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公主說完便起駕回宮了,留下了一臉呆滯的李諾。


    驪山,那可是皇帝的避暑勝地,竟也願意對外人開放?


    看來這位慶陽公主真的是很受皇帝的寵愛呢!


    李諾不由自主地將眸光投向了東邊。


    旭日高照,萬裏晴空。


    即便在長安城內,這一眼望去,也是能看清驪山的輪廓,山勢陡峭,直插雲霄。


    不過李諾很快便緩過神來。


    在哪舉辦文宴與他沒多大關係,皇帝與慶陽的父女情深也和他無關,他隻是一個混子罷了。


    沒一會兒。


    他便騎馬回到了刑部。


    偏堂。


    北月飛槐這位刑部主事也不知喝了幾壺茶水了。


    今個兒一早他便接到了於尚書的命令,說要帶著新來的獄卒班頭李子安好好熟悉下刑部大牢。


    哪知點卯後在班房等了好久,卻不見李子安的身影。倒是有個機靈的獄卒提了個醒,說李子安一早點了卯就離開了刑部,也不知溜哪去了。


    敢情這個李子安第一日上衙就曠工了呀!


    真是潑天的膽子啊!


    他也是徹底服氣了……


    這會兒,大半個上午都過去了,才見李諾姍姍來遲。


    北月飛槐本想著擺一擺長官的架勢,嗬斥李諾幾句,免得他目無尊長,卻不成想人家率先開了口:“北月兄早啊,我今日一早去了一趟秦王府。”


    “哦?可曾見到秦王殿下了?”


    北月飛槐開口詢問道。


    其實真論起來,這起人祭血丹案,他也有一份功勞在裏麵。當初擊殺河童妖,他也是冒著性命之憂呢。


    可誰知,此案牽連竟如此之大,整個吳王府都被卷了進去,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甚至差點連秦王殿下都賠了進去。


    “未曾。殿下昏迷不醒,好在暫無性命之憂,對了,北月兄,你可認識相國寺的和尚?”


    李諾打算去一趟相國寺。


    一則,密宗那群喇嘛在三挑釁他,他若還不作為,那也太不是男人了。他準備聯合相國寺的和尚,給予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


    二來,王妃昨夜去相國寺祈福,今日就有和尚來獻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總覺得此事透著古怪,不如去相國寺當麵問個清楚。


    現在這個世道,尤其在是景順帝上位後,是越來越優待佛門了。


    佛法深入人心,民間信徒眾多,秦王妃病急亂投醫也是大有可能。


    好歹他與四皇子也同生共死過,更何況此事還牽扯到他的老相好紫鳶姑娘身上,他不能當做沒看見。


    至於為何當時不直接提出這個疑問。第一,他與秦王妃不熟,萬一被認為別有用心,那真是無處喊冤了。


    而且此事他也隻是疑心,可沒證據,王妃又是佛門信徒,若自己


    當麵說和尚不可靠,那豈不是自找沒趣?


    “吾與和尚甚無話說。”


    北月飛槐性子耿直,可不會隱藏脾氣,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在景順帝的縱容下,道門勢衰,佛運昌隆,沒打起來算是很克製了。


    他是劍宗弟子,劍宗和道門又同出一脈,與佛門的關係能融洽到哪裏去?


    再加上當初在隱靈寺,可是被那個禪師刁難了好久,差點就動手了,還是李諾好話說盡,這才讓他們進了後山桃花潭。


    他可是記仇著呢!


    “行了,閑話不說了,鑰匙你拿好,天牢以後就給你管了。”


    將一大串的鑰匙丟到案幾上,北月飛槐便轉身離去。


    “你去哪?”


    李諾問道。


    “吾這個刑部主事無非也就掛個名罷了,除非有大案發生,才值


    得吾親自出手。近日無事,吾又何必在此浪費時間?還不如去練練劍法。”


    北月飛槐擺了擺手,大搖大擺地走了。


    李諾目瞪口呆。


    本以為自己已足夠囂張了,沒成想,這個北月飛槐比他牛多了,


    妥妥地掛職吃空餉嘛這是!


    不過有一點北月飛槐說的對,莫要將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


    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多修煉。


    李諾也正準備向北月飛槐學習,可這前腳剛一踏出偏堂,便有一獄卒匆匆跑來,將一份文書遞了過去:“小的叫小六子,大人便是新來的李班頭吧。這是縣衙縣尉出具的文書,有一個犯人需要羈押。”


    李諾接過文書一看,上麵倒是蓋著縣衙的印戳,便好奇道:“長安縣衙不是有大牢嗎?怎還要將人犯帶到我們刑部來?”


    一般來說,打架鬥毆這些治安案件都歸縣衙管。


    刑部大牢羈押的基本上都是犯了事的官員,以及罪孽深重,靜待秋後問斬的大惡大奸之徒。


    可此具文書上,記的隻是普通的江湖鬥毆事件,故而李諾十分不解。


    看著十分機靈,身材偏消瘦的小六子撇嘴,悶悶不樂道:“唉,天子腳下,隨便一塊磚頭都能砸到官宦子弟,長安縣衙可不想管此事呢。”


    “哦?這犯事的有何身份?”


    “這位爺來頭可不小,是晉王府長史家的公子……縣衙不願與大殿下交惡,但人又不能不抓,就丟我們刑部了。”


    “原來如此,那將犯人押進大牢便是,有什麽為難的。”


    李諾無所謂道。


    小六子則一臉為難道:“李班頭,此事可得你親自出馬才能將其羈押。本來這事兒是歸豹爺管的,可豹爺今個兒生病了,其他兩位班頭又外出公幹了,您看……”


    所以,自己上任的第一天就要管這爛攤子?


    李諾眉宇微皺。


    他倒是感覺到了事情有些古怪……


    太巧合了。


    讓人不難懷疑,是有人故意給他下馬威呢!


    倘若自己沒處理好此事,那威望必受打擊。可若處理了,那就變相得罪人了……


    隻是,這是陽謀。


    他還必須要接著。


    除非他撂挑子不幹,收拾行李回渝州。


    但這是縮頭烏龜的做法。


    他堂堂七尺男兒,才不會夾起尾巴溜回去。


    不過到底是誰要為難他呢?


    自己今日才來的刑部,而且隻是一個獄卒班頭,又能動了誰的利益?


    唉。


    見招拆招吧。


    去了刑堂。


    這位犯了事的公子哥還真是拿下巴看人。


    太狂了。


    其他獄卒圍在邊上,一臉諂媚,遞茶的遞茶,拍馬屁的拍馬屁。一堂子的烏煙瘴氣。


    李諾很是不解。


    晉王大殿下為景順帝嫡長子,深得人心,文官勢力擁護,怎麽他府上長史的兒子竟是這個吊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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