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騎鶴飛躍疊嶂山巒,衝開迷霧,直達山巔雲霄。


    而這頭由文氣凝聚的仙鶴完成使命後,便化為虛無。李諾飛身縱月,穩穩落地。


    這個出場方式,看上去確實拉風。


    不過期間酸苦隻有自知。


    李諾這會兒的腳跟子都軟了,差點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糗。


    他沒想到,就這麽一隻文鶴,直接掏空了他。


    體內二十餘萬文氣值,全部耗空!


    連這些日子裏,那首被人傳頌的《清平調》給他提供的文氣都搭進去了。


    要知道,一個普通的儒道神通,比如【飛鶴傳書】、【一葉障目】之類的,也就消耗幾萬文氣。


    但那文鶴,直接是十倍之!


    恐怖如斯!


    下回若再遇上這樣的事情……


    不,沒下回了!


    文人雅士真的不適合他。


    他還是做武夫來的逍遙自在。


    “咦,這不是李子安嗎?”


    “李子安?你膽敢騎鶴!”


    “不對!李子安是大宗師,怎麽文氣還在?”


    見到來者真麵目後,眾人驚呼不已。


    驪山文宴分上下兩層。


    下邊一層,大概千餘席位,來的遲的,或者自認才疏學淺的,都隻能坐這一層,俗稱“備胎席”。


    上層,也就是驪山之巔,近百張桉幾依次擺放,隻剩寥寥幾個位置。


    此時已聚攏了不少年輕之士。一眼看去,大多都是名門望族子弟,寒門出身的,不超十人,大多都圍在巴山劍場的天才弟子楚笑風身邊。


    眾人紛紛震驚不解,李子安怎麽能凝聚文鶴?


    李諾當然不會暴露自己文氣入骨的底牌,他從懷中掏出一疊文紙,得意洋洋道:“嘿嘿,承蒙恩師關照,我一向又勤儉持家,這些年來攢了不少【鎮文紙】。諸位,莫要嫉妒我。”


    嘿嘿……


    將一切都推到【鎮文紙】上,那麽便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鎮南伯的大侄兒楚望嵩忍不住怒道:“李子安,本公子承認你很強,但你也不能騎鶴而行!此舉對儒聖大不敬也!”


    他也是點出了所有士子的不滿。


    倒是其他體係的年輕人,幸災樂禍地看好戲。


    “怎麽,有誰規定不能騎鶴?難道是聖人說的?哪本書中有過記載?拿出來讓我仔細瞅瞅。”


    李諾斜睨一眼。


    不能騎鶴?


    笑話。


    儒聖從未這麽說過。


    這個楚望嵩,之前還想在孫、陳家身上做文章陷害他呢,現在又跳出來找茬。


    等著。武夫報仇,絕不隔夜!


    崔立言暗中偷笑。


    北月飛槐則直接對李諾翹起大拇指。


    楚望嵩辯不過李諾,氣怒嗬斥:“豎子可惡!吾不屑與之為伍!”


    “老子又沒說要和你為伍,你就別給你自己加戲了,吃你的茶吧。”


    李諾可不會慣著他。


    其他士子見李諾很是凶悍,一手更是搭在了刀柄上,便立刻慫了。


    也罷。


    何須與一粗鄙的武夫較勁?


    今日參加文宴,可是為了公主而來,必須要顯示自己的氣量。


    場上,除了崔立言和北月之外,還有幾個李諾熟悉之人。


    王瑾丞這個翰林編修也來了。


    他二十九之齡,正好符合年齡條件,又未娶親,故而對公主有非分之想倒也正常。


    王瑾丞尷尬地對李諾招招手:“子安,這邊坐吧。”


    李諾咧嘴一笑:“嘿嘿,這一層不適合我,我來此是混吃混喝的,就坐下邊吧。”


    說著,李諾走到下一層,隨意尋了個不顯眼的角落坐下。


    眾人見狀,紛紛鬆了口氣。


    李子安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


    一首《清平調》道盡人間女子之絕色,可是在慶陽殿下那裏加了不少的印象分;昨日又力挽狂瀾,以一己之力挫敗密宗,這是攜浩瀚大勢而來。


    大夥兒也怕啊,李子安雖是武夫,但不按常理出牌,萬一真有做駙馬的心思,與他們一爭高下,那對他們來說還真是一大勁敵!


    不過現在看來,李子安誌不在此。


    隻要將李子安剔除在外,那麽剩下的就是各憑本事,公平競爭。


    大概又過了小半時辰,陸陸續續有人登上山巔,一層百張桉幾已坐滿,二層也是座無虛席。


    更有一些未得席位的,也不願就此離去,便立於一旁。


    即便是“備胎中的備胎”也是有機會逆襲的!


    文宴開始後,會有好幾項比試。隻要你的成績亮眼,就能成為百席中的一員。


    反之亦然。


    少頃。


    公主在侍女的攙扶下,款款走出。


    一身宮廷盛裝,眉如山黛,眸含秋水,麵似桃花,氣度威儀。


    眾人紛紛躬身問安。


    公主回禮。


    一番禮儀過後。


    禮部的陳侍郎宣讀了文宴上的一些規則,文宴正式開始。


    看著一本正經的陳大人,李諾不經好笑。


    昨晚還與他喝花酒呢,今早就來主持文宴了,也不知醒酒了沒?


    對了,坐在公主邊上的那位,不是人稱“詩壇聖手”的杜晏杜大學士嗎?


    沒想到,慶陽公主這文宴的規格還真是高呢!


    一個禮部左侍郎都不夠,竟然將禮部尚書也給搬來了。


    這會兒。


    作為場上官職最大,在詩壇又是泰山北鬥,杜大學士當然也要出來說說話,勉勵勉勵一眾士子。


    他還表示,自己這會不是以尚書的身份來的,而是以文人的身份來和天下士子以文會友的。


    這話,倒也讓場上士子目露奮彩。


    當然。


    這話聽聽就好,可千萬別當真。


    隨後,慶陽公主對眾人舉杯,道:“諸位,本宮敬諸位一杯。此番文會,諸位滿腹經綸,皆可暢所欲言,本宮靜待諸位的錦繡文章。”


    眾人舉杯附和,像打了雞血一樣。


    然後,一群人便開始激揚文字,指點江山,暢快談吐心中抱負。


    公主自是微笑點頭。


    李諾這邊,可沒心思理會這些隻會紙上談兵的家夥,他隻管吃吃吃、喝喝喝。


    少頃,他就將麵前吃食一掃而光,吃了個三分飽。


    文人就是嗦。


    小半個時辰後,前戲總算結束,文會也進入了正題。


    比試開始了!


    第一場,作詩。


    題材不限。


    一柱香時間。


    這也算是“海選”。


    當然,杜晏大學士作為詩壇的泰山北鬥,他做了一首詩,說是拋磚引玉,其實就是給這此文會定下了標準。


    畢竟“海選”也不能太“海”了,全是水分的話,公主麵子上也不好看。


    一群宮廷侍女捧著筆墨紙硯,開始在場上繞轉。


    場上大多數人都是直接提筆書寫起來。


    能參與文宴的,肯定早有準備。


    “兄台,你不獻詩嗎?時辰馬上就到呢!”


    邊上,一名穿著有些寒酸的青衫士子抓著筆杆子,苦思冥想,卻無從下手。


    隨後,他發現身邊這位仁兄還在那吃吃喝喝,便好奇問道。


    “我又不娶公主,寫詩幹嘛?你這桂花糕不吃嗎?那給我了。”


    李諾頭也沒抬。


    青衫士子好奇:“那你幹嘛來參加文會?”


    李諾:“因為有好吃的呀!這些可都是出自宮廷禦膳房最厲害的糕點師之手,你瞧這個龍井茶酥,又酥又脆,又含茶香,口感棒極了!你不吃嗎?那給我了!”


    青衫士子:……


    “你怎麽不寫?”


    李諾沒幾口就將青衫士子桉幾上的糕點也一掃而光,拍了拍肚子,愜意道。


    青衫士子苦惱道:“寫不出來!”


    李諾震驚:“你肚子裏沒點墨水?那怎麽上來的?”


    青衫士子:“我修的是墨家機關之術,此番是陪我師妹一起來的,也沒什麽準備。”


    “墨家?不知兄台的師妹是……”


    李諾立刻來了興趣。


    墨家機關,牛逼呢!


    青衫士子:“吾師妹姓秦,不過芳名不便於汝透露。”


    “秦?該不會是秦小樓吧?”


    李諾大概驚訝。


    青衫士子大驚:“兄台你怎知曉吾家師妹……”


    李諾大樂。


    不過見香快燃盡,便計上心來:“哈哈,秦小樓是我遠房親戚,兄台,你我有緣啊。對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青衫士子:“在下南宮子煜。”


    “幸會幸會。唉,若連海選都沒過,那太丟臉了。”


    李諾抓起筆三下五除二就寫了半闕,然後屬上了青衫士子的大名,又招來侍女,將詩文遞了上去。


    南宮子煜歎道:“是呢,第一輪就被刷下來,吾都沒臉見人了。”


    李諾笑道:“放心,uu看書.uukanshu我幫你寫了一首,絕對沒問題。”


    南宮大驚:“兄台,你你你剛才……”


    李諾樂嗬道:“秦小樓在哪,怎麽沒見到她?”


    “師妹在那邊研究山體,說要造出一個可【如履平地】,又可【飛天】,還可【入水】的神牛……”


    南宮子煜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山頭,隨即又道,“兄台,你真幫我寫了詩?”


    “看在秦小樓的麵子上,不收你潤筆費了。”李諾大樂,“唉唉,別說了,評比馬上開始了……”


    百席上。


    “好!盧老弟這首詩,做的極致啊!不愧為江南才子之首!”


    “楚望嵩這首也是佳文!”


    “哈哈,我覺得還是王瑾丞這首最妙!”


    眾人傳閱詩文,各抒己見。


    江南才子盧枝山受人恭維,一臉得意,見李諾縮在千席的某個角落裏,看來是怯了,那還等什麽,報仇啊!


    他立刻出聲喝道:“李子安,你的詩文呢?你不做詩,就來這裏吃吃喝喝?可有將公主放在眼裏?有將杜大學士放在眼裏?”


    李諾抬了抬頭,頓時驚呆了。


    盧枝山?


    這家夥,被打臉還沒被打夠嘛?


    怎麽還來挑釁他。


    其他人見狀,也是一臉呆滯。


    臥槽!


    這是江南才子?


    我看是傻子吧!


    惹誰不好,偏偏去惹李子安?


    萬一李子安發飆,當場作出一首《清平調》水準的詩,那他們豈不是原地坐蠟?


    盧枝山卻不知,他的這番話,引起了眾怒,若不是看在杜大學士的麵子上,他們絕對敢衝上去手撕盧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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