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通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滾落。


    他舉起兩根手指,頂著砍頭刀,將其慢慢推起。


    “鄧……鄧老爺子……我一時口快……這刀也快,咱還是……”


    鄧九刀這才將砍頭刀收了起來。


    麵色略複雜的看著於通,又歎了口氣道:“小於,你未曾遇到,所以你不懂。”?


    於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臉上隻剩下苦笑。


    我看鄧九刀這副模樣,很清楚,他已經難受到極點了。


    隻是,對付惡鬼,我怎麽可能帶上他?


    這未免也太凶險了一些。


    我思緒敏銳活泛了不少,思索一番後就告訴鄧九刀,我們已經在找婆婆的下落,我們可以帶他去河未市,他在於通的鋪子裏頭等我們。


    至於我要辦的事兒,太凶險,帶上他可能會出事,到時候即便找到婆婆,他也有心無力了。


    鄧九刀張了張嘴,他沒說出來話。


    於通也立即開口道:“對,對,鄧老爺子,你先在我鋪子裏頭等等,到時候……”?結果於通話還沒說完。


    鄧九刀忽而一把抓住胸前的衣領子,往下一拽!


    衣服被拉開了一個口子,曝露出來的,是他略削瘦的胸膛。


    在他胸膛上,卻是一團很奇怪的毛發。


    那並不是正常的胸毛,其顏色發黑泛紅,格外的怪異。


    隻是看了一眼,我就覺得心裏頭都毛毛的,身上起了不少細密的雞皮疙瘩。


    “鄧爺爺窩囊了一輩子,才忽然發現,有時候,豁出去了,反倒是沒那麽窩囊了。”


    ?“上一次,我應該能擋住九流鬼的。”


    說這話的時候,鄧九刀神色怪異且複雜。


    我心裏頭咯噔一下。


    這毛發的顏色,就像是張雪的霧氣。


    難道說,鄧九刀身上……也有個鬼?!


    冷不丁的,我想起來當時在我家的時候,半夜去開鄧九刀的門,他那副神態反應。


    還有,消失在我家院子裏,李大年的那顆人頭……


    我思緒間,於通的頭都快伸到了鄧九刀胸口了。


    他眼皮狂跳,眼中都是驚疑。


    “厲鬼?不對,不是簡單的厲鬼,人和鬼能存活在一身?老爺子,你身上也沒有師姐的……”?於通話音戛然而止。


    鄧九刀沉默了一下,他才說道:“驚蟄日,地蟲動,白虎出。”


    “曆代劊子手,殺大奸大惡之人無數,那些奸惡之人,總有一些,連陰間地府都不收。他們怨恨劊子手,讓他們死無全屍,成孤魂野鬼。”


    ?“每一個驚蟄,蜇雷驚魂,他們都會從地下爬出,要找劊子手算賬。”


    ?“必須要提前躲在家中,再用一些特殊法子藏魂,才能避免。”?“上一個驚蟄日,我來不及回來,也不想回來了,心想著斬了那些殘魂,再來找柴姑。隻不過,沒能斬成,反倒是成了這副模樣。”


    “這樣子有好有壞,總歸,能幫上忙。”


    鄧九刀說完就停頓了下來。


    他這一番話,更讓我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


    因為當初隍司張還說了一句話。


    鄧九刀如果驚蟄不躲起來,就會死於白虎銜屍!


    他為了不離開婆婆,居然已經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搏了一次命!


    “意思就是,鄧老爺子,那些鬼東西,你現在能用?”於通試探的問道。


    “嗯。”鄧九刀點點頭。


    下一刻,於通直接扭頭看我,他點頭道:”師姐,我看行,帶上鄧老爺子,把握更大,剛才那東西也太凶了,崔三花未必能搞得定。”?於通的語氣也很鄭重。


    “剛才?”鄧九刀也露出幾分驚色,他眼中疑惑無比。


    我遲疑了片刻,才告訴了鄧九刀,我身上藏著義莊裏頭的那個惡鬼。


    並且我也說了,於通找了神婆崔三花來對付。


    鄧九刀更驚,他也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如此,義莊前端日子在你去了之後坍塌,裏頭的凶屍沒反應,藏在地下的惡鬼也沒反應,隻有一些遊魂野鬼作祟,我還以為,是鐵相關給了你某種東西,讓你除掉了他們……沒想到……那惡鬼居然在你身上……”


    “可這事兒,鐵相關他不管麽?!”


    鄧九刀語速很快,他眼中擔憂更是不少。


    我勉強笑了笑,和他說很多事情我不方便說,但鐵相關已經管了我很多,其餘的事情,我自己能解決。


    鄧九刀若有所思,他點點頭道:“鄧爺爺曉得了,是曆練?”


    於通腦袋點的飛快!


    再接著,於通就說道:“咱們還有什麽,就路上說,進河未市還得半天,薑斂婆昨天雖然走的快,但是她還得找車,我安排那麽多人手等著她,肯定出不了我們視線。”


    ?“直接去找崔三花。”?


    鄧九刀的臉色更是一顫,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於通,你可得讓人攔住了柴姑,你攔住了,就是於我有大恩。”?


    於通眼前明顯亮了亮,不過他又趕緊甩了甩頭道:“老爺子,你這說的哪裏話,師姐管你叫爺爺,那你就是我的爺爺,我做這些事兒,那叫做孝順。”


    說著,於通就嘿嘿笑了笑。


    我略感激的看向於通。


    鄧九刀重重點頭,說了個好字,他轉身就朝著院外走去。


    我們兩人緊隨其後。


    出了院子,我們就上了車。


    於通發動油門,我們徑直朝著三河口外趕去。


    這期間,鄧九刀正襟危坐在後麵,砍頭刀平放在雙膝上。


    趕路有至少半天,我這會兒也沒多少困意,就取出來山經,再低頭翻閱。


    不過這一次,我不是仔仔細細的讀裏頭的內容。


    我是在找星曜塔的描述。


    這小塔是爺爺做出來的東西,山經又是爺爺的傳承,那星曜塔的作用,這書中應該也有記載?


    隻不過,我快速翻閱了整本書,都沒有找到……


    反倒是看的內容過多了,那些字眼和簡圖都像是跳躍似的,要往我眼睛裏頭鑽。


    最後我重重的合上了書頁,沒有再繼續往下看,總算稍微好了一些。


    星曜塔……不在山經之中。


    那這樣看來,爺爺的本事,就不隻是簡單的山經……


    他還有別的傳承!?


    那是在我家院子裏頭,那些其餘的東西中。


    還是說,在爺爺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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