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少年們跟隨李苦舟,一起進了問道私塾。


    “李師兄,您是問道私塾大師兄麽?”


    “非也!我僅排行第三,另有一位大師兄農門田青、二師兄道門張少陵。”


    “那以後咱拜入私塾,就叫您三師兄了!”


    眾少年們嘰嘰喳喳碎語,有些懂人情世故的少年,已經開始試圖和李苦舟攀上關係。


    蘇塵在少年人群中,打量著這座私塾。


    這座問道私塾很大,隨處可見一棟棟的樓閣亭宇,精致典雅,顯然是書香之地。


    甚至還有大片的田畦空地,十餘畝肥沃的靈田,種滿了各色冬季的靈瓜果蔬。


    這頗為令人羨慕。


    洛邑城乃是大稷仙朝的王畿之地,城外有天下最肥沃的大平原,靈田綿延萬裏。


    但是如今,大稷仙朝兵荒馬亂,誰也保不準什麽時候便有小股蠻兵流竄到城外,或者有妖災、盜寇之流出沒。


    城外靈田也開始不安全了,農夫誤了時日沒種下春苗,或者秋收不及時,靈田就白白荒廢一年,令人心疼。


    在洛邑城內,在這寸土寸金之地,還有十餘畝肥沃靈田,實在是奢侈。


    卻見,一名穿著粗布衫黝黑的壯漢,相貌平平,樸實憨厚,正蹲在這些田間忙活。


    這黝黑壯漢一雙手掌長滿老繭粗糙無比,腳邊放置著鋤頭,赤腳沾泥,田畦中還有一個【量鬥】摸樣的物品。


    他蹲在田間,查看在田畦雪地的量鬥,已經接滿一鬥白色靈雪。


    隨後拿出筆墨和一枚竹簡,在記錄著什麽。


    李苦舟帶著眾少年們經過這片田畦。


    這黝黑壯漢也心無旁騖,並未瞧他們一眼。


    “為何私塾內,還有農夫?”


    一位錦衣華服貴氣少女十分詫異的問道。


    這充滿了書卷氣息的私塾,隨處精美的水榭樓台,頗有詩情畫意。忽然出現一個黝黑粗壯的農夫,頗有些煞風景。


    “住口~!”


    李苦舟手持書卷,頓時不悅,斥那少女,說道,“這位便是剛剛我說的,咱問道私塾,本屆的大師兄田青!


    他是農門門徒,農民第二境七品境界,醉心農門,跟隨夫子修行已有十載!


    爾等不可無禮!


    現在隨我去叩見夫子,一一展示自己的天賦~!”


    眾少年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問道私塾的大師兄田青,慌忙朝田青一禮。


    隨後,他們跟著李苦舟,前往一座掛著【問道】大牌匾的大閣樓。


    王蟾夫子正在這棟閣樓內,給私塾眾弟子們傳道授業。


    蘇塵見這位農門大師兄田青在田畦中,用量鬥稱雪,心頭感到好奇。


    他隻知道量鬥可稱靈穀,從未見過有人用它來稱量白雪...也不知稱量這雪,有何用途?!


    不過,現在他要去拜夫子為師。


    隻能回頭有空,再問問田青師兄。


    ...


    問道閣,在這座私塾的大院中央。


    周圍水榭亭閣,假山竹林,遍地梅樹桃花,還有幾隻冬雀在盛開梅花的樹枝頭,嘰嘰喳喳叫喚。


    王蟾老夫子白發披肩,麵色威嚴,身披一襲白色夫子長衫,端坐於閣樓大廳的上首座案。


    案幾上堆砌著一壘諸子典籍,一盞清香撲鼻的溫茶置於一旁。


    閣內下方,整齊左右並列擺放著十二張矮桌和團蒲。


    七名年齡不一的弟子,長著二三十歲,少者十餘歲,正襟盤膝危坐,各自修行看書。


    一位藍衣秀士對著一副棋盤,苦思冥想。


    白衣少年提筆,在一本紙書上寫著一冊小說,隻是總寫都不滿意。抓耳撓腮,滿臉苦惱。


    還有位滿身奢靡穿戴的富貴少年,懷中抱著一隻“哼哼唧唧”的小香豬,翹著二郎腿,對著進來的眾少年們左顧右盼。


    “弟子等,拜見夫子!”


    新來的眾位少年跟著李苦舟這位青年師兄,來到樓閣內,齊齊拜見王老夫子。


    “各位自報身世,何門出身?然後展示天賦便可。


    本夫子收徒,不看修行境界、道術,隻看天賦。


    境界和道術,隻要修行的時間久了,自然會有些成就。


    唯獨天賦是與生俱來,並非學來。


    天賦佳者留,無天賦者去!”


    王蟾老夫子淡淡道。


    “是,夫子!”


    眾少年立刻一一精神振奮的上前自報諸子各門,然後展示天賦,希望能被王蟾夫子看中。


    為了節省時間,每次兩位少年一起上前展示。


    但是很快,他們就沮喪了。


    王蟾夫子隻看了一眼他們的天賦表現,便毫無興趣。


    事實上,大稷仙朝的絕大部分修行者,其實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天賦。


    隻是穩紮穩打,日夜苦修,丹藥靈力輔佐,然後慢慢修行提升諸子境界和秘術。


    而“天賦超絕”的修士,都是萬裏挑一。


    很快,輪到項天歌和蘇塵,一同上前。


    項天歌一襲錦衣華服,腰懸華貴靈氣玉佩,英武不凡,顯然是世家貴胄子弟。


    蘇塵一身青布衣裳,清秀俊氣,衣著上看起來像是一位寒門子弟,又或者是庶民。


    “弟子朝歌有蘇氏,陰陽門蘇塵!”


    “弟子朝歌項氏,兵門項天歌!”


    蘇塵和項天歌,拱手拜道。


    “項天歌!...嗬,看來老夫這是遇到舊人子弟了!”


    王夫子看著兩名少年,不由頷首撫須。


    他許久以前,曾是諸侯楚國的宰相,乃文官之首。項氏世家恰是楚國的兵門世家,將官之首,頗有些交情。


    不過,後來他辭官歸隱。而項氏的一支也離開楚國,遷徙去了朝歌。


    王夫子看向蘇塵,“你是寒門子弟,還是庶民?....老夫不歧視庶民,隻是諸子各門的修行,很耗錢財。


    寒門或許還略有些積蓄,可以搏一搏機會。


    而庶民根本承擔不起!”


    所謂寒門,


    至少也是祖上曾經在諸侯國擔任過卿大夫,


    又或者是祖上曾經出過諸子各門五六境以上高階修行者。


    家有靈田萬畝,族中眾多諸子修行者,隻是後來家門中道衰落,稍微落魄了些。


    寒門至少有根底。


    比起毫無根基的庶民來說,依然是強很多。


    “夫子此言差矣!


    能活到現在,誰家祖上不曾出過王侯世族?蘇兄弟祖上也是諸侯大族,隻是如今有些窘迫!”


    項天歌也不敬畏王夫子的威嚴,嬉笑道。


    “你小子油嘴滑舌,勿要貧嘴!蘇塵,你自己說!”


    王老夫子也不惱,笑罵了一句。


    “稟夫子!


    我祖上是有蘇諸侯,


    不過數百年前蘇國滅亡之後,中道衰落,蘇氏家族遷居朝歌,至今五代寒門。


    今年朝歌城遭了變故,便逃難至洛邑!”


    蘇塵立刻拱手說道,心頭有些苦。


    他現在是寒門子弟,但至少自己已經修煉到,陰陽門第一境七品,早些年打下了根基。


    現在失去了朝歌的數百畝靈田,家窮四壁。


    如果再過幾代後人,資質平庸,毫無起色,恐怕就徹底淪落為庶民,連踏入諸子百門的門檻都做不到了。


    他必須在自己這一代,修行到陰陽門極高的境界!


    “哦~!”


    王夫子微微點頭,心頭噔一下。


    有蘇諸侯王室後裔!


    陰陽門徒!


    在大稷仙朝,同時擁有這兩個身份的人寥寥無幾。


    他已經大概知道蘇塵的來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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