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喊他呆子。


    問他會不會迷路了找不到她。


    是啊,他這個呆子。


    他怎麽這麽蠢笨無知。


    他翻牆入院把華雀街所有人家裏的姑娘們都窺了一遍,卻唯獨,漏了他自己的家中。


    “歡哥兒,歡哥兒。”他緊緊抱著她,低低喊著:“我來找你了,你的呆子找你來了,你睜眼,睜眼看一看好不好,歡哥兒,你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


    第820章 呆子,我等你呀


    聞人玉直接衝到了太醫院。


    一聲大吼,太醫院裏的禦醫們都圍在了她身邊,替她把著脈。


    “要救她,要救她。”聞人玉的聲音,幾乎是哀求:“她不能死。”


    他緊緊捏著她的另一隻手,用手絹擦拭著她嘴角流下的血。


    她瘦了很多,從前肉乎乎的腮幫子上幾乎沒了肉,圓潤的下巴也成了尖尖的,本就蒼白的臉是愈加沒有半點血色,就像個紙片人一般,也因著她麵上的蒼白,臉頰上那紅色的一個“妓”字的黥刑就顯得極為鮮明。


    官妓,官妓!


    那是他為她定的罪。


    那是他做下的決定!


    將她充為官妓,配以黥刑,永不能翻身……


    他這一刻,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


    “歡哥兒,歡哥兒,你不會有事……”手心裏全是汗,他抓著她的手翻來覆去的捏著,抬頭望向禦醫:“我給她餵了一粒天香解毒丸,你們抓緊時間,要怎麽救她,趕緊救,趕緊救啊。”


    天香解毒丸,據說整個皇宮裏也就隻有一粒,本是苗族獻與皇帝的,可皇帝手足情深,把這粒天香解毒丸又贈給了瑞王。


    如今,這瑞王竟然把這麽珍貴的天香解毒丸餵給了這麽個必死無疑的女人,在場的禦醫們,心頭都在滴血。


    大約是天香解毒丸起了效果,這女人的命好歹是吊住了。


    不過,禦醫們並不看好。


    太醫院那鶴髮童顏的院長親自出手救治的她:“她吃的是見血封喉的鶴頂紅,雖然王爺您及時給她餵了天香解毒丸,可如鶴頂紅這種劇毒,基本都是無力回天,如今隻能不斷針灸幫她將身體裏的毒素清除,但她能不能醒來,老夫也不敢肯定。”


    隻要有希望就好,聞人玉鬆了口氣,掃了一眼四周那一臉驚愕的眾人,伸手摸了一把臉上的淚,他問院長:“在哪裏針灸?”


    針灸越快越好,太醫院裏沒有床,禦醫們幹脆都退了出去,院長現場針灸。


    院長上了歲數,不管是宮裏還是宮外,都積累了名聲,他瞟了聞人玉一眼,慢悠悠地說:“這女子,陛下那日也讓我替她診斷過。”


    聞人玉一雙眼睛釘在言歌的臉上,心心念念都是她,乍然聽到院長這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抬頭愣愣瞪著院長:“陛下問我她身體怎麽樣,她身體太虛了,曾經小產了一回傷了元氣,且也沒有好好調養,別說日後懷孕生子,就是夫妻房中事,也會令她減壽。”


    院長手中的銀針,一根根的穩穩地紮進她的後背各大穴道裏,他也不瞧的聞人玉,隻繼續說:“要是正常人,喝了鶴頂紅若是及時幫她催吐再餵天香解毒丸,活下來的機率,怎麽也有一半。”


    “雖然在宮中這段日子她身體調養的還行,但與正常人還是有很大區別。她身體本來就虛,鶴頂紅又是毒中之王,就算有天香解毒丸,她能活命的機率也不大。”


    “瑞王爺,你要有心理準備。”


    聞人玉捏著她的手,愣愣點著頭,唇緊緊抿成了一線,眼睛盯著她蒼白的臉,魂魄像是都被她吸走了般,眼睛裏沒有半點的神采。


    第821章 呆子,我等你呀


    院長這話也是在片麵的規勸皇帝,要真喜歡這女人就不要貪圖**之欲,歡好隻會加快她的死亡。


    或者,這是一種更委婉的希望皇帝不要沉迷美色的勸解。


    院長如今在聞人玉麵前這般說,也是在告訴聞人玉,皇帝或許並不曾碰過這女人,就算這女人現在掛掉了,希望瑞王也別因為一個女人與皇帝兄弟離心。


    如院長這樣活成人精般的老人,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所謂的前瑞王妃在瑞王心頭的重要性


    聞人玉如何不懂他這些話的意思。


    可他心神全被院長那句“小產傷了元氣”的話扯了住。


    是了,他想起了,他曾命管家灌了她一碗落胎藥,還囑咐管家要看著她落了胎再把她送走。


    他那時候,那時候心頭不屑的很,想著這女人也不知懷的哪個姘頭的孩子,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容忍她在當“瑞王妃”期間有個孩子的。


    那個姘頭,原來是他自己。


    他不僅親手把她送到了教坊司那種地方。


    還親手落了屬於他們的孩子。


    他翻天覆地的在找她,可她在他眼底,已然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樣。


    她那時候,該有多絕望?


    他怎麽就從來都沒有,轉身去瞧一瞧她呢。


    怎麽就……


    瞧到聞人玉這般模樣,院長嘆了口氣:“瑞王爺,你若覺得胸悶氣短,不如去外麵透透氣?”


    男兒當誌在四方,不過的一女子,還是罪臣之女,院長完全不懂素日裏冷心冷肺的瑞王爺怎麽會變了個人般,完全不似平日裏的樣子,不過想到連皇帝都被這麽個女人迷惑,院長心頭又憂愁的不行,他雖然是個救死扶傷的身份,不過打心底卻希望這女人真能救不活,就這麽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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