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劉嬤嬤遣了梅兒去回了花房的話,夏荷又來求了一次也被劉嬤嬤回了,她雖是心有不喜也不敢在到青鸞閣去,看著被青鸞閣擺在廊下的兩盆黑花魁被前幾日的雨打過已經謝了,心中不覺悔之不及,前幾日鶯姐兒聽說這件事還特意派人來尋了,害的整個花房都跟著挨了罵,管事嬤嬤也直罵她故作聰明。


    先不提這邊夏荷如何懊悔,阮府那邊的工匠也算是盡責盡心了,不到七天的時間,阮安安定做的“榨汁機”就被送了過來。主體的榨汁地方用的是上好的白玉,每一處漏孔都打磨的極其光滑,為了清除上麵的殘留粉末,阮安安又吩咐梅兒將那器具放在水中泡了整整一天,如今看著桌上幹淨的榨汁機,阮安安胖乎乎的包子臉上樂出了一朵花,她想象著炎炎夏日做一杯冰鎮水果汁坐在樹下賞花的情景,逍遙似神仙一般。


    隨意的吩咐了一下使用方法,阮安安便讓幾個丫鬟帶著安安牌榨汁機退了出去,


    幾個丫鬟出門後,原本熱鬧的廳堂裏頃刻間便安靜了下來,劉嬤嬤捧著茶盞又喝了幾口,蘋果汁入口清甜帶著微微的酸澀。


    “小姐,晉南王府那帖子小姐打算應了嗎。”劉嬤嬤放下茶盞輕輕咳了咳,早上從老太太那請安回來大家就為這個榨汁機鬧著,倒是忘了這麽一件要緊的事情。


    “祖母近日來身體越發的不舒坦了,整日的參湯不離口也不見好轉,我原本也不想去的,有那功夫倒不如陪著祖母。”阮安安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世家交際她最是懶得應付,現在在阮家祖母可是自己唯一的大腿,不抱得牢靠一點誰知道哪陣風一吹自己就又落了水了。


    “往日裏這些事情總是有其他幾個姐兒應付,不過早上我聽老夫人的口氣是想讓小姐也去。”


    阮安安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這一事自己是逃不過了,阮府這幾個丫頭平日裏都養在閨閣之中也難得有出去的機會,如今阮鶯鶯親事已經定下了今後少不得走動,祖母的意思是讓這幾個姐兒都去見見世麵。


    “嬤嬤你沒聽今天祖母身邊的綠蘿說嗎,昨個鶯鶯姐和萍兒姐姐一同去求了老夫人,他們是算準了我會推脫所以說難得姐兒幾個一同出門少了誰都不熱鬧,姐兩個一同開口老太太便也允了。”


    那阮鶯鶯的心思她倒是能猜到幾分,不過是想借著這個機會繼續在阮安安麵前炫耀一下自己定親的事情,那下帖子的晉南王府不就是她日日惦記的莫家嗎,隻是那阮萍兒她記憶中並沒有什麽交集。


    “萍兒姐姐似乎好久沒見了。”阮安安念叨著這個名字,自己還在病中的時候倒是隨著趙昭雪來看過自己幾次,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印象,她這話說半句留著半句也不過是想從劉嬤嬤口中套出點話來。


    “那萍姐兒也是性子溫和之人,隻可惜了。”


    “上一次好像是跟著趙姨娘來的。”


    “小姐寬心,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那性子,萍姐兒以前也沒少來這青鸞殿,她心裏是惦記小姐的,隻是如今總有人攔著,她又向來聽話。”


    “恩。”阮安安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心下也明白了大半。


    晚膳後,阮安安捧著紮好的蜜柚汁來到祖母的祺祥居,阮趙氏看見她本就高興在看她寶貝似的捧著個食盒,更是好奇起來:“乖孩子,怎麽倒這個時候過來了,若不是天越發長了,這夜路可是難行。”


    阮安安放下食盒先朝著祖父祖母見了禮,吩咐梅兒打開了食盒,她小心翼翼的捧著裏麵的兩杯茶盞分別端到祖父祖母麵前:“惦記著祖母胃口不好,晚飯總不過那些東西也吃不出個新鮮,便想著給祖父祖母祖母換換口味。”


    “瞧這孩子,越發的孝順了。”阮趙氏接過茶盞立刻品了一口。


    酸甜的蜜柚汁裏滴了蜜糖桂花,又用冰窖裏的冰微微鎮過一陣,微微有些涼爽倒是很解暑氣。


    阮趙氏這邊正不住的誇獎阮安安,阮兆祥卻隻是看了看桌上的茶盞連動都沒動:“有這會子功夫倒不如多修煉一番,要知道你哥哥可是拜入了天水門裏,莫家的兩個孩子更是入了玄靈宗,你資質本就勝過他們,這一年要用心多修煉,別把心思都用在這些下人的小事上。”


    阮安安隻覺得一盆冷水從頭頂倒了下來,剛剛被誇獎的心思都沉了大半了:“是,祖父,我懂得了。”


    旁邊阮趙氏不覺斜了一眼自家老爺:“孩子的一番心意,你倒是一點都不領情,你倒是瞧瞧,哪個孩子能想安姐兒一樣陪著我老太婆說說話做些吃食。”


    “修仙之人如何拘泥於這些小節。”


    “修仙,你就知道修仙,孩子病剛剛好就說些有的沒的,叫孩子寒心。”阮趙氏不甘示弱,她拉過阮安安在近側,撫了撫她的頭以作安慰。


    “婦人之見。”阮兆祥說不過自己夫人也懶得爭辯,拂袖而去。


    “咱們不理那老頭子。”


    阮安安聽罷笑了笑,祖父平日裏對他們幾個晚輩都很嚴苛,一張冷麵孔不苟言笑誰見了都要懼怕七分,倒是自己這祖母不僅不怕他還總和他唱反調,氣的自己祖父說不過就走為上,阮安安見得多便也不為奇了。


    阮趙氏慈愛的看著阮安安免不得想到了晉南王莫家的邀請,忍不住多囑咐幾句:“那晉南王府的帖子你可打算應了?”


    “都聽祖母的安排。”


    “你那祖父總是惦記著讓你修仙光耀門楣,我和他不同,祖母總覺得這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個歸宿,你不比他們都有娘親照應著事事周詳,凡是還要靠自己籌謀。”阮趙氏說著看了看左右,屋裏的丫鬟立刻識相的退了出去,片刻間偌大的茶廳隻留下祖孫二人。


    “祖母的意思……”阮安安伏在祖母膝頭靜靜聽著。


    “祖母雖是老了可這府裏的事情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祖母問你一事你可要說實話。”


    “安安一定據實回答。”阮安安看著祖母一臉嚴肅,全不似剛才那般慈祥的笑容。


    “你可是在修行上出了什麽岔子?”


    “祖母……”阮安安一時間語塞,她不知道如何回答麵前的這位老人,她實在是不想欺騙她又不敢說出自己現在看不懂仙文的事情。


    看著她一時停頓,阮趙氏心下立即明白了大半,她歎了口氣說到:“自打那日你起遣人回了花房的事我就猜到了七八分,別人可以說你躲懶裝病祖母卻知道你的性子,隻是我沒想到你也會步了你父親的老路,我們阮家注定於修仙無緣,也罷也罷。”


    “祖母,孩兒自那日落水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又看不懂那仙文忘記了修煉的關竅,敢問祖母可否識的什麽懂的仙文的人,安安願意重新學起。”阮安安不得不道出了事實,以前自己小心翼翼的瞞著整日懸心,現在有個長輩知道了自己心裏反倒踏實了下來,劉嬤嬤雖說平日裏也疼自己可畢竟不是能拿主意的人。


    她實在不忍心讓祖母失望。


    阮趙氏心疼的扶著阮安安的頭發,凡人一旦資質不足便沒人去費時費力學那個,眼下若非靠得住的人教授事情傳揚出去明年再想入一個好門派便難了,心中不住的隻歎這孩子命苦:“祖母知道你聰慧,隻是眼下還沒有這麽個人選,你且瞞著安穩度日不要聲張,再有人求著你就說身體不適。”


    阮安安點了點頭。


    “現在最要緊的是過幾日的賞花會,你穩重謹慎祖母很是放心卻還是想多囑咐幾句。”


    “安安聽著呢。”


    “燕兒婚期定在秋後此次自是不便出門,鶯鶯又已經定了親,萍兒和你年紀相仿不知道也就罷了,自有他母親安排著,可你不一樣,原指望著你修仙就離開阮家現在看來也不得不再做點別的打算。”


    阮趙氏停了停,端起茶盞喝了口水方繼續說道:“這次賞花會說來簡單怕也有其他意圖在裏麵,晉南王府這幾日來了幾個京城做客的世家子弟,我估摸著莫夫人的意思是想借著賞花會的由頭看看能不能促成一段姻緣。”


    阮安安聽到這不覺嘴角直抽抽,難怪老夫人應了自己和他們一起去,原來是明了這其中的關竅,心道這晉南王府還真是用心良苦,這種變著法的群體相親大會原來由來已久,她抬頭看著自己祖母,阮趙氏那一臉的籌謀之色八成是想讓自己用這種方法尋個後路了,隻是她還是一個剛剛八歲的孩子,誰會那麽不開眼看上一個小包子。


    “祖母是想讓安安留個後路,隻是談何容易。”阮安安也不想裝糊塗,人人都說她這個五小姐早慧,那她慧的更徹底一點也沒什麽不可。


    “唉。”阮趙氏歎了口氣,她何嚐不知道要一個小丫頭籌謀自己的婚姻大事是何等不易,隻是眼下也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


    “祖母可知道這沐涼城哪裏能尋到仙文的對照書籍,安安倒是可以自學,離著進入仙門還有一段時日,倒是來得及。”阮安安將這幾日思來想去的法子說了出來,翻看了一個月的凝氣決她即使不認識那些字也早已經混的臉熟了,隻欠東風而已。


    聽了此話,阮趙氏原本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瞧著我是老糊塗了,偏偏你這孩子也跟著添亂,當初你學仙文的時候也沒用的什麽師傅教啊,不過是從晉南王府求了本書你便自己學了起來,怎麽連這你也忘了?”


    阮安安瞬間石化,不情願的點了點頭隻說自己忘了一些事情,她倒是沒想到古時候也有查字典一說。


    “那敢問祖母,那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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