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尊主恕罪


    那兩個盜墓賊在腰上係了發光石,小心翼翼爬上去,滕風遠讓花逸呆在下麵,他先上去探探情況。


    上方是地宮前殿,滕風遠借著夜明珠的淡淡熒光審視周圍,這座大殿長約九丈,寬兩丈八,高三丈,上方是條石壘造的弧形屋頂,地下鋪著方形黃磚。


    殿內兩側設有石椅四把,再無其他東西,看來棺槨和陪葬品還在後殿。


    大殿前後方都有門,前方是地宮大門,由整塊的漢白玉雕刻而成,平整光滑潔白似雪,大門高一丈,不知幾千斤重,門後被石條從裏麵抵住。


    後方的門通向中後殿,仍舊是漢白玉大石門,門上雕刻著兩個獅子頭,銜著門環威風凜凜。


    兩個盜墓賊站在洞口處一動不動,唯恐踏錯一步引發殿內機關,兩雙小眼睛倍加警惕,滕風遠看了幾眼,示意那兩個盜墓賊回盜洞中,他先破機關。


    盜墓賊趕緊下去,從下方遞了幾塊爛磚放在上方洞口,給滕風遠備用。


    滕風遠腳上勾起半塊磚頭朝正門扔去,磚頭砸在抵門石條上發出哐當響聲,他連扔幾塊,忽然“嗖嗖”之聲四起,無數暗箭朝門口襲去,最後擊在漢白玉的地宮大門上,統統落在地上。


    滕風遠唇角微勾,機關這類東西既然是人設的,必定會有一處生門,以留給設機關的人逃走。他記性一向很好,又喜好研究此類東西,倒也不懼,他左右看看,抽出劍握在手中,飄忽而走,身法詭異迅速,而在他身後,無數飛鏢劃出銀光,相互交織發出“哧哧”的聲音,待滕風遠空中翻轉落地時,滿地全是飛刀暗器,石椅旁邊的地麵還竄出一地一尺多長的長釘。


    待大殿中機關落盡,滕風遠朝盜洞中的人道:“上來。”


    那兩個盜墓賊趕緊爬上去,準備去開通向後方的門,推了推,推不動,門依舊被頂門石條從裏麵抵住。


    允王是當年皇帝親封的王,地位尊貴,他死後的確有不少人殉葬,但殉葬的人並非一起埋入地宮,而是直接被推入上方陵園的一口深井之中,地位尊貴的允王不會和丫鬟仆役等人同穴,頂門石條也並非是大門關閉之後,有人被封在地宮內從內部頂上,地宮之中的屍體應該隻有兩具,即允王和他的正妻。


    此類抵柱在大型墓穴中並不少見,一般是將石條倚於門後槽內,待人全部離開地宮,大門緩緩關閉,石條隨著石門的關閉慢慢傾斜,門完全關閉時,石條也正好抵在兩扇門的中央。


    這難不倒經驗豐富的盜墓賊,隻見兩人快速摸出工具,一根細長的鐵釺從門縫中探進去,邊探邊彎折,直到鐵釺將整根石條套住,再往裏麵頂鐵釺,裏麵的石條也緩緩移動。兩個盜墓賊開始一邊頂石條,一邊推門,那門竟然緩緩打開,剛開了一條一寸寬的小縫,滕風遠叫一聲:“我來,躲在門後。”


    他握住頂石條的鐵釺,兩個盜墓賊閃到門邊,滕風遠遞給他們一個眼色,運足真氣,用力一頂,兩盜墓賊同時用力一推,轟鳴聲大響,石門轟然而開。


    與此同時,無數箭羽朝門外直直射出來,好在大家早有準備,兩個盜墓賊已經躲在門兩邊,滕風遠也早已閃走。


    箭羽過後,滕風遠先進門把機關踩了,這裏是中殿,仍然不見棺槨,三人如法炮製,再度開了後殿大門,踩了機關,幽暗的後殿中展現在眾人麵前,滕風遠拿出口哨發出長長的呼嘯,這是在告訴尚在盜洞中的手下和花逸,一切安全,可放心上來。


    花逸這才跑上來,地宮中銅燈被點亮,後殿比前殿和中殿都寬敞高大,全部用巨石砌成,地麵鋪著細膩光滑的花斑石,九根石柱如擎天柱一般撐著屋頂,整座後殿氣勢恢宏,雄偉莊嚴,正中放著兩張棺床,上方擺放著兩口金絲楠木朱漆棺材,應該是允王夫婦的棺槨。


    後殿四周,擺滿了十二個楠木大箱子,裏麵全是陪葬品。滕風遠料想七星日月刀不會放在棺槨內,對允王夫婦的棺槨不感興趣,開始去開那些大箱子,金樽、玉石、首飾、布匹,裏麵東西無數,寶刀寶劍也有好幾把,直到開了六口箱子,滕風遠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一對刀劍放在一起,在好幾把寶刀中算不上起眼,刀鞘上也沒有鑲嵌寶石,沒有張揚的光華,神物自晦,無華自鋒,逐日刀出鞘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刀兩側都有七星圖案。


    花逸也走了過來,寶刀並非華光閃閃,看起來質樸實在,幽幽地散發著暗光,她拿過裁月劍,劍身輕巧,出鞘無聲,劍身上除了七星再無其他花紋,花逸問起:“這就是花了二十多年打造而出的寶劍?”


    滕風遠道:“材質找了許多年,玄精鐵堅硬無比,打造這樣一把劍需要上百道工序,一道工序不夠完善,寶劍都會報廢。”


    滕風遠從她手中拿過裁月劍,對著旁邊手腕粗的鐵台架平平淡淡地一掃,低低的聲音過後,那鐵台架上部分轟然倒地,回音在地宮中久久不散。


    花逸兩隻眼睛都看直了,果真是削鐵如泥,真正的神物,不需要金光閃閃的裝飾,永遠都是平平淡淡的外表。


    滕風遠把裁月劍遞給她,低歎:“大概就是因為這對刀劍品相普通,才會被埋在地下。若真正懂刀劍的人,怎麽會舍得拿來陪葬?”


    花逸點頭,抱著裁月劍跟抱著寶貝似的。


    滕風遠道:“走吧。”


    那兩個盜墓賊一進後殿就立即被陪葬品閃花了眼,見滕風遠不介意,他們從懷裏拿出個袋子,把值錢的東西不斷往裏麵裝,還準備去開棺槨,被滕風遠製止:“棺槨不要開,你們拿東西可以,但隻有這一趟。”


    滕風遠轉身朝前殿走,兩個盜墓賊的袋子已經裝不下了,又隻能拿這一趟,他們棄了大件物品,把小東西往懷裏塞,項鏈往脖子上掛,手鐲往手腕上戴,滕風遠走到前殿時他們才戀戀不舍離開後殿,慌忙追上去,身上沉甸甸,跑都跑不動。


    盜洞有一段垂直路徑,花逸現在沒武功,待會上去恐有困難,滕風遠讓手下走前麵,然後再是花逸,他走在花逸後邊,待會方便拖住她。花逸將裁月劍別在身上,用繩子紮緊,跳下盜洞剛站穩,忽然覺得腳下地麵一陣搖晃,岩石泥土簌簌掉落。


    腳下地板搖晃厲害,滕風遠第一念頭是還有未被發現的大機關被觸發,正準備跳下盜洞,又覺得不對勁,忙把花逸拉了上來,巨大的異響從地底深處而來,整座地宮都在搖晃,不對,是整座山在搖晃,地板朝一方傾斜。


    滕風遠隻能抱著花逸跳向牆拐角,把花逸護在自己懷裏,地動山搖的聲音動人心魄,如滾雷一樣隆隆作響,地宮的擎天柱轟然斷裂,牆麵坍塌,塵埃碎石彌漫,地麵搖晃著不斷下陷。


    搖晃持續了好急分鍾,卻像一個世紀那麽長,花逸頭暈目眩,連眼睛都睜不開,搖晃中隻感覺到背後有一個堅實的胸膛,撫慰著她顫栗恐懼的心。


    過了好久,轟鳴聲才變小,花逸不敢亂動,忙問:“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沒,我很好。”頭頂傳來滕風遠的聲音。


    花逸才安了心,周圍灰霧彌漫,幾乎看不清東西,好在她口上麵具一直沒摘,不至於被嗆得厲害,滕風遠微微挪開,花逸動了動,手上摸到黏糊糊的液體,大驚:“你受傷了?”


    “不礙事。”滕風遠道。


    花逸摸了摸他的後背,濕乎乎一片,還有碎石嵌入肉中,應該是剛才的飛石碎渣造成,花逸心上一緊,從他身下鑽出,借著夜明珠的熒光看到滕風遠左大腿上還插入了一根長釘,是之前石椅地麵冒出來的機關暗器。


    花逸心頭酸楚,那麽危險的時刻他還把她護在身下,卻不知說什麽好。整個前殿已經沒了形狀,中間的地麵高高凸起,屋頂塌了一半下來,條石到處都是,花逸問:“剛才是地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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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風遠點頭,“好像是。”


    花逸之前就知青要山處於地震帶,沒想到竟然被她遇上,還埋在幾十丈的地下,果真是天要亡她。但此刻不是埋怨時運不濟的時候,忙道:“先把傷口包紮上。”


    滕風遠身上有備用藥品,待灰塵慢慢落下,他拿出匕首裁開褲腿,快速地將腿上的長釘拔出,鮮血四溢,他趕緊倒上止血藥,撕了衣襟包上,一氣嗬成,動作麻利,好像不疼似的。


    花逸看著都頭皮發怵,轉而看周圍,之前的盜洞已經沒了影子,那個最先鑽入洞中的穿雲教人不知是生是死,花逸朝盜洞方向呼喚了幾聲,沒有回音,倒是後方的石堆之下傳來聲音,“救命……”


    呼救之人正是走在後麵的盜墓賊,花逸趕緊去扒拉石塊,滕風遠包紮好腿傷連忙過來幫忙,他到底是有武功的人,長長的石條抬起來一點也不費勁。


    石條被挪開,露出一個盜墓賊,他正好蜷縮在塌下的橫條形成的三角區域中,身上並無大礙,待滕風遠挪出一個小口,他立即爬了出來。但倒在他身邊的同伴就沒這麽幸運,頭顱被壓在石條下方成了平板狀,腦漿塗了一地,滕風遠知那人已經斷氣,沒再挪壓在他身上的石條。


    四周隻剩下小空間,花逸問:“怎麽辦?”


    滕風遠把她塞到之前的內牆牆角處,還道:“抱好腦袋,不要亂動。”


    地震後還會有餘震,少數地震甚至沒有主震,可能會有好幾次震級相同的地震,此時情況絕不容樂觀。


    滕風遠腰上別著逐日刀,從石堆中撿出一把盜墓用的鏟子,那盜墓賊身上穿的是盜墓用的專用衣服,裝工具的口袋多,無奈之前貪心把工具扔了一部分,裝了金銀,此時後悔不及,忙把首飾扔掉,將其他工具牢牢放好,他正打算去撿石條下的鐵鎬,地麵又一陣搖晃。


    兩個男人慌忙跳到內牆拐角,滕風遠牢牢地抱住花逸。


    轟隆隆的聲音比六月的震天雷還要響,劇烈的搖晃幾乎讓人眩暈,天旋地轉,腳下的地麵在不斷深陷,轟然裂開一道口子,越開越大,自然力以其不可抵擋的勢頭吞噬一切,躲在牆角的三個人連東西都沒得抓,直直往下掉——


    作者有話要說:人定勝天,希望災區人民預防好餘震,同胞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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