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說真的,看胡芹的模樣,我的確動了兩分惻隱之心。


    還有,她也的確幫了我們,說出了徐茜的下落。


    如果沒有胡芹,我們很難找到徐茜。


    徐茜不被除掉的話,還會和鄭三笠在暗中對付於通,再加上苦阿滿,我們肯定得吃大虧。


    我又看了一眼於通。


    於通愣住,他臉上明顯多出幾分不自然,張嘴想要說話。


    可於通還是沒說出來。


    不過,他這表情,卻清晰的傳遞給了我一個意思。


    他不想幫。


    但如果我說要幫的話,他會幫忙……


    這樣一來,不就成了我逼著於通了嗎?


    一時間,我就沒開口了。


    於通眼中顯然又多了幾分喜色,他沉聲說道:“走吧胡芹,你是告訴我們徐茜在哪裏了,但你也差點兒坑死我,這最多算抹平了,互不相欠。”


    胡芹的臉色更慘然。


    我扭過頭,不再看她了。


    這時,鋪子裏頭還有於通的兩個人,他們麵露不善之色,朝著胡芹靠近。


    很快,胡芹就被他們推搡出了鋪子。


    於通從黑木櫃後邊兒才走出來。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嘀咕了一句:“師姐,這種女人,真可怕。你信不信,我這次幫了她,她指定纏上我?”


    我愣了愣,遲疑了一下,說我沒看出來。


    於通煞有其事的說:“真的,師姐,我才不信她有什麽很著急的事情非讓我幫忙,指不定在打什麽算盤。”


    就在這時,於通手機又響了,他接通了電話。


    立即,他臉上就露出幾分驚喜之色,連聲說了幾個好字。


    掛斷電話後,於通就笑眯眯的說道:“師姐,生意上門了,這家人還認識那個馬家的馬友明。”


    我記憶略模糊了一些,努力回想了一下,總算想起來馬友明。


    當初我和於通幫馬友明的父親入殮。


    也就是那時候,在醫院裏頭遇到了想要借命的苦阿滿女兒,拿到了那塊陰牌!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想起來了。


    於通才說道:“這一單的生意,那家人也很有實力,做珠寶生意的,他們老來得子,結果產婦太高齡,大出血不說,還羊水栓塞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


    “差不多都半個月了,人是肯定醒不過來了,但她男人聽過馬家的事情,就一直想聯係你,一直到現在,我們願意接生意,他們才聯係到我手下。”


    我又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我才問道:“羊水栓塞?這是什麽病?”


    於通撓了撓頭,嘀咕了一句:“好像不是什麽病,並發症?我也不清楚,咱們先過去,問問他們家裏人不就得了?”


    我說了個好字。


    我回到三樓,取了於通給我的箱子,又檢查了一下裏頭的東西。


    深吸一口氣,我平複了一下呼吸,這才重新下樓。


    於通已經在鋪子門口等我了。


    他另外兩個手下在鋪子裏頭守著。


    我過去之後,兩人就立即去路邊上了車,於通發動了油門。


    約莫半小時之後,我們到了河未市婦幼保健院,快到了的時候,於通就打了電話。


    我們剛停好車,就有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朝著我們走來。


    他臉上都是疲態,眼睛裏頭布滿血絲。


    “於……於老板?”他聲音沙啞,試探的問了於通一句。


    於通點了點頭,笑了笑道:“您就是瞿先生?“那男人眼前一亮,匆匆就走到我們跟前。


    他和於通握了握手,就緊張而又激動的看向我,喃喃道:“那這位,就是薑斂婆了吧?”


    “嗬嗬,的確是我師姐,薑琳。”於通說道。


    那男人立即鬆開於通,又和我握了握手。


    “鄙人瞿水羌,終於有機會,能請到薑斂婆了。”他聲音微顫,眼眶居然都泛紅了。


    一時間,我就尷尬了不少。


    可很快我也理解了,他太悲傷,太想和妻子說最後幾句話,才會這麽激動。


    ”瞿先生,我們先上去,見過要入殮的亡者,你再和我說說情況?”我盡量讓語氣緩和平穩。


    瞿水羌趕緊鬆開了我,他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我們跟著瞿水羌朝著保健院內走去。


    進了住院大樓,上了電梯,到了第十層。


    很快,我們便進了一個單獨的病房。


    整體的房間,顯得極為幹淨空曠,中間是一張柔軟的白床,其中躺著一個女人。


    那女人約莫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臉色蠟黃中透著蒼白。


    緊閉的雙眼,沒有半分活力。


    甚至她的眉毛,都成了光禿禿的。


    我走到了病床旁邊,將箱子放了下來。


    低頭看著那女人一會兒,我還沒說話,旁邊的瞿水羌忽然說道:“薑斂婆,你現在就要入殮嗎?能不能等一會兒?我想把孩子先帶過來。”


    說著,瞿水羌的眼眶更紅,話音都更咽了不少。


    “我老婆命苦,我們兩人都生育方麵有問題,我治好了,她卻沒能全治好。”


    “本來我說,沒孩子也沒問題,但她非不肯,試管做了兩次,才總算懷上孩子。”


    “我倆以為,這事兒總算到頭了吧,可沒想到,她又大出血……還有羊水栓塞,大夫說,幾萬人才有一個的概率,被她碰到了……”


    眼淚順著瞿水羌的眼角滑落,他整個人都痛苦的發抖了。


    能看的出來,瞿水羌太痛苦了。


    更看得出來,他這些話,顯然沒有其他人能訴說。


    才會在我還沒問的情況下,一股腦就說了出來。


    遲疑了一下,我又問了一句:“那這到底是什麽病?”


    瞿水羌低頭,慘然道:“醫生說,這是羊水進了血液,過敏引起的並發症,存活率隻有六成……”


    我麵色複雜了很多,輕聲道:“節哀。我晚上才會入殮,你可以把孩子帶過來。”


    瞿水羌的臉上總算有了喜色,他趕緊擦了擦眼睛,摸出來手機開始打電話。


    於通低頭,掰著手指,嘀咕了道:“那豈不是,要麽遇不到,遇到了,大概率就沒命?”


    “生一個孩子……這風險,也太大了……”


    下一刻於通就抬起頭來,極為認真地說道:“師姐,你怕嗎?”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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