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怔住了,完全沒想到沉睡的人就這麽猝不及防地睜開了眼睛。


    她內心是激動的、緊張的,甚至有點兒小恐慌,因為她不知道醒來的人到底是夜驍還是戰九天。


    她一動也不敢動地撐在床邊,俯身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剛睡醒,好似還不太清醒,眼睛明明看著她,卻仿佛不能聚焦,什麽也沒看到似的。


    接觸不到他的眼神,她就更加無法判斷他到底是誰了。


    溫暖動了動唇,有些緊張地開口:“你……夜驍?”


    她試探地叫夜驍的名字,畢竟方才睡著的人是夜驍,就算醒來的不是夜驍,她叫錯了也情有可原。


    隨著她的叫喚,男人的雙眼漸漸地恢複焦距,深褐色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臉。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她,一眨也不眨一下,就連睫毛也不曾顫動一下。


    他就那麽安靜地躺著。


    安靜,對,很安靜,安靜得令人毛骨悚然。


    溫暖感覺自己呼吸都凝固了,緊張得手心冒汗。


    他,是夜驍嗎?還是戰九天呢?


    在她心裏,對他們本該有一個清楚的區分,可此刻,就連她一時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誰了。


    他的眼神很平靜,看起來像是戰九天。


    可他的眼神又很純淨,看起來又像是夜驍。


    溫暖迷茫了,深吸一口氣,咬咬牙,正準備開口說話,身下的男人突然一把推開她,直挺挺的坐起身。


    “我不是他,你很失望吧。”


    “……”


    這語氣,有點兒冷,有點兒酸……


    “九爺?”溫暖心頭一噔。


    這是九爺吧?九爺回來了?


    呃,這一覺醒來,夜驍真的變成戰九天了……一切果然不出她的意料……


    可為什麽,心情這麽複雜呢?


    “哼。”戰九天冷哼一聲,一個眼神也不給她,掀開被子,光著腳下床。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像個非主流似的打扮,一臉嫌棄地擰起眉頭,大步朝衣帽間走去。


    溫暖看著男人高冷的背影,一股森森的惡寒直衝頭頂。


    這如果不是九爺,她把頭剁了給他當凳子坐!


    呃,竟然真的被她給猜中了!


    夜驍和戰九天是同一個人!他們可以在睡覺的時候切換人格!


    溫暖僵硬地起身,朝戰九天走過去,直到走近了才知道他正在換衣服。


    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這間主臥竟分了左右兩側衣帽間,設計十分巧妙,一般人看到右側的衣帽間絕對不會想到左側還有一個衣帽間。


    很顯然,她之前翻遍了的衣帽間是右側專屬於夜驍的衣帽間,而左側才是戰九天所有,因為裏麵全都是清一色的白襯衣黑西服。


    溫暖站在衣帽間門口,靜靜地看著男人不緊不慢地換上衣服。


    明明前一刻還是一個桀驁不馴的暗黑小子,下一刻竟變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商業精英。


    這完全就是一場截然不同風格迥異卻又同樣俊美無雙的視覺盛宴。


    溫暖持續發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整個腦子依舊是懵的。


    戰九天整理著袖扣,平靜無波地轉身,朝她走過去。


    他在她麵前站定,微微低頭看著她。


    溫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逼近,驀地一驚,抬起頭來。


    “你……九、九爺,晚飯做好了。”溫暖感覺自己的舌頭好像打結了一樣,話一說出口完全變了意思。


    她明明就是想問他,關於他和夜驍的事,可就是說不出口。


    戰九天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越過她,什麽話也不說就朝外麵走去。


    “……”溫暖趕緊跟上去,“九爺,你去哪兒?”


    戰九天沒理好。


    好在他並不是要出門,而是進了餐廳。


    溫暖做的是三菜一湯,一道辣一道微辣一道不辣,湯是清淡的。


    她不知道醒過來的是誰,做了兩手準備。


    戰九天坐下後,動作優雅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他的喜好依舊跟之前一樣,隻吃不辣的菜,隻喝清淡的湯。


    溫暖捧著碗,拿著筷子撥弄著碗裏的白米飯,卻一粒米也沒送進肚子裏,光顧著看對麵的男人吃飯了。


    她此刻心情真是特別複雜。


    原本那些猜測都隻是她的猜測而已,可夜驍一覺醒來變成了戰九天,就直接將她的猜測都證實了。


    她的心情不複雜才怪了。


    戰九天習慣了食不言寢不語的優良傳統,一頓飯吃完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溫暖隻顧著看著他發呆,自然也是沒有心思找話題。


    直到他放下碗筷,她才從呆愣中回神,忙跟著放下碗筷,看向他。


    “吃飽了嗎?還合胃口嗎?”


    她問得急切,大有一副討好之意。


    她可沒忘了他方才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我不是他,你很失望吧。


    這分明就是生氣,氣得不輕的那種!


    她要是再不好好討好他,還不知道他會發什麽瘋呢。


    戰九天的目光落到她臉上,平靜而冷酷地看著她,眼中除了一如既往的深邃,還帶著一絲讓人看不懂的晦暗。


    他高冷得就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似的,讓人很是受傷。


    溫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九爺,你有沒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他不主動說,隻能由自己主動來問。


    事情既然被她發現了,總該要去解決。


    “醒來的不是他,你很失望吧?”戰九天無視她的話,冷聲重複道。


    這是他醒過來後說的第二句話,卻跟第一句話一樣,聲音冷得令人顫抖。


    溫暖從來沒有見過戰九天這麽冷的一麵。


    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他待她大多是溫柔的,隻除了偶爾鬧小情緒的時候,不過也算不得冷,隻是傲嬌一些罷了。


    可此刻,她分明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很冷很冷很冷。


    “你在生氣?”溫暖試探地問道,“你為什麽生氣?”


    因為你對別的男人好,抱著別的男人睡,還做飯給別的男人吃。


    因為你愛上他了。


    戰九天放在餐桌上的手慢慢地攥緊再攥緊,雙眼死死地盯著她,眼底火光肆意,渾身散發出一股恨不得毀天滅地的氣勢。


    溫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從未在戰九天身上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怒意,錯愕得好像看到了夜驍似的。


    恐懼,害怕……等等情緒襲上她的心頭,一晃而過,被她打散了。


    她沒有退路,眼前的男人,不管是戰九天,還是夜驍,都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她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九哥,我們談談好嗎?”溫暖握住戰九天的手,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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