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你真看清楚了?李子安,當真敢如此欺辱本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王府書房。


    逍遙王將案幾上一尊極為名貴的金鑲雙龍琉璃硯台掀飛,雙眸中迸射出絲絲寒意。


    “王爺請息怒……老奴親眼所見……李子安在送走華安公子後,就在大門口將王爺的名刺燃成灰燼。”


    管家趴在地上,心驚膽顫。王爺近日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


    “是本王失態了,你先下去吧。”


    逍遙王擺了擺手,打發管家出去。


    他心中的怒意來得快,消得也快。


    少頃。


    逍遙王臉上再次浮現起笑意,自言自語道:“李子安啊李子安,果然性情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難怪能將本王那皇兄氣得破口大罵,本王總算是見識到了。不過本王最喜歡烈馬了,看看是本王的馴馬術厲害,還是你這匹烈馬的性子更暴烈!本王,拭目以待!”


    ……


    翌日。


    李諾去往刑部點卯沒多久,便見數個錦衣衙役由一名刑部主事陪同,走了進來。


    這讓李諾立刻回想起昨日於尚書的話,應該是長安府衙有任務需要他這邊配合。


    不過,等衙役們走近後,李諾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這些個衙役,眼高於頂,目中無人。


    為首的衙役攤開一張人物畫像,與李諾做了一番對比,麵無表情道:“李子安,確認無誤。你犯事了,跟我們走一趟吧!”


    李子安雖凶名在外,但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名小小獄卒,身為長安府衙最精銳的衙役,他們自然不會將李子安放在眼裏。


    況且這一趟出來,他們早已知曉,李子安得罪了長安的頂級權貴,這一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人敬我一尺,我還敬人一丈,這是李諾的為人行事準則。看著這些衙役一臉傲慢,仿佛將他視做犯人一般,李諾哪會配合。


    倒是邊上那名刑部主事拚命給他打眼色,這讓李諾有些疑惑。


    他將李諾拉到一個角落,附耳低聲道:“李子安,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有人去長安府衙告你狀,這些衙役是來請你過衙的,手續文書齊全,我都已過目。”


    李諾皺眉不解:“昨日於大人不是說長安府尹有事求到我們刑部頭上,讓我們配合嗎?怎麽一大早地就來抓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刑部主事咬了咬牙,嘀咕道:“所以我才問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我剛打聽了一下,告狀之人來頭極大,說你偷了他府上價值十萬餘兩的金銀財寶。”


    價值十萬兩的財物?


    不會這麽湊巧吧?


    李諾腦海裏瞬見想到了逍遙王!


    這是見拉攏不成,就準備翻臉?


    李諾劍眉微微一挑。


    心虧自己留了個心眼,已將那些財物收進《古纂金書》,不然,還真是要被逍遙王給陰到了!


    衙役們很快圍了過來,其中一人攤開一張文書,大聲喝道:“李子安,我勸你莫要自誤,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這是府尹大人親自簽發的傳喚文書。”


    連堂堂長安府尹都親自下場了,看來告狀者定是逍遙王無疑了。


    李諾漠然頷首道:“行,我跟你們去府衙,不過醜化說在前頭,誣告者反坐!府尹大人若不能秉公處理,可休怪我大鬧公堂。”


    這回跟孫氏大鬧刑部不一樣,孫氏那是沒腦子,直接帶家將衝撞刑部,往小裏說是藐視朝廷,往大裏說是有造反之嫌。


    而人家衙役手續齊全,他若反抗乃至殺人,絕對是要將牢底坐穿。


    李諾看似莽撞,其實內心縝密的很。


    “這話對我們說沒用,等到對簿公堂,你與大人說便是。”


    衙役目露不屑。


    在他們心裏想來,李諾這回絕對是栽了。


    想翻身?


    做夢!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長安府衙大堂。


    “正大光明”這塊牌匾高懸於堂,分外刺眼。


    原本審案一事隻需下屬出麵處理即可,但這一次不同,雙方來頭都不小,下麵的人可壓不住,府尹隻好親自出馬。


    而且,此案中明顯透著蹊蹺。


    府尹自然不信李諾敢去逍遙王府偷竊財物。


    裏頭大有問題!


    當然,府尹也是於朝堂浮浮沉沉數十載的老狐狸,在表麵上,絕對不會偏堂任何一方。


    一切靠證據說話。


    若證據不足,那就和稀泥。


    但若有鐵證,那該怎麽判就怎麽判。至於雙方背後的勢力如何交鋒,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大人,李子安帶到。”


    衙役們將李子安帶入大堂後便退到了外邊。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長安府尹看向李諾,大喝道。


    這是流程,要走,而且還要嚴肅。


    李諾忍住笑意,一臉正色地拱了拱手:“府尹大人,在下李諾,表字子安。”


    “李子安,你已被陛下廢去文位,不再有功名傍身,為何見了本府還不跪?”


    府尹其實內心還是偏向於李子安這邊的。他雖不是出自麓山派係,但與麓山學院的那幾個大儒的關係還算可以。


    見了李子安,果然一表人才。隻是文儒氣息早已內斂不見,倒是莽夫煞氣很濃,這讓他微微有些不喜。


    而且前些日子這個李子安可是大出風頭,半闕《登嶽》,一首《桃花庵》,力壓天下士子,文名大顯。


    甚至還傳言他給杜晏也寫了一首詩,讓這位詩壇聖手心境破防老淚縱橫,這讓府尹心中癢癢難耐,便故意刁難起來,想要看看李子安到底是虛名在外,還是真有急智。


    李諾自然不會任人擺布。


    倒也巧了,今日他穿了飛魚服,繡春刀也佩掛於腰間,按理說是要被收走的,但李諾報出那句“上斬昏官,下斬佞臣”的名言後,衙役們也隻能羨慕嫉妒,哪裏還敢動手……


    李諾剛正不阿道:“府尹大人,在下乃是陛下親封的九品獄卒,雖然小小官職不足掛齒,但陛下賜穿飛魚服,可見官不拜,賜佩繡春刀,可上斬昏官,下斬佞臣,莫非大人也想試一試下官手中的繡春刀利否?”


    府尹嘴角微微抽搐……


    陛下賜下飛魚服和繡春刀是真的,但絕對沒有說過那些話!


    但是,他總不能因為李諾胡亂吹牛皮,就去天子那邊打小報告吧……他好歹也是朝堂的三品大官,去告狀?臉皮還要不要了。


    至於那些被李諾威懾的小官小吏們,這輩子都接觸不到皇帝,告狀無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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