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監軍如此簡單就把李幼白放走,隨行部下忍不住問:“監軍大人,保不準那藥家弟子就是同黨,放走了她,怎麽向將軍大人交代?”


    秦義絕斜目看向自己的隨行部下。


    殺氣沸騰頓時在牢房中翻滾沸騰,那名部下隻覺似有無形壓力朝他襲來,似有無數惡鬼持刀怒目圓睜的緊盯著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連連扇自己嘴巴子。


    “屬下說錯了,屬下說錯了。”


    她並未解釋,隻是冷聲罵了句:“蠢貨。”


    看不清大勢格局隻顧眼前利益的人,罵一句蠢貨不過分,秦義絕懶得理會轉身離去。


    此人是洛無涯身邊親信,跟隨自己不過是監視而已。


    朝廷信不信她這個江湖人無所謂,自己無非是想向秦國複仇,至於韓國會死哪些人,會死誰,她統統不在乎。


    監牢外,李幼白回望了眼幽暗深邃的監獄入口,心情不太好,自己平安無事是能預料到的,可是,她更在意的是泰平。


    能說得上話的朋友本就不多所以她格外珍惜。


    站在原地等了會,看到龍鳴雨相安無事的慢悠悠出來,她上前問到:“鳴雨兄弟可有辦法?”


    龍鳴雨搖頭,沉聲說:“泰平這次真要出事了,除非他招供,否則真沒有救他性命的辦法。”


    “泰平真的是秦國細作?”李幼白還是不太願意相信結果。


    龍鳴雨無奈歎了口氣,“盡管我也不願意相信,但鎮安司這次是人贓俱獲。不出意外,前段時間順安城遭到突襲與泰平脫不了幹係,應該是他暴露了城內布防,否則也不會有此劫難。”


    李幼白想了片刻,回憶起以前泰平與她說過的一些話,果真不像獄卒,稍加推斷後她靈光一閃。


    趕緊對龍鳴雨說:“我常聽旁人講,泰平很愛他的媳婦,我想他應該是個戀家的人,鳴雨兄弟可否尋著線索找到他家人,如若能找到,泰平或許有救。”


    龍鳴雨聽後大概明白李幼白的想法,“你是想打感情牌,我動用家族的關係可以一試,隻是你真的認為泰平會招供?”


    李幼白可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做的不過是嚐試而已,她開口說:“不試試怎麽會知道呢。”


    龍鳴雨同樣回望監牢方向,那裏關著他們的朋友,他點點頭,言語中多了絲肯定,“不試試的確不會知道。”


    返回李富貴家中,他看到李幼白竟然如此快的平安回來,臉上有錯愕也有高興,但李幼白能從他的眼底看出來,裏麵有隱藏極深的排斥。


    或許他心底裏仍舊感激著自己曾經拉他一把,然而眼下,越來越亂的形勢,越來越多無奈,導致他也已經身不由己了。


    這是必然的事,寒心歸寒心,李幼白也不得不承認,人在江湖,所有事情並非全部都情非所願。


    “姐姐!”


    李畫青高喊一聲衝過來抱住李幼白,看到姐姐安然無恙,她高興的流下淚來,“佛祖顯靈了,一定會保佑姐姐平平安安的...”


    “傻姑娘。”李幼白低聲一笑,疼惜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李富貴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欲言又止,神色並不好看,躊躇片刻後,叫人備好馬車又急匆匆出門去了。


    李幼白眼角餘光剛才有注意到李富貴的神色變幻與掙紮,她心中歎息著。


    “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隔日一早,李幼白並未再去監牢,哪怕洗脫了嫌疑,自己終究也不可能再去監牢當值了。


    留在房中修行開穴功法,直到過了午時,侍女輕敲響她的房門,收斂氣息穿好衣裳。


    打開門,是自己熟悉的麵孔,侍女很感謝李幼白的幫助,見到她,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神醫大人,老爺找你議事,應該和林家有關,剛剛我看到林家的管事過來了。”


    李幼白若有所思,道了聲謝,這是一條很重要的信息,林管家自己不來找她說明擔心像上次一樣會被自己找借口搪塞過去。


    現如今自己和李富貴的關係,隻能說是尷尬,到底是要走的,離開之前,把這些年住在他家的恩都報了,兩人從此劃清界限。


    林家不愧是商人,算計起人來精得很。


    來到前廳,攀談幾句後李富貴說明了緣由。


    林皖卿本來身子骨就弱,林有財病倒,大夫人又患了瘋病,大房產業一下子落到她肩上,前些年大夫人病死,林皖卿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最近陰雨陣陣不斷,林皖卿不巧染了寒疾,所以想請李幼白過去看看,順便再診治一下林有財的病症。


    明白林家意思,李幼白已經能非常肯定,這個叫林皖卿的女人絕對是謀害林有財的凶手。


    隻是自己現如今的處境敏感,不知對方找自己究竟想要做什麽,李幼白不得不答應下來,算是幫李富貴和林家鞏固關係了。


    下午,天仍然沒有放晴,細雨連綿,憂愁,似個待嫁的姑娘。


    李幼白背著藥箱,下了馬車後侍從撐著傘送她從正門進去。


    走過青石鋪設的小路進入大院內,闊別已久的深宅大院又重新進入了她的視野當中。


    林皖卿住在深處的別院裏,在一眾仆人的擁簇下,李幼白隻得跟著往前直走。


    來到院落盡頭,幾棟兩層高的樓閣,地下有小院與園林,下人示意,李幼白便知道眼前樓閣就是林皖卿的住處了。


    來到房門口先敲了敲,自報姓名,得到允諾後李幼白拍了拍身上寒氣,這才進了屋裏。


    此地背對太陽,顯得陰冷,房間裏架著小小的暖爐,李幼白把沾了絨毛細雨的外套脫下掛到一邊,看到床上人影,她取下藥箱慢步過去。


    “李神醫不愧是藥家傳人,三番兩次才肯出山,麵子大得很。”


    林皖卿躺在床上,蓋著一張薄薄的毛毯,她穿著兩件絲質的薄衣,聽說是西域的手藝,很受中原貴族女性的喜歡,曲線曼妙引人遐想。


    李幼白聞著空氣裏那絲淡淡的清香,伸手搭在林皖卿的脈搏上,聽她言語,自己也不與之客氣。


    “要是三番兩頭往林家跑,說不定小女子不知什麽時候就中了林夫人的圈套!”


    林皖卿沒有生氣,嗬嗬的笑出聲來,聲音婉轉低吟很是好聽,讓李幼白覺得癢癢的。


    她坐起身靠在床上。


    此時的眉目早已沒了當初見她時的憂愁與委屈,連那絲弱柳扶風的感覺都沒有,轉而變得無比高傲與明豔,也許這才是本來的她。


    “現在不是沒套到李神醫麽,真讓妾身覺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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