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殘星稀,已經是後半夜三四點鍾的時候,整個新布蘭奇的人們都已經入眠。


    然而這個時候的聖堂主祭尤廷斯已經起床,開始在小祈禱室內進行祈禱。


    這是一間很小的,大約不到五個平方的小型祈禱室。除了光輝之主的聖像之外,就是四麵雪白的牆壁了。


    尤廷斯靜靜的跪在神像之前祈禱,他在懺悔自己昨天一天所犯下的罪過,比如昨天什麽時候忽然生出過惡念,或者是什麽時候忍不住想要發脾氣。


    這些事情,他都一一在聖像麵前坦白,並且進行懺悔。


    然後他拿出了一根帶著荊棘倒刺的鞭子,揮打在自己的背上,頃刻間就是鮮血淋漓。


    “主啊!我誠心懺悔,請饒恕我的罪過!”


    他這麽說著,一鞭接著一鞭的抽打在自己的背上,很快整個背部都已經血淋淋的看不到半點完好皮膚。


    而這位蒼老的主祭更是虛弱的跪在地上,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不斷懺悔哀求。


    不知道什麽時候,高高在上的神像已經變了。


    原本是麵容慈祥威嚴的不辨男女的模樣,此刻忽然變得猙獰而又醜陋,他伸出了細長的舌頭,舔舐在了尤廷斯主祭的背部,舔舐著鮮血。


    而那跪伏在地上的尤廷斯主祭身上微微一震,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頭也不敢抬起,繼續祈禱:“主啊,多謝您的寬容和慈悲……”


    絲絲光亮就從那舌頭上滲透進尤廷斯背後的傷口處。


    片刻之後,尤廷斯背後的傷口已經全部愈合,皮膚光亮如同嬰兒。


    而那舌頭也很滿意的縮了回去,整個聖像重新變成了和藹慈祥而又生生莊嚴的模樣!


    再次在聖像麵前虔誠祈禱致謝,尤廷斯主祭低著頭顱,麵對聖像緩緩退了出去。


    聖像悲天憫人,似乎散發出淡淡的溫暖光輝。


    當尤廷斯退出了祈禱室,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來。


    “不可直視神!”


    這是一條鐵律。


    任何直視神的褻瀆者,都將獲得最殘酷的懲罰。


    尤廷斯就知道不止一個倒黴鬼,曾經在儀式當中直視了神靈,而他們的下場不用說,就知道十分悲慘,每個人都變成了失去全部血液和體內水分的幹屍,臉上全都是驚恐和絕望。


    所以雖然光輝之主是慈愛的,但也是嚴厲的!


    每次進去祈禱,都會給尤廷斯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


    當他退出祈禱室後,剛剛鬆口氣,就看到了卡麥爾。


    被派到霧冷鎮去拿畫的卡麥爾已經連夜趕了回來!


    於是在下屬麵前,尤廷斯主祭的麵色重新變得威嚴:“一切順利麽?”


    卡麥爾對於這句帶著一點關心色彩的話語顯得很感激:“是的,一切順利。主祭閣下,這就是我從霧冷鎮拿回來的三幅畫!”


    尤廷斯主祭接過了畫,隻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然後很快眉頭又舒展了開來。


    這幅畫是霧冷鎮的景象,一座被薄薄的霧氣所籠罩的小鎮子。


    構圖是以霧冷鎮的那條主街道為中心,兩邊都是鎮上建築。隻是冷冷清清,很少行人。


    充滿了一種冰冷而又孤寂的感覺!


    這讓身為光輝聖堂主祭的尤廷斯不太喜歡,聖堂需要的是能夠表現出神靈光輝神聖的畫作。


    好在尤廷斯雖然不喜歡這幅畫的風格,但是他還是很有藝術鑒賞力的,能夠看出畫家筆下的功夫,以及強大的藝術表現力。


    然後他看向了第二幅畫,畫中的依舊還是霧冷鎮,依舊是同一種角度,構圖。


    而且畫中的還是霧冷鎮的夜晚,隻是有著一輪彎月掛在空中,冷月清輝照耀而下,地上可能不久前下過夜,濕漉漉的地麵倒映著月光,居然就顯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浪漫色彩。


    又給人以一種極其熟悉的感覺……每個人都有著哪種體驗,明明沒有去過的地方,第一次去,卻生出了熟悉的感覺來。


    這次尤廷斯主祭挑了挑眉毛,讚歎道:“精彩!”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第三幅畫了,他猜想著第三幅畫應該是白天太陽下的霧冷鎮,不知道是不是?


    然後尤廷斯就看到了第三幅畫,尤廷斯主祭忍不住露出笑容,忽然就和太叔宏生出了一種惺惺相惜的知己感覺。


    雖然這個世界沒有伯牙子期的典故傳說,但是此刻尤廷斯真的覺著他是太叔宏的知己,或者也可以說太叔宏是他的知己。


    因為這第三幅畫正是白天的霧冷鎮,整幅畫的基調風格和他預料的幾乎一模一樣。


    白天,陽光明媚時候的霧冷鎮,依舊還是同樣的風格,構圖。但是畫中的太陽透過白雲的縫隙落下,伴隨著微風,居然顯得十分溫柔。


    甚至透過畫麵,陽光和風的形狀,似乎都能夠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錯!不錯!我需要的就是這種風格!吾主所需要的就是這種風格,聖堂需要的就是這種風格。請格羅爾斯先生來聖堂做客!”


    尤廷斯滿意的道。


    卡麥爾和周圍的其他人都已經明白,尤廷斯主祭已經做出了決定。太叔宏通過了考驗!


    就有人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麽請格羅爾斯先生來畫哪一幅?”


    尤廷斯眉毛挑了一挑,道:“當然是最重要的那幅!”


    於是周圍響起了一片驚歎,然後變成了讚歎。


    那可是聖堂當中的主壁畫啊!


    以前都是廣邀著名的畫家,然後再三考驗審核,才有資格畫那幅主壁畫。


    但是卻沒有想到,尤廷斯主祭居然如此相信那個年輕人,這麽簡單的就選擇了他來畫。


    不過畢竟是尤廷斯主祭大人選擇的人,所以這些人反應過來之後,馬上把驚歎改成了讚歎:“主祭閣下真是慧眼識珠!我也覺著格羅爾斯先生最合適!”


    “是的!格羅爾斯是我們威爾郡人,我們的威爾郡聖堂當然需要自己的畫家來畫!”


    ······


    ······


    “光輝之主是沒有男女性別之分的,因為祂的慈愛,祂的聖光不分男女,會照耀在每一個人的身上……”


    尤廷斯帶著太叔宏參觀著光輝聖堂,一邊親自給太叔宏講解教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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