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曾,你快快將錢取出,無需多言。”


    潘金蓮聞言,不再多問,使衣袖掩去淚水,上樓取來銀兩。


    將銀子交到何威手裏時,又問了一遍:“大郎,可否與妾身說說,取錢作甚?”


    何威掂量掂量錢袋,發出嘩嘩的聲響,不用看也知道裏麵盡是些碎銀。


    “走吧,我帶你去街上耍耍。”


    潘金蓮忽然麵色一變,恐慌道:“啊?耍耍?大郎是何意?”


    “莫慌,帶你買些胭脂布匹,拱你使用。”


    “妾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大郎不必……”


    何威目光一凝,不悅道:“好了,休要多言,跟我走便是。”


    兩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高一矮,一美一醜的組合,自然引來不少人圍觀。


    甚至還有小孩在附近哄笑,編童謠笑話武大郎。


    潘金蓮麵對那麽多指指點點,自覺丟了臉麵,一路垂首不語。


    何威知她心中所想,倒也不怨她,世人皆是如此,豈能指望一個婦人能夠超脫,顯然不現實。


    好在陽穀縣的人都知道武大郎和潘金蓮這對奇葩夫妻,沒多久,看熱鬧的人群便散去,各忙各事去了。


    何威帶她來到縣裏唯一的布料店——錦繡坊。


    兩人一進店,一身花花綠綠的店主迎麵走來。


    她與潘金蓮熟識,也知道她的故事,不是不曾想到武大郎今天會來。


    “武家娘子,可是娟帕繡好了?”


    “娟帕還需些時辰,姐姐再等兩日。”


    “那你今日是來?可是家中短了銀兩?”


    何威聽見她們談話,回想到家裏一籮筐的手帕,意識到潘金蓮也不是吃白飯的。


    話說回來,要是沒有“大郎喝藥”這麽一檔子事,潘金蓮還真是個不錯的媳婦。


    容貌不必多說,雖說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是小家碧玉,配武大郎綽綽有餘。


    家裏家外收拾,整理房間,洗衣做飯全包,晚上幫武大郎揉麵,做炊餅,早早起來給武大郎裝好炊餅,隻為了讓他多睡一會。


    平常接點刺繡的活,補貼家用。


    放在後世,那就屬於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媳婦了。


    說就不好聽的,後世人花大價錢娶得老婆,有幾個是黃花閨女。


    店長大姐有此一問,說明她與潘金蓮交情不淺,何威自然不會駁了她的麵子。


    誠心誠意道:“多謝大娘子關懷了,我家中還有些銀兩,今日前來,是給我家金蓮選幾尺布料,縫製兩件得體的衣物。”


    “大郎當真是有心,知道心疼自家娘子。”店家大姐踩著三寸金蓮的鞋子,緩步走進店內,挑選布匹。


    潘金蓮和何威跟在身後,聽她誇讚:“醜是家中寶,武家娘子,男人長得好看可不管用,隻有稱自己的心的男人才是最好的。”


    潘金蓮麵露難色,沒有反駁,沉默地點了點頭。


    換做是以前的武大郎,自然無法察覺頷首低眉的潘金蓮麵上表情,可何威卻是觀察地一清二楚。


    他估計潘金蓮正在心裏怒罵好友,罵她站著說話不腰疼。


    沒多久功夫,店家選出幾匹顏色鮮豔的散賣布料。


    一匹布料長度十三米,寬度二尺二,半米有餘。


    除了大戶人家會成匹的買入,小門小戶做個衣服,那用的了這麽多布料,都是按尺散買。


    “武家娘子,快來看看可有心怡的顏色。”


    何威湊近瞧了瞧,隻是些麻布,顏色也隻有大眾化的胭脂,荼白,薄柿三種。


    麻衣就是用亞麻,黃麻織出來的布料,質感粗糙,價格便宜。


    他和潘金蓮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麻布所製。


    何威看著還在糾結的潘金蓮,開口向店家大姐道:“大娘子,不知店裏有沒有花軟緞,可否取出讓金蓮挑選?”


    “大郎。”潘金蓮開口阻攔。


    何威“大手”一揮,示意大姐盡管拿。


    “臨近除夕,你也該有件得體的衣服。”


    大姐一看武大郎這架勢,心想中午可以加個菜了,於是順著他的心意說下去:“大郎說的是,大過年的,沒件好看的衣服,都不好意思見人。”


    她取出三匹布料,梅染色和天水碧的花軟緞,蘇芳色的真絲綢。


    古代有個成語叫做綾羅綢緞,四字的排列代表布料的品級,緞勉強是好布,卻排在最末尾,價格也是最便宜,綢僅次之。


    潘金蓮摸著蘇芳色的真絲綢,心下渴望用它做一件屬於自己的衣服。


    她在大戶人家做婢女的時候,憑借不凡的繡花技巧,經常接觸一些上好的絲綢,隻是可惜,每一件都經過她的手,卻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店裏大姐覺得今天可以加個肉菜,吆喝道:“妹妹真是好眼光,一眼看上這塊料子。這塊料子可是從江南舟運過來,順滑著呢。”


    潘金蓮知道價格,哪敢買這玩意呀,用它做件衣服,那日子就不用過了,剛想解釋一下,卻聽武大郎來口。


    “既然喜歡,那就買。”


    “大郎,妾身身份卑微,穿上這種料子,唯恐折壽。”


    “胡說,嫁給我,你就是武家娘子,不在是誰家的小婢女,莫要看輕自己。”


    他話剛說完,店裏大姐誇張地叫了起來:“哎呦呦,大郎當真豪氣,妹妹,大郎有此心,你又何必推辭。”


    潘金蓮不敢再碰任何東西,呆在原地戳著手指,沒說要,也沒不要。


    何威明白,女人這種時候不說話,都是想要,卻不好意思要。


    人家潘金蓮也是剛剛年滿十八,隻是人生閱曆豐富,成熟了些,可性子仍舊是丫頭性子。


    “那就請大娘子包上十尺吧。”


    “哎~,大郎,五尺足以。”


    “行,那就五尺。”


    對於他來說,錢隻是身外之物,花多少都無所謂,他現在一心盯著係統,期待潘金蓮因此感動,讓好感度突破百分之五十。


    瞅了半天,等了個寂寞。


    看著半推半就接下布料的潘金蓮,他越看越不舒服,在店裏來回踱步,考慮下一步該怎麽走。


    因為是陽泉縣唯一的一家布料店,所以還承包了裁縫鋪的活計,店裏有張大銅鏡,用來比對衣物是否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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