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風遠父母皆已過世,新婚第二日兩人一同祭拜父母,滕家已無其他長輩,花逸便向穿雲教的幾位長老敬茶,長老們自然不好拿捏架子,發紅包爽快又利落,花逸收紅包收得極為開心。


    婚禮雖然請的人不多,但婚宴依舊持續三天,穿雲教內到處都是笑意晏晏的賓客,午後花逸和滕風遠在院中散步,穿過月門就遇見聶家父子。


    聶占做出一副長輩的樣子,麵上帶著慈祥的笑,聶弘歸賀喜,“祝你們夫妻恩恩愛愛到白頭,早生貴子。”


    “多謝。”滕風遠淡淡地說了兩個字,他顯然也不想見到這二人,拉著花逸準備走。


    “風遠,”聶占叫住他,“新媳婦初進門,按理說應當拜祭父母,你娘葬在梟陽山,找個時間你帶她去拜祭一下。”


    “我已經給她立了牌位,在家中拜祭即可。再說,她已經改嫁到梟陽派,而花逸是嫁到我滕家,再去拜祭也不合適。”滕風遠疏離道。


    “你娘也不曾虧待過你。你出事之後,沒出半年她就抑鬱而終。”聶占勸道,“你若還當她是你娘,好歹一年也回去掃一次墓。清明節你不曾回去,如今成親還不回去看她嗎?”


    “尊主,那邊有幾位老板想見你。”遠處肖承快步走過來,直接打斷聶占的話,滕風遠和聶占別過,忙帶著花逸離開,肖承在旁邊憤憤不滿,“這兩個人居然還不走,臉皮真厚。”


    花逸大抵知道滕風遠懷念他娘,道:“你要是想去掃墓你就去,少和聶家父子說話就行。”


    “除了方家堡的事,聶占以前也不曾虧待我。”滕風遠悵然,“我娘雖然不讓我習武,但她到底是關心我的。”


    “你想去就去。”花逸覺得以滕風遠目前的武功,多長個心眼,梟陽派也不敢做什麽。


    滕風遠便帶著花逸一起去了梟陽派,他們沒有和聶家父子一起走,也沒進梟陽派的大門,隻在山上掃墓上香,肖承決不讓聶家父子再靠近滕風遠兩丈之類,倒不是怕他們偷襲,而是肖承看到他們裝模作樣打親情牌就惡心。


    掃墓下山,自然又會遇見聶家父子,他們照例挽留滕風遠住幾天,滕風遠不肯,肖承抱著劍冷冷道:“尊主日理萬機,沒有時間在梟陽派逗留。”


    聶占倒不勉強,在旁邊捋著胡須,肖承忍不住想笑,還是別捋胡須了,自宮的人已經沒剩幾根胡子,再捋就掉光了。


    滕風遠已經走出幾丈遠,又聽聶占道:“風遠,不知你找到幾張長石迷圖?若是隻差最後一張,不妨再來梟陽派。”


    滕風遠頓步,轉身問:“梟陽派有一張長石迷圖?”


    花逸也看著聶家父子。


    聶占道:“如果你對寶藏有興趣,也許我們父子有聯手的機會。”


    怪不得聶占當初會冒險去拿方家堡的藏寶圖,怪不得上次他輕易將藏寶圖給滕風遠,怪不得這回他大費周章地把滕風遠請回梟陽派——原來他手上還有一張。除卻意外,滕風遠驚喜:“你手上真的還有一張?”


    聶占道:“進屋詳談。”


    進屋之後關上大門,肖承在門外守著,屋中隻有滕風遠夫婦和聶家父子,聶占說了實話:“我手上的確還有一張,是你爺爺,哦,是弘歸的爺爺幾十年前意外得來,如今,我們兩派聯手說不定有希望找到寶藏。風遠,你手上現在有幾張?”


    滕風遠道:“我有三張。”


    話剛落音,聶弘歸叫了出來,“三張?”


    滕風遠點頭。


    “那我們豈不是已經湊齊藏寶圖!”聶弘歸興奮至極,“天啊,幾百年無數人找不到的寶藏,居然最後被我們找到,哈哈……”


    聶弘歸忍不住笑出聲,誌得意滿地看著滕風遠,“話說回來,二弟,你還真有本事,居然能湊齊林割愛三張。現在,我們兄弟聯手的機會來了,長石寶藏據說是很大的一筆,拿來充實我們兩派實力,以後我們梟陽派和穿雲教就可以傲視江湖……哈哈哈……”


    花逸不想跟他們合作,但看這個架勢也隻有跟他們合作,有合作就有分歧,雙方就分成問題起了爭執。


    花逸道:“我們有三張藏寶圖,你們就一張,找到寶藏當然是我們占三份,你們占一份。”


    聶弘歸不同意,“你們有三張?別搞錯了,其中一張是我爹給你們的。”


    花逸冷笑:“別忘了,那張藏寶圖是風遠用命去換的,差一點就被你們害死。”


    “他差點被害死是因為你們鴻華山莊把他認出來,是你們梁家的人要害死他。”聶弘歸裝無辜:“我當時也沒辦法。”


    聶占不願意提到方家堡的事傷感情,忙道:“當年的事就不要說了。風遠,就算你有三張藏寶圖,但尋寶藏是我們兩派聯手,藏寶圖是一方麵,更需要人力,不如四六分,你們占六成。”


    “不行,三七分。”花逸立即反對,“我們穿雲教人才濟濟,豈會找不到人?”


    聶弘歸本身對四六分都有意見,陰陽怪氣道:“那沒有我們手上這張藏寶圖,你們去找啊?遍地掘土好了。”


    “反正四六分我們不同意,知不知道另外兩張藏寶圖我們費了多少工夫?你們就一張圖,居然還想分四成。”花逸才不肯便宜聶家父子。


    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當時是花逸在跟聶弘歸爭論,最後達成協議:梟陽派占三成六,穿雲教占六成四。


    花逸又道:“哦,對了,寶藏裏麵有一張熏華玉席,那件東西我們要。”


    不怎麽發表意見的聶占卻不同意,“其他的可以磋商,但這熏華玉席,老夫留著有用。”


    熏華玉席是傳聞中的長壽至寶,聶占年紀越來越大,誰不想多活幾年?


    “這個沒得商量,熏華玉席歸我們,風遠需要那東西來救命。如果你們不同意,那我們就沒談下去的必要。”


    聶家父子看他們態度堅決,不再堅持,但聶弘歸趁機又要求多分寶藏,雙方又進行了激烈討論,連滕風遠都看不過去,很想說“花逸,算了”,但他剛想鬆口,花逸就狠狠地瞪他:“你要支持我,隨時隨地都要支持我,敢拆我的台,不想活了。”


    滕風遠默默地閉了嘴。


    最後雙方各退一步,花逸再讓出一分。


    把這個結果告訴肖承的時候,肖承忍不住評價:“你當是在菜市場買菜呢?還幾成幾分都來了。”


    花逸不屑,“這是巨額寶藏,當年長石準備打仗複國用的,一分是多少?肖承,估計你還有你未來的媳婦兒子這輩子吃飯都不用愁,要不然聶弘歸那麽大個男人好意思跟我爭半天。”


    雙方協商一致,約定在梟陽派和穿雲教勢力範圍接壤的搖陽縣將所有的藏寶圖湊在一起,先看看寶藏具體在哪個位置,然後再商討下一步計劃。


    在搖陽縣包下最大的客棧,兩派人馬把客棧守了個嚴嚴實實,屋內聶占父子帶著即將找到寶藏的興奮,花逸也對長石寶藏充滿期待,當然,更重要的是,隻要找到熏華玉席,滕風遠就不用擔心早逝的問題。


    四張藏寶圖鋪在桌上,聶弘歸在仔細拚圖,聶占目光全都在藏寶圖上,花逸則拉著滕風遠,瞟一眼藏寶圖,再瞟一眼聶占父子——與虎謀皮,得多長個心眼。


    四張圖其實是一張完整的藏寶圖一分為四,憑借切痕很快拚好,不過問題出來了,四個人輪流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來上麵畫的是哪個地方。明明四張圖已經完整拚好,但許多線條無法重合,換了好幾個位置仍然如此。


    聶弘歸得出結論:“你們的藏寶圖有一張是假的,也許是兩張。”


    “你的才是假的。”花逸十分討厭他,繼續擺弄藏寶圖。


    滕風遠把四張圖拿起來仔細看了半天,“不應該是假的,看四張羊皮卷的質地、紋路,這分明是同一張羊皮,應該是裏麵另有玄機。”


    “難道裏麵有隱形圖案?用水泡泡,用火烤一下,或者用血塗抹一遍?”花逸回想以往看過的電視,好像武俠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


    幾人點了蠟燭,拿起羊皮卷烤了烤,沒看出有何變化;又用水浸濕半個角,仍沒看到任何變化;至於要血塗抹,聶弘歸認為匪夷所思,但他到底還是刺破了手指在線條不多的地方試了試,沒看到有任何隱形圖案,遂作罷。


    聶弘歸懷疑藏寶圖真假,花逸在桌邊繼續拿著圖研究,橫放豎擺,她把兩張羊皮卷重合一部分,叫起來:“風遠,快來看。”


    兩張羊皮卷把邊上一部分折疊起來,中間的線條正好對接上,滕風遠驚喜,忙細細觀察剩下兩張,把多餘的部分除去,線條也正好能拚上。


    原來藏寶圖畫得另有玄機,每張圖隻有一部分是有用圖案,兩側的線條都是無用的,把無用的部分折起來之後,四張圖湊在一起。


    經過折疊之後,四張圖沒能拚成完整的一張,滕風遠看著邊上一個的缺口,道:“還差一張。”


    聶弘歸看著那個缺口,立即暴走:“幾百年來都說是四張藏寶圖,從來都沒聽說過是五張藏寶圖,誰他媽知道那最後一張在哪裏。”


    這四張藏寶圖的確能拚成完整一張的羊皮卷,但藏寶圖應該是事先繪好裁成五份,然後把其中四張的內容重新繪在另一張羊皮卷上,加上許多無用圖案,一分為四,交給當年的四位重臣。


    江湖上都不曾流傳第五張藏寶圖的傳說,如何找起?


    花逸歎息,“應該是當年長石皇族留了一手,按理分析,被隱藏起來的第五張藏寶圖應該是交給皇族最信任的人,或者直接留給皇族子嗣,有沒有這方麵的線索?”


    “幾百年了,物是人非,皇族後裔也沒留下。”滕風遠歎息。


    寶藏沒法找,四人收起自己的藏寶圖準備找到第五張藏寶圖再繼續合作,花逸收圖的時候不忘道:“如果是你們找到最後一張,那寶藏五五分成;如果是我們找到,你們就占兩成八分。”


    “好。”聶弘歸同意,心中暗罵花逸,這女人太扣了,一分一厘都算得清清楚楚。


    離開搖陽縣的路上,花逸略顯失落,騎在馬上垂著腦袋提不起精神。


    滕風遠安慰她:“沒事,慢慢找,等我們找到最後一張藏寶圖,穿雲教也能多分點寶藏。”


    “寶藏不是最重要的,有沒有都無妨,我原本以為快找到熏華玉席。”花逸失望,誰知道又會來這麽一出。


    滕風遠下了馬,又跳到花逸騎乘的馬背上,從背後摟著她,“我們都成親了,我會對你負責到底。”


    看她失落,滕風遠也沒急著回穿雲教,端午將至,她帶她去了餘湯城,那裏的一年一度龍舟賽分外熱鬧。


    佳節那天,餘湯城外的河邊兩岸全都是晃動的腦袋,不少附近的人都趕來看熱鬧,花逸就遇到須貫和他的兒子兒媳。


    滕風遠跟他們寒暄兩句,他跟須貫交情還不錯,成親也發了請帖,須貫雖然沒來,但兒子須遠須鳴帶了賀禮過來。他遇到滕風遠有些意外,看他半天道:“滕教主新婚,果然精氣神俱佳,體質更勝從前。”


    滕風遠淡笑。


    遠處鼓聲擂起,龍舟賽即將開始,人群也沸騰起來,花逸最愛熱鬧,拉著滕風遠的手想往前麵湊,須遠夫婦也往前走,須貫一把年紀自然退了出去,回到不遠處的小茶寮聽聽熱鬧即可。


    “剛才和你說話的可是穿雲教的滕教主?”須貫的師父空嶽散人坐在旁邊。


    須貫稱是,他雖然跟著空嶽散人學醫時間不長,但一日為師,他態度頗為恭謹。


    空嶽散人旁邊的柴錦端著茶杯,“他心情不錯嘛,還有閑情大老遠過來看龍舟賽。”


    空嶽散人和柴錦對視一眼,離開位置到偏僻處竊竊私語,“他上個月去了西部的蠻荒地帶,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去了撩西寨,回來後就成親,看來已經拿到朱果。”


    “他還有點本事。”柴錦道,“前陣子聽聞他親自去了天都,朝廷那張藏寶圖很可能到了他手中,另外一張,搞不好他也有線索。走,我們去會會他,看他手上到底有幾張。”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vicky的地雷,高考第一天,看到那些作文話題,我默默地擦了冷汗,還好我早就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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