,往事記憶種種畫麵慘不忍睹。


    怪不得古往今來人人都向往做官,看來這世道讓人骨子裏趨利避害的本質無限放大,時代不同,世道從未變過。


    “做官都覺得苦的時候,百姓可就要慘了!”


    隱入黑夜回到裕豐縣的小家,李幼白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燒水泡澡洗去身上血味,隨後坐在院裏擦洗著三把劍。


    李幼白一遍遍細心地擦拭著無名,對它說:“縱使像白娘你這樣的高手或者秦義絕那樣絕頂武者到頭來都沒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以我的境界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其實按時服用萬壽果,李幼白就知道自己能夠擁有長生不死的體質,可也就那樣了。


    活得越久並不能換來快樂,一次次見識與經曆的洗刷中,隻是變得更加麻木而已。


    第二天早晨,李幼白起床生火做飯給師傅李湘鶴上香。


    多日沒去藥鋪,今日便要看看如今情況,待回頭再去找蘇老爺子理論理論,這老貨明顯擺了自己一道。


    忙活一陣後出去想找張叔買幾個肉包,發現沒開門。


    悻悻來到李記藥鋪外,瞧見人還挺多,差役泉鍾也在其內,以為出了事,待走進後發現隻是尋常聊天。


    “喲!是李醫師,好些天沒見過了!”


    李幼白樣貌出眾,無論走在哪裏都是極其顯眼的存在,眾人打起招呼,最開心的莫過於李紅袖,纏在李幼白身邊不願走開與她坐在一起。


    小六子端茶上來給大家沏上。


    談論起最近的事,才聽說張叔的兒子被衙門給抓去了,自從吳立死後,泉鍾花錢打點如今這條街坊也歸泉鍾管理,消息也更加靈通。


    “怎的回事,老張一賣包子的老實巴交,他兒子犯啥事了?”


    泉鍾飲了口茶,說:“嗨,還不是說書的害人,老張那兒子多識幾個字,多讀幾本書想學著那故事裏頭的人行俠仗義,還學什麽武。


    前段時間不是有賊人當街殺害朝廷官吏麽,他酒後竟說後悔當日沒能與那少俠一起出手,當真犯了大忌!”


    一商販疑惑問:“他真說了?”


    泉鍾搖頭,“那我不清楚,反正街上百姓鄰居都講他說了,衙門不在意多抓幾個顯眼的。”


    李幼白饒是已有推測,聽到事實的時候也忍不住感歎,秦朝用重法治理天下,吹牛,流言,酒後醉話都能定罪。


    秦朝可不像韓朝那般會讓你說句不是,其實從來都沒有言論自由,現如今敢說朝廷不是,定讓你有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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