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學子,在下盧枝山,應天府解元,這廂有禮了。敢問你們也是去長安參加大公主舉辦的文宴吧?”


    盧大才子作揖,看似謙卑,但嘴角勾起的淡淡笑意卻讓人看的不怎麽舒服。


    江南盧氏,也是五姓七望之一。


    王瑾丞皺了皺眉。


    盧家和他王家自然是有來往的。


    他也聽過盧家出了一個青彥,才華橫溢,十八歲便結出【文心】,在鄉試裏高中解元。


    原來便是眼前此子。


    不過他眼裏稍稍失望。


    若是這樣的心性,在儒道上恐怕走不太遠。


    文人相輕可以,但也得有分寸。


    很顯然,這個盧枝山就是故意來刷存在感的,想要借他們來襯托自己的厲害。


    王瑾丞撇過了腦袋,生怕自己沒能忍住,一個唇槍舌劍將這家夥的臉皮割下來。


    四皇子隻是笑了笑。


    以他身份,自然不會和這些士子一般見識。


    鎮南伯和秦扶蘇在艙內歇息,不然以鎮南伯的脾氣,絕對會大拳伺候。


    “是又如何?”


    李諾憋著笑意,回道。


    盧枝山:“不過沒有點真才實學,還是莫要去長安參加文宴了,咱們江南學子的臉麵可丟不得。”


    “你怎知我們沒有真才實學?”


    李諾很好奇,這位盧大才子是不是沒受過社會毒打?難道不知這般挑釁很危險嗎?


    盧枝山推開一把折扇,指著船外美景,意氣風發道:“今日天公作美,旅途上又怎能少了詩文,本公子願以文會友,切磋一番,如何?”


    書生士子儒衫綸巾仗劍遠行很常見。


    當然,這佩劍隻是裝飾用。


    李諾儒衫佩刀的打扮雖然出格了一些,但盧枝山也隻當這是個人興趣而已,而且李諾長的風流倜儻,故而並未將李諾當做武夫。


    “瞎嚷嚷什麽,管好你們自己……”


    王瑾丞沒好氣道。


    他實在忍不住盧枝山在他們麵前裝逼了。他脾氣本來就不好。平常都是他鄙視別人的,這會卻被別人鄙視,又加上昨夜與人鱬一戰傷了心肺,這火氣真的是沒法壓了。


    盧枝山滿臉輕視。


    他是江南睢陽書院文采最出色的學子,院試為案首,鄉試中解元,可是憋了一口氣,想要三元及第呢!


    而今受長公主邀請,去往長安,自然是要會一會天下英才。


    他甚至自信自己的文采不輸於那些進士!


    若說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恐怕也就是他的長相了。


    這會兒,見這些相貌比他要英俊的儒生們慫了,他這心裏可就舒坦了。


    隻是還沒得意多久,心裏又憋出了一團火氣。


    船艙內。


    一身段玲瓏的俏美人走了出來,隻是直接忽視了他這一行人,視線竟然落在了那個佩刀的儒士身上:“呀,李公子,你怎在此?”


    紅雁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話說,能在醉月居那種最高檔的青樓場所當丫鬟,而且還是紫鳶的貼身侍女,這容貌雖比不上國色天香,但也絕對是上佳之姿。


    而她這一笑,比之天際朝霞還要美上三分。


    饒是勾欄聽曲比李諾還要熟練的盧解元,這一刻也是有些心動了。


    “紅雁,你和你家小姐不是昨日就啟程去長安了嗎?怎也在此船上?”


    李諾很是詫異。


    紅雁這丫頭在此,那紫鳶肯定也在啊!


    可是不對啊。


    時間對不上。


    紅雁歎道:“唉,別提了,也不知怎麽回事,先前坐的那艘船一直打轉,行了一天都沒出渝州,小姐覺得不對勁,就帶我下船了,等到第二日便坐上了這艘船。”


    李諾也沒深究,又問道:“還有這事?你家小姐,人呢?”


    “小姐有些暈船,在船艙裏歇著呢。”


    紅雁指了指船艙。


    “咳咳,在下盧枝山,敢問這位姑娘,你家小姐莫不是《紅顏榜》排名第四的花魁紫鳶?”


    盧枝山總算緩過神來,聽到這名少女名叫紅雁,便聯想到了紫鳶,立刻詢問起來。


    紅雁沒好氣道:“你這人好生無禮。”


    “小生心切,還請姑娘海涵。小生仰慕紫鳶已久,還請姑娘通報一聲,就說應天府盧枝山聽聞紫鳶姑娘乃是女中狀元,想與之交友切磋詩文……”


    盧枝山倒是很自信。


    以為報出他的名,人家就會立馬倒貼一樣。


    但紫鳶是誰。


    那可是親手丈量過李子安長短……額,文采的……女人。


    天下間,除了李子安這個昔日狀元之外,怕是真沒有誰能入的了她的眼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


    僅此一詩,就已將她芳心俘虜。


    連帶著,侍女紅雁的眼光也是教他人高出了一大截。


    “盧枝山?不過是一個解元,口氣倒是挺大的。要不你作首詩來,看看文采到底如何。”


    紅雁撇嘴道。


    “哈哈,小姑娘,這位盧公子可是師承詩壇聖手杜晏大學士。”


    有同伴立刻為盧枝山搖旗呐喊。


    “這麽厲害?真巧,我這有一首詩,是我家小姐的一個朋友臨別前贈予給我家小姐的,我念出來,你品品?”


    紅雁可不會和這些人客氣。


    李公子都在呢,這些人還不是班門弄斧?


    想見小姐,做夢!


    李諾卻搖頭道:“紅雁,罷了,何必與他們爭執。”


    在李諾麵前,紅雁立馬變得乖巧,說道:“嗯,我聽公子您的。”


    “本公子和紅雁姑娘說話,你莫要插嘴。本公子把話放在這兒,紫鳶,本公子是見定了!”


    盧枝山眸中閃過怒火。


    對他們這樣的文人而言,在美人麵前失了麵子,這仇恨堪比殺人父母!


    更何況,一個青樓女子,哪怕是花魁又如何?


    他堂堂盧家嫡子要見,那是她的榮幸,竟還敢推三阻四?


    “你!”


    紅雁心生怒意。


    “其實對付這種人,確實沒必要用嘴……”


    李諾擺了擺手示意紅雁莫要動怒。


    盧枝山輕蔑道:“你待如何?”


    “盧解元是吧,要與在下比文采?”


    “哈哈,身為士子,又有同船之緣,切磋一二助助雅興又有何妨?”


    盧枝山傲然道。


    “這位兄台,讓盧兄對你指點一二,定能讓你受益匪淺。”


    “是極,是極。”


    其他士子紛紛起哄。


    “此言差矣,看,這是什麽……”


    李諾搖頭淡笑,隨即伸出拳頭。


    “什麽?”


    盧枝山一臉茫然。


    “在下信奉的一條真理是,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就少用嘴皮子去磨。”


    身為武夫,狂妄一些,也沒人會多說一句。


    儒士未入七品,那可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戰鬥力。雖然盧枝山此行也帶了幾個家將,可他們都在船艙內呢。


    當然,李諾肯定不會直接暴起殺人,他又不是屠夫,一言不合就殺人。而且這影響……咳咳,也不太好。


    他隻是教訓一下這個盧枝山。


    而揍一個【八品文心境】書生,自然無須動刀。


    便見他握了下拳,好似卷起了狂風。


    破風拳!


    拳風如刀!


    哢嚓。


    盧枝山的褲腰錦帶斷裂,而整個人被甩出船,落在了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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