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八,你做什麽?!”於通瞪了馬王爺一眼,語氣嚴厲不少。


    馬王爺卻還是盯著我們笑。


    再下一刻,馬王爺本來渾濁蒼老的眼珠,變成了另一種怪異的白色。


    他冷不丁的說了句:“天要下雨,人要還債,薑子書不在,便你這個孫女來還。”


    “枯木逢春,啞巴說話,大閩江幹涸的時候,就是你們薑家還債的時候。”


    說完,馬王爺忽然從腰間拔出來了一根釘子。


    那釘子已經滿是鏽蝕,能看出來材質是銅釘。


    隱隱的,我覺得那釘子有些眼熟。


    再下一刻,馬王爺直接將釘子朝著自己的脖子一紮!


    申河麵色一凝,邁步上前就要阻攔馬王爺的動作。


    可他碰到馬王爺的瞬間,手上居然滋起來了一陣白煙!


    申河立即往後一退,麵色陰晴不定。


    與此同時,我也動了,同樣抓住了馬王爺的胳膊。


    我抓著他,反倒是沒有白煙了,也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馬王爺的身上有符?


    於通同樣上前,他啪啪又給了馬王爺兩個耳光。


    不過馬王爺還是沒放手,依舊要用釘子去紮自己的喉嚨!


    “什麽鬼在上身……”於通驚疑不定。


    “不是鬼,他身上有符,申河都碰不到他,是別的招數。”我迅速開口,額頭上汗水直冒。


    馬王爺的勁兒出奇了的大。


    於通去抓住了馬王爺胳膊,才勉強能拉住。


    可下一瞬,異變卻突生。


    馬王爺的嘴巴,溢出來了很多血……


    他的雙目,瞬間就成了死灰色,腦袋一歪,便斷了氣。


    “咬舌自盡……”於通鬆開了手。


    我同樣將手鬆開。


    馬王爺咣當一下,整個人都朝著地上倒去……


    這期間,他袖口落出來了一道符。


    符紙已經變得漆黑。


    看來,就是這張符擋住了申河。


    那枚釘子也落在了地上。


    馬王爺死不瞑目的仰頭看著頭頂天花板,此時,他眼中盡是恐懼和不甘。


    隻是,這情緒已經完全定格了。


    剛才馬王爺,他應該是清醒了?


    隻是,他也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


    “邪門了……這老王八……看來那人根本就沒放他,是等著咱們找到他了,再讓他帶話……”於通又說道。


    我點點頭,明白於通的意思,又皺眉,盯著馬王爺的屍體許久。


    這時,申河說了句:“枯木逢春,啞巴說話,大閩江斷流……薑家還債。”


    “薑家,欠了什麽債?此人,又是什麽人?”於通遲疑了一下,說道:“這恩怨看來是薑老爺子的,不管是什麽債,恐怕都要命來填,馬王爺臨死前這段話又太懸乎。”


    “枯木怎麽可能逢春?啞巴又怎麽會說話……大閩江斷流,就更不可能了。”


    於通搖了搖頭,他眼中的警惕卻絲毫沒有減少。


    我遲疑了一下,說道:“帶走馬王爺的屍體,或許到時候,我爺爺知道?”


    話語間,我蹲身下來,撿起來了地上的那顆釘子。


    我臉色頓時變了變。


    這釘子,怎麽和封棺錘所使用的釘子一模一樣?


    雖說有鏽蝕的痕跡,但我可以肯定。


    這就是封棺錘的釘子!


    此人和爺爺之間,必定關係匪淺……


    不然,不會用這釘子來讓馬王爺自殺。


    “有問題?”申河問我。


    我將釘子的事情和他說了。


    申河沉凝了一下,道:“要麽直麵見他,要麽就要從你爺爺口中得知了。”


    “我也去打聽打聽。”於通說著,就將馬王爺的屍體拽了起來。


    於通一直將馬王爺的屍體背著去了車上。


    我們同樣沒在這裏多做停留,一起跟著離開。


    申河示意我再去一次火葬場。


    他說了緣由。


    要盡快處理掉溫鄔。


    並且他思考了,能替換溫鄔的厲鬼的確不多。


    我們可以去見一下車汌,看看車汌是要去投胎,還是他依舊不願意走。


    若是他不走的話,倒是可以替代溫鄔。


    我心頭狂跳,隱隱也有個想法。


    我們之前拿撈屍人的短刀,是為了回去給申河拉魂的時候,切斷魂魄。


    如果能將車汌帶走。


    那這樣一來,由他自己用短刀,對我們的幫助會更大!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立即就讓於通去火葬場。


    等我們到火葬場的時候,都已經快到後半夜了。


    這會兒,大部分房子都亮著燈,焚屍爐所在的地方,煙囪正在冒著滾滾黑煙。


    空氣中彌漫著的冰冷感覺少了很多,更多能聞到的是一股粉塵感,還有屍臭。


    這一次沒有上次的顧忌,於通直接開著車進了火葬場,朝著後方開去。


    不多時,我們車就到了以前馬王爺住的地方。


    旁側朝著地下的樓梯,顯得極為陳舊。


    火葬場本來是有鬼的,上一次卻被張雪吃幹淨了。


    在地底冷庫的鬼,被我用鬥口魁神馬元帥符封住了鐵門。


    它們更無法出來。


    下車後,於通背著馬王爺的屍體。


    申河回到了天乙貴牌內,我則走在最前麵。


    一轉眼,我們就到了樓梯底部。


    鐵門上,鐵鏽正在不停的剝落著。


    我伸手,去將門用力推開……


    整個冷庫中,都滿是霧氣。


    並且還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像是前一刻,這裏頭其實很熱鬧。


    但下一瞬,整個冷庫就變得極為安靜,沒有絲毫的聲音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於通跟著我進來,他打了個寒噤,嘀咕了一聲:“可真冷……”


    他背上的馬王爺屍體,忽而一下子就挺直了不少……


    死不瞑目的眼睛,都泛著一股子黝黑。


    於通的眼睛四下瞄著,他倒是不怕馬王爺鬧鬼。


    很快,於通就說:“師姐,那地方空著呢,我過去放馬王爺。”


    “你等等我,等我弄完了,再去找車汌。”


    於通表麵不怕,但實際上,還是有些膽怯的。


    我點點頭說好。


    於通動作極為麻利,很快就將馬王爺的屍體放進了那個空著的冷櫃。


    再接著,我們兩人一起朝著車汌放屍體的最裏側牆走去。


    片刻後,便到了牆體跟前。


    濕漉漉的牆麵,上麵似是要流水了一樣。


    車汌屍體的那個冷櫃,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下一刻,冷櫃門開了一條縫,探出來了一隻蒼白,還泛著血色的手……


    緊跟著,半個腦袋從冷櫃門後探出。


    這赫然就是車汌。


    他皺巴巴的臉上,一雙蒼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眼神前一刻是空寂,轉瞬便帶著輕微的顫栗。


    於通被嚇了一跳,小聲說了句:“……快成厲鬼了?”


    車汌看於通的眼神,就透著怨毒了。


    我低聲解釋:“他死不瞑目,不知道車帆的現狀,怨氣與日俱增。”


    我剛解釋完,於通才鬆了口氣,道:“那豈不是,多等一段時間,他就更凶?”


    我一愣。


    於通又搖了搖頭,道:“也等不了那麽久……看來隻能和童一塊兒了。”


    我這才明白了於通的意思。


    我苦笑搖頭,同時視線落至車汌的臉上,低聲道:“車汌,我找你有事。”


    “城西水房路,我們去過了。”“你的事情,我們知道了。”我剛說完這話,車汌身體一顫,眼中又多出了幾分血紅。


    他哆嗦的說了句:“不,你不知道。”


    我麵色一僵,頓時就明白,車汌以為我說的是挾屍要價?


    我立即搖了搖頭,沉聲又道:“你別誤會,我是已經解決了,所以才來找你。”於通卻略有幾分陰陽怪氣的道:“撈屍的,死了還那麽容易激動,怪不得被你徒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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