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身後傳來動靜之後,僧人的念誦聲立刻戛然而止,他眼瞼半合,頭也微微垂下,原本還在胸前合十的雙手也自然地落在腿上。


    大殿裏陷入了一片寂靜,我甚至能夠聽到大偉和阿平的呼吸聲。可是當我定睛看向僧人的時候,卻發現,他,似乎不動了。


    我說的不動自然不是像我們平時活動那種大的動作,而是說他的身體完全沒有了動靜,胸口也停止起伏了。


    眼前的這一幕讓我十分害怕,我用胳膊輕撞了大偉一下,對他做了個口型:“死了?”


    可他隻是朝我微不可見的衝我搖了搖頭。又我看向阿平,他神色自然地示意我們不要亂動,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搞不清楚我們現在是在等待著什麽,這位僧人看上去年紀不小,我真擔心他就這麽坐著坐著,就坐走了。


    我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試圖捕捉他哪怕一丁點細微的動作,就這麽盯了大約一刻鍾,他忽然睜開雙眼,開口說話了。


    我被他嚇了一跳,渾身打了個激靈。


    僧人是對著阿平說話的,可能是知道我聽不懂t語。


    阿平一邊點頭一邊回話,卻也沒有要給我翻譯的意思。我疑惑地看向大偉,用眼神詢問他。


    大偉仔細聽著,臉色越來越陰沉,這讓我感覺很不妙,從他的表情我就可以猜測到,我們這一趟恐怕是又白跑了。


    果然,他們說完,阿平朝我抱歉地搖了搖頭,又用t語跟大偉說了幾句。


    我實在是坐不住了,作為當事人,看他們一直在談論有關我的事情,我卻一個字也聽不懂,這種感覺是在是差極了!


    等他們說完,我迫切地開口,詢問大偉他們究竟在說什麽。


    大偉歎了口氣,說:“剛才龍婆僧入定後,和糾纏你的那一家四口溝通,本來是想要讓他們離開你,跟著他修行,他也好為他們修福報超度,可他們卻說自己是有主人的,主靈都被那主人禁錮著,如果不按那人說的做,那人就會讓他們魂飛魄散。”


    我聽了大驚,慌忙問那怎麽辦?


    大偉說:“師父說了,解鈴還須係鈴人,咱們還是得去找那個在背後操控這些鬼魂的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照他的說法,那我豈不是隻剩下去找p雄這條路了嗎?可我要怎麽和他談?難不成真的要......我不敢再往下想,跟著他們朝師父跪拜下去。


    離開前,師父衝我招了招手讓我過去,從旁邊的黃布袋子裏拿出兩條紅色的手繩,對著念了幾句經文,又吹了口氣,然後親手綁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讓大偉給我翻譯,說這個經繩可以在短時間內讓那些鬼魂不近我身,雖然說我可能還是會夢到他們,又或者出現幻覺看見他們,但起碼他們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迫害我。


    我感激的朝他又拜了拜,這才起身離開了大殿。


    回程的路上,阿平用不甚流利的中文給我們介紹說這位龍婆名叫龍婆tin,出家前曾是一名修習黑法的降頭師,他曾經是出了名的貪財,出過一些效果十分霸道的賓靈牌,可因為招惹了太多陰靈遭到反噬,他的家人不是瘋就是死,要麽就身患絕症苟延殘喘,最後他終於迷途知返,為了贖罪出家了。


    阿平還順道給我科普了一下賓靈牌,所謂“賓靈”,其實是t語的諧音,翻譯過來就是人的頭骨,而賓靈牌則是指用人的天靈蓋或者眉心骨做成的一種陰牌,師父經過施法,將這骨頭的主人的靈魂囚禁在牌裏,命其為供奉者效力。要是供奉者能夠按照規矩供奉的話,就可以達到心想事成的功效。


    我心裏暗暗叫絕,但說實話,對於他說的功效我還是半信半疑的,畢竟我之前隻聽說過拜佛求願,可從來沒聽過還有拜鬼這麽一說的。


    我問他既然這位龍破tin這麽牛x,為什麽連跟著我的這一家四口都解決不了?按理說他既然修過這方麵的法術,應該分分鍾就能把這四個鬼滅了呀?


    阿平告訴我們,僧人出家後都以慈悲為懷,他們是不能夠殺生的,其中“殺鬼”也是不行的。


    和阿讚不同,他們隻能用佛法感化靈魂,讓他們留在寺廟裏接受洗禮積攢福報,等時候到了就送他們重入輪回。


    而我的這個情況比較特殊,纏著我的這一家四口是被法力禁錮住的,也就是說,他們都像是提線木偶,而p雄就是他們的提線人,他們本身對我是沒有一點惡念的,可卻還是要按照p雄的指令行事。


    龍婆tin還告訴他們,現在我還隻是夢魘,然而不盡快解決的話,很快我就會出現幻視、幻聽,我會逐漸分不清現實和幻覺,最終被逼的發瘋,自殘、自殺,還很有可能會傷害我身邊的人。


    我嚇傻了,心想光是做夢都差點兒要了我的命,要是白天,或者任何時候我都能看到聽到甚至感受到他們,那我豈不是隻有等死了?


    一路上大偉都很安靜,抿著嘴一言不發。


    我心裏很不安,覺得他肯定是後悔幫我了,我們倆別說非親非故了,就連說是朋友都有些勉強,滿打滿算才認識了不到兩周,他能這麽仗義的陪我到現在可以說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想到後麵可能會發生的事,我暗自下定了決心,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大偉,這幾天謝謝你了,但是後麵的事兒你就別管了,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的,實在不行,我就自己去找p雄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有點兒更咽,倒不是對大偉不舍,而是對我所經曆的這一切都感到無助和委屈,還有對p雄無以言表的憎恨。


    “你別犯傻了,沒多大的事兒你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有我在呢你怕什麽呀!”大偉明顯有些煩躁,回過頭怒懟了我一句。


    我在聽到他那句“有我在”的時候愣了一下,心想我又沒跟他談戀愛,他幹嘛對我這麽好,難不成他這人就這麽仗義?


    我還想說點兒什麽,他卻緊接著說道:“等咱們把這事兒徹底解決了,你得好好的請我喝頓酒,嗯,還得再做兩個鍾的泰式按摩。”


    我真是被他這股正兒八經胡說八道的勁兒給唬住了,表情愣愣地看著他,問他就這?


    一問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心想我這問的是什麽話,難不成我的命就值一頓酒和兩個鍾的泰式按摩嗎?


    阿平和大偉都突然哈哈大笑,車上沉鬱的氣氛也一下子就打破了。


    把我們送回酒店,阿平還在不停地向我們表達歉意,說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麽棘手,這次沒幫上忙實在是對不起了,他還表示如果後麵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讓我們隨時開口。


    我當時想不明白他一個牌商為什麽會對大偉這麽熱情,按理說雖然事情沒有解決,可他也陪我們跑了不少路,浪費了不少時間,再怎麽說也應該是我向他表示感謝才對。


    直到後來我和他們接觸多了,才明白了他們倆之間其實說是有過命的交情也不為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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