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婆婆,鄧九刀眼中同樣露出驚懼之色,盯著我的脖子。


    我愣住了一下,不安的問了一遍婆婆,說我脖子怎麽了?沾著什麽了嗎?


    婆婆抿著嘴唇,忽然說了句:“文書飄下來了,你把張栩收進去了。”她麵容極為嚴肅。


    我點點頭,小聲說對啊。


    婆婆還是盯著我的脖子,又說了句:“可你脖子上,有黑色的死人手印,你沒擋住他,他動手了!”


    我頓時心頭一驚,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


    婆婆的臉色陰晴不定,說道:“黑影掐喉索命,我都擋不住……你是怎麽掙脫的?”


    ?顯然,婆婆的眼中情緒變成了驚怕,不安,以及更為濃鬱的疑惑。


    她這話,直接就將我問住了……


    我正想要開口。


    可胸口又是一陣涼意傳來,阻攔了我要說的話……


    第二次被申河阻攔,我算是徹底知曉,申河是不要我說出來關於他的事情。


    我忽然又想到,上一次,難道申河不是攔著我去泥灣子。


    也隻是不要我說出來他?!


    轉瞬的思緒,我壓下來之後,就隨口說了個由頭。


    說我就是一直掙紮,然後用了一張符拍到了張栩的頭上,他就把我鬆開了,我趕緊找機會用了城隍文書。


    婆婆的眼中卻全都是懷疑,她皺眉說那怎麽可能?


    我強笑了笑,說我也覺得不可能,可當真是這樣。


    此刻,鄧九刀低聲補了一句話,說:“張栩是覺得妮子像是他那個女朋友,才讓妮子入殮的,應該是想殺妮子的時候,又因為這個心軟了?”?婆婆這才點點頭,說的確有這個可能。


    我:“……”?張栩分明是覺得我像是她,是要我的命啊!


    而且,隍司張了解到的情況,完全不屬實……


    張栩身上,必定還有很多別的冤屈,就像是被女朋友背叛的事兒,隍司張就沒說過……


    隻不過,這事兒也同我無關了。


    城隍文書會強行帶著張栩去報道投胎。


    此外,自殺死的人,去了陰間,下一世要進畜生道,做豬狗雞鴨……


    十世輪回,才有可能再做人。


    自殺,著實太過怯懦,就連陰司都瞧之不上。


    我腦子裏在胡思亂想,婆婆拉著我,鄧九刀護著我,朝著城隍廟回去。


    這一小段路上,婆婆卻高興了不少,一來是她說我死裏逃生,二來,我第一個入殮的,就是黑影!是斂婆裏頭極為少有的存在,以後我真的能接替她的衣缽,她覺得欣慰無比。


    不多時,我們就回到了城隍廟前頭。


    我卻瞧見,隍司張呆呆的站在神像下頭,看著另一側空洞的門洞。


    城隍廟的神像,有兩側門洞,一側搭著布簾子,那邊是隍司張住處。


    顯然這另一側通往的地方,就是那幽深之地……


    隍司張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眼角滿是魚尾紋,腰背都傴僂下來。


    他老來喪子,如今兒子也去投胎,恐怕是心頭的支柱都沒了。


    我麵色複雜,婆婆同樣露出唏噓。


    鄧九刀瞟了隍司張幾眼,他都沒說話,站在廟外頭去了。


    我們沒進廟,婆婆拿了一點兒吃食給我。


    坐在廟外麵等著,一邊吃東西,一邊仰頭看著寂靜的夜空。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隍司張從城隍廟走了出來。


    他走到我和婆婆近前,從腰間取出來了一樣東西。


    那似是一塊玉佩,其上雕琢著很多怪異的人臉,不過玉佩給人的感覺不陰翳,反倒是有種溫潤質感。


    婆婆接過去玉佩之後,隍司張又取出來一張紙,上頭寫著的是一個地址。


    “你們過去找他,他是一個算命的先生,要比你找的溫帛更厲害。”


    “拿著這塊玉佩,他會幫忙的。”?隍司張聲音變得格外疲憊。


    婆婆又接過去那張紙條,隍司張就轉過身,朝著城隍廟裏去了。


    吱呀的聲響,城隍廟關了門。


    鄧九刀舔了舔嘴角,看著玉佩和紙條,喃喃道:“很好,隍司張總算做了一件靠譜事兒。”?我卻覺得,這紙條和玉佩,恐怕價值不菲。


    婆婆帶著我去找溫帛,直接準備了一張銀行卡。


    那裏的錢,肯定不在少數,這就是先生的規矩。


    隍司張推薦的人,比溫帛都厲害,結果拿著這個人情去,就能直接辦事。


    這不亞於他給了我幾十萬,我幫他兒子入殮,算是拿了酬勞……


    回過頭,我小聲的衝著城隍廟的門喊了一句:“他的屍體還在山上,最好天亮之前收拾,不然沒怨氣了,太陽一曬,會迅速腐爛的。他熬了太久了。”?可隍司張沒有回答我,城隍廟內的聲音,隻有寂靜。


    婆婆歎了口氣,她給我一個眼神,示意讓我不要繼續說了。


    再接著,她就往外走去。


    我注意看了一下時間,這會兒夜都不深,竟然才十一點多。


    婆婆帶著我和鄧九刀到了李陽鎮,找了個招待所住下。


    其實住在這裏,我總有幾分心裏頭惴惴不安。


    之前來李陽鎮找溫帛,溫帛不幫忙,反倒是招惹了溫鄔。


    我對李陽鎮沒多大好感,反倒是有些抗拒。


    招待所的房間帶著黴味兒。


    我斜靠在床頭,困意很弱。


    又拿出來木盒以及木人,我呆呆的看了許久,最後才喃喃說了句:“為什麽不和我說話?”


    ?不知道為什麽,困意忽然變得濃鬱了。


    我迷迷糊糊的,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陽光照射在我身上,格外的熨燙舒服。


    我剛洗漱收拾好,就聽到敲門聲。


    打開房門,是婆婆和鄧九刀站在我門外。


    婆婆的氣色,也罕見的好了不少。


    鄧九刀還是略諂媚的跟著她。


    從招待所出去,在鎮上吃了東西,鄧九刀在鎮口找了一輛車,送我們去這地址的所在地。


    在路途中的時候,我和婆婆小聲提議了一句,說我想回一趟村裏,先去泥灣子一下。


    婆婆當時一副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我,她問我是不是想不開了?怎麽兩次都說要去泥灣子?


    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找到能幫我的人,定然是趕緊過去。


    鄧九刀也低聲勸我,說泥灣子是真的不能再去了,那裏的東西,遠不隻是申河一個!


    申河算是被我們坑了,隻要去了,定會招惹那裏的東西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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