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郎踏入柴房,環顧四周,


    隻見屋中角落一堆木柴炭火,灶台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碟子,擺放得井井有條。


    其餘幾名校尉知道中郎將的心思,紛紛好奇的在後麵張望。


    這本是尋常平民燒火做飯的柴房,根本不值一提。


    忽然,楊四郎無意間回頭一瞥,目光落在門內水缸中的一尾幼金鱗身上,瞳孔瞬間緊縮。


    幼金鱗,額凸紫角,陰陽魚印,龍氣盎然!


    “龍...龍子?!”


    楊四郎懵了一瞬間,


    他急忙退至柴房之外,身披大紅玄鐵甲,單膝跪地,恭敬向柴房水缸內的幼金鱗拱手一拜。


    “末將楊四郎,未知龍子在此,恕冒犯!!”


    “請龍子恕罪!”


    幾名校尉也慌忙跟隨其後,退出柴房外,叩首拜地,臉色震驚,麵麵相覷,低聲竊語。


    “你們看清楚了嗎?”


    “看清了!卻是一尾幼金鱗,額生紫鱗犄角,身懷龍氣,乃是極尊貴金鱗龍子!”


    “它額上一枚清晰無比的陰陽魚法印...這意味著它已經和某位人族陰陽士締結了主輔契約。


    此間主人獲得此幼金鱗,擁有了一縷龍氣...他已經是一位新生的帝門子!”


    “金鱗之主,必是一位新晉的帝門門徒!”


    眾校尉目光中,無不流露出羨慕之色。


    帝門!


    在大稷仙朝的諸子百門之中,是最為特殊的一個。


    帝門跟其它道門、儒門、墨門、兵門、陰陽門、史門等等門,完全不同。


    諸子百門的門徒,都是私塾拜師、或者繼承家學、族學、國府宮學,通過夫子的“傳道授業”而來。


    諸子百門通過“授道”而來,所以的弟子名額無限,傳承多少門徒都行。


    唯獨帝門不是。


    大稷仙朝,帝門門徒的來源分兩種。


    其一,是世襲正統帝門子。


    大稷天子為帝門門主,擁有分封諸侯之大權。


    冊封諸侯,封土千裏。


    諸侯世襲龍氣,傳承爵位。


    這屬於最正統的帝門子來源。


    帝門是整個大稷仙朝最核心的成員,每一位帝門子都是帝室貴胄,他們才是大稷仙朝的真正主人!


    仙朝諸子百門,皆效忠輔佐於帝門子,逐鹿中土,爭奪神州億萬裏遼闊天下!


    其二,是野生帝門子。


    野生帝門子,則是因為意外,獲得了天地野生的龍氣。


    誰也不知道哪裏會誕生野生的龍氣。


    純粹是機緣!


    他們雖未獲得大稷仙朝正式授予的爵位,但是藏龍在野,未來的潛力巨大,有挑戰大稷天子和諸侯的地位的能力。


    野生帝門子各個都是極其危險的人物,一旦被發現,必須立刻上報大稷帝門裁決。


    要麽降旨招攬,通常隻要歸順,大稷仙朝都會冊封一個爵位,吸收成為大稷仙朝的世襲諸侯!


    若是不肯歸順!


    那便下旨斬殺,以絕後患!


    但是究竟是招攬還是斬殺,隻有大稷仙朝的仙帝,也就是當今中土神洲的帝門門主才有權做出決定。


    禁衛軍是無權擅自處理帝門內務,隻能執行聖旨。


    作為洛邑帝城的禁衛軍,大稷帝門的鷹犬,


    他們畢生效忠帝門,乃是大稷仙朝帝門最忠誠的守門人,以護衛洛邑帝門子的安危為自己最重要的職責。


    “此小院的主人是誰?”


    楊四郎心頭震驚,疑惑的低聲朝左右校尉們問道。


    這少年機緣深厚,獲得一縷龍氣,野生帝門子,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大稷的帝門諸侯之列。


    這福緣,太令人羨慕了!


    得野生龍氣者,整個大稷仙朝也寥寥無幾,兩個巴掌都數的過來。


    一名禁軍校尉匆匆翻閱玉簡,神識迅速瀏覽洛邑無數信息,迅速查找到了箍桶巷小土院租戶的資料。


    “稟將軍!


    箍桶巷本小院的院主,登記在冊的是一位名叫沈萬寶的商人。


    但他不在此居住,而是租給了一位名叫蘇塵的陰陽門少年居住,此人是寒門良家子,已租有數月有餘。


    這尾金鱗的額頭有一枚陰陽法印。


    所以這尾幼金鱗的主人,新晉的帝門子,確定無疑當是陰陽門徒蘇塵!”


    校尉連忙說道。


    最近洛邑帝城管轄極為嚴厲,以防北蠻和妖修奸細混入城內。


    每一戶戶主、租客都在禁軍、衙門登記的一清二楚,禁衛軍和衙門都經常會盤查。


    戶主將院子租借出去,不敢不申報。


    所以,他們禁軍很清楚的知道,此座小院租戶是蘇塵,而隔壁大宅院租戶是南宮家族。


    身世來曆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蘇氏?


    記得數百年前,有個蘇諸侯國,國君曾為陰陽門主,後被北境蠻軍滅國了,至此有蘇國的封國也被仙朝取消了。


    這少年姓蘇,又是陰陽門人,莫非是有蘇諸侯的後裔?


    這麽算來,此少年也不算是純野生帝門子了!”


    楊四郎嘀咕著。


    若說正統世襲帝門子,此少年已經沒有封國和諸侯爵位。


    可說野生帝門吧,


    這少年應該是正兒八經的有蘇諸侯王室的後裔,是有大稷仙朝開國諸侯血脈,祖帝功臣的後人,倒也不算是什麽帝門外人。


    “不管怎樣,在洛邑城內發現了一位不在帝門籍冊的新生帝門子,此事重大。若是處理不當,會危及帝門!


    本將火速回宮一趟,奏稟陛下處置!走~!”


    楊四郎尋思片刻,站起身來。


    管他是正統帝門子,還是野生帝門子,這是帝門內務。不用他去頭疼,仙帝自然會降下聖旨進行裁決。


    他這禁軍中郎將,上報宮中便行。


    楊四郎說完,帶著他的細犬,和禁衛軍眾校尉門,化為幾團火色身影。


    “嗖嗖~!”


    眾校尉們心頭帶著對少年的些許羨慕,飛身離開小土院,消失而去,前往洛邑帝城的大稷仙帝宮殿。


    ...


    小土院。


    正屋。


    桌上燃著玄鳥青銅古燈。


    蘇塵雙手緊握著燒火棍,藏在床底下,豎起耳朵傾聽屋外的動靜,神色中充滿了警惕。


    剛剛神秘的黑袍女人走了之後,又來了一夥不知來路,靈氣威壓彪悍的夜行人。


    他孤身一人明顯不是對手,也不敢出去探個究竟。


    一直等到這些動靜,全消失不見。


    蘇塵這才大聲嚷嚷起來,


    “可是有偷東西的蟊賊?!


    告訴你們,


    小爺可不是好惹的!


    在這條箍桶巷,小爺的同鄉可是有好幾百號人呢!


    包管你們來多少人,都打的你們滿地找牙,明兒送你們去洛邑衙門見官!”


    蘇塵用燒火棍,大力敲打桌下的一隻破玄鐵盆,嚷了幾聲。


    又等了小半響,聽外麵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這次,人肯定是都走了!


    蘇塵這才提著燒火棍,小心翼翼的打開屋門,朝一片黑漆漆的屋外四下張望。


    院中雪地,腳步踩的淩亂,看樣子剛才來了至少三五人。


    “該死的蟊賊,怕是盯上我家金鱗了!”


    蘇塵咬牙切齒,急忙提著燒火棍,來到旁側的柴房。


    卻見柴房門口的水缸中,一尾金鱗在水缸內甩動著尾巴,一兩正茫然的望著他。


    剛才柴房進來了一夥人,跪在地上,說了一些莫名的話,然後又慌慌張張的跑了。


    它都懵了,也不知發生了什麽。


    “這小家夥還在!”


    蘇塵看到水缸內的幼金鱗,不由安心下來。


    家裏總共就一樣值錢的東西,除了幼金鱗,其它也沒什麽好偷的。


    但這幼金鱗已經被他用陰陽魚印認主,這是陰陽門秘術,永世無法消除。


    說實話,其他人已經無法收服它,誰搶了也無法改主人,仙帝來了也不好使。


    隻有未認主的珍稀靈獸,才價值萬金。


    幼金鱗在水缸內,又喜歡翻白肚皮裝死,不知情的人縱然看到它,咋一看以為是條死魚。


    死魚又不值錢,頂多一盤靈肉,也不值幾兩玄銀,很容易會被它騙過去!


    應該不至於有蟊賊為了錢來偷它!


    蟊賊要是為了這區區幾兩銀子,被抓了,送去洛邑的衙門,削去民籍關入大牢,甚至被驅逐出洛邑城,也不值啊!


    洛邑城外兵荒馬亂,到處都有蠻兵妖災,指不定怎麽就死了。


    唯有這大稷仙朝的洛邑城內,有大批守城衛和禁衛軍把守,治安一直尚可,待在城內可比城外安全多了。


    蘇塵查看一番,柴房也未失竊其它什麽東西,這才安了心,隻是心頭疑惑。


    真是無言了!


    今晚這是怎麽了?


    一波接一波的來了兩撥神秘人,來了又走,來了也沒見他們幹什麽正事,拍拍屁股就走了。


    深更半夜出沒,不是賊門,就是盜門!


    幸好家裏早就徒窮四壁,都是些不值錢的破銅爛鐵,柴房米缸裏連米都沒剩下幾粒了,也沒啥可偷的!


    蘇塵氣的罵咧了幾句,裹緊了單薄的衣裳,屋外寒風刺骨,又回屋睡回籠覺去。


    明兒一大早還要去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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