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寄希……他怎麽會出現在我家樓下……怎麽可能……


    我走到他跟前,還是不相信自己雙眼所看到的。淡淡的燈光打在他身上,勾出溫暖的光澤,微笑的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


    “甜甜,新年快樂。”他率先開口道,輕輕柔柔的聲音,像極了一段優美動聽的旋律。他又由兜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包裝盒給我,說,“送你的新年禮物。”


    我呐呐的伸手接了過來,好半天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緩過神後,我如炮連珠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家的?你怎麽會來呢?你家住在哪裏啊?我……我真是……太意外了!”一連串的疑問發出後,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查一查校友通訊錄不就知道了。”他揉著我的發絲,親昵的笑道。冰天雪地間,他笑的格外溫暖,明眸皓齒那麽好看。“在家過完年,想出來走走,就到你這兒來了。不介意我的唐突吧?”


    “不算唐突拉!可是,你怎麽不提前說聲啊?真的太讓我意外了!……啊,對了,我還得去取包裹呢。”說著,我準備往門衛室去。陸寄希笑著擋在我身前,調侃道,“你已經取了。我就是那個遠道而來的包裹。”


    “啊……你……”


    “我讓門衛打的電話,喊你下來。”


    “你……”我噗嗤一聲笑開了,“你還真是……”


    “我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很熱鬧很漂亮的廣場,你陪我去走走,怎麽樣?”他提議道。


    “哈哈,我知道你說的是哪裏!好是好啊,不過我得先回去換身衣服。這個……匆忙下來的,穿的跟個包子似地……”我埋首看向自己臃腫的模樣,不好意思的笑道。


    他上下打量著我,笑意加深,“圓滾滾,毛茸茸,多可愛。”他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就這樣,我很喜歡,我們走吧。”


    “可是,額……我得跟我媽說聲。”我趁機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由兜裏掏出手機,跟家裏說朋友來了,可能會晚點回來。我媽因為我大四了還沒個男朋友,很是著急,所以特別讚成我多跟朋友活動。她常說,多出去玩玩多交朋友,說不定哪天就看到適合你的。


    果然,我媽聽說我跟朋友出去玩,欣然同意,另外就是囑咐我別太晚回家。關於我和顧燁相戀的事兒,我之前都沒告訴爸媽。幸好沒說,不然這一分手,肯定要被他們好一頓盤問。我媽時常批評我說,高中的時候不讓你戀,你這小兔崽子背著我搞早戀,現在到了大學可以戀愛了吧,你又沒個動靜,你是想急死我啊!她不止批評,行動也不落下,有事沒事兒就跟那些鄰裏八婆打聽,哪家有適齡的精英男青年。如果讓她看到,現在有這麽個一表人才的男青年站在樓下等她女兒,估計她今晚會興奮的睡不著覺。


    通完電話後,我將手機塞兜裏,順勢把兩隻手也都插兜裏了。我承認自己的心裏有點小別扭,被他牽手時感覺好怪。未免他再次無意間牽住,而我又找不到理由抽出來,鬧得大家都尷尬,我隻能把手收起來。


    我們並肩往小區外走去,細碎的雪花,持續的由墨藍色夜空飄下。不遠處有轟隆的炮火聲,還有不時閃爍天際的五彩繽紛。這城市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四處都很熱鬧。而此時,有個帥哥陪著散步,倒也顯得我不那麽寂寥落寞。


    感覺雪下大了,我問,“要不我回去拿把傘吧?”


    “女孩子不是都喜歡下雪嗎?”他偏過頭看我,眼裏帶著點點笑意。那促狹的神情,好像是在笑話我沒情調似地。


    “我是無所謂了,反正我穿的這麽厚實,還有帽子。我怕你感冒呢。”


    “如果感冒了,你肯照顧我,那也不錯。”他順口接道。


    “哈,你倒是越來越喜歡占便宜了!”


    我們一路聊著走到廣場,雖說天空飄著小雪,但這絲毫不影響市民們娛樂的興趣,反倒是增加了情趣。


    四處炮火轟隆,大朵大朵煙花在半空絢爛綻放,深藍的夜空被點綴的萬紫千紅。小孩子在追逐打鬧,情侶們十指相扣,甜蜜依偎。我們繞著廣場走了一圈,我發現陸寄希常常會看著我失神,而他臉上的笑容也格外溫柔,他凝視我時不經意流露出的眼神……令我內心頗為別扭。可我表麵又不好表現出來,隻能假裝沒注意到。


    這種眼神,我並不陌生,曾經我跟顧燁在一起時,他經常用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目光看著我,而當時,我心裏覺得羞澀而又甜蜜,還有一種女人被寵愛時特有的驕傲。原來,換了一個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陸寄希的目光,隻令我無措,令我很想避開。


    一個小姑娘突然跑到我們跟前,大概十來歲的樣子,她亦步亦趨的跟在陸寄希身邊,笑著說,“哥哥,給你女朋友買束花吧。”


    我最反感這種強行推銷的行為,拉著陸寄希就走,“走吧,不用理。就是騙錢的。”


    “哥哥,買束花吧。”那個小女孩倒是不屈不撓的跟著我們。我正要拒絕,陸寄希率先停下步。他彎下腰,看著那個小女孩,笑著問,“這些花我都買了,要多少錢啊?”


    “一支十元,這裏一共有二十支,兩百。”


    陸寄希由錢包裏拿錢遞給她,高高興興的把花接了過來,小女孩看起來就更高興了,連連道謝。他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說,“下次出來賣花穿多點。”


    “大哥哥,你人真好!我好想送朵花你……可是,如果錢跟花的數目不對,媽媽回去要打我。”小女孩揮手告別後,還一再的回頭看陸寄希,高興的笑著,“謝謝大哥哥,大哥哥再見!”


    陸寄希微笑看她離去,眉眼間猶如三月春風般溫柔。他轉頭看向我,把那些玫瑰全都遞給了我,“你不會拒絕吧?大男人抱著花,挺怪的。”


    我笑著把花接過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跟你一比,我倒是像一個惡毒的壞蛋了。”


    “怎麽會。”他輕笑著,看向我的眼神比之半空飛舞的雪花,更為輕盈,更加柔軟,“在我看來,甜甜非常可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的好快。”


    我垂下臉,看向手中的玫瑰,故意沒心沒肺的笑著,“嘿嘿,被你這一說,我不愁自己嫁不出去了!趕明兒就讓我媽給我多安排幾個相親對象!”


    當我們倆回到我家樓下時,我問他,“你今晚住在哪裏呢?”


    “我已經在酒店訂好房間了。”他笑笑,“這幾天我打算呆在這裏多玩玩,你可要當我的導遊。”


    “沒問題!別看我們這裏是個小城市,特色還是有很多的喲!”


    “那麽,我們明天見。”


    “嗯。”我點下頭。


    他突然伸手,觸上我的臉,我一愣,他笑著說,“你的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就像是兩個熟透的蘋果,真可愛。”


    他上身傾斜而來,距離我越來越近,漫天的雪花倒映進他眼裏,竟都成了一種細密的情愫……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臉色也愈發紅了,我剛想退開一步時,他的唇觸上了我右邊臉頰。我有些慌措的連退幾步,一抬眼,撞上他盈著笑意和絲絲縷縷甜蜜的眼瞳,想生氣竟也生不起來,反倒是變得更加手足無措,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去。


    “今晚我很開心。”他柔聲道,聽聲音就能感覺出,此刻他臉上一定掛著那種愉悅的笑,“晚安,甜甜。”說完,腳步聲響起,看來他是轉過身走了。


    過了好久,我才抬起頭來。當我看向他的背影時,視線裏隻有一抹遠遠離去的黑影。


    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惱怒?不算……高興?沒有……這種奇怪的感覺,我久久想不明白。其實,在很久以前,當我最初看到陸寄希時,的確被他那種王子般的氣質迷住。那時候,雖然私心裏想要接近他,卻又覺得他距離我太遠。後來,隨著跟顧燁朝夕相處,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漸漸地,陸寄希在我心中的影子變得越來越淡,那一些曾經存在的期待幻想都無足輕重了,真正成了隻是很單純的朋友,沒有夾帶一絲女生的粉色遐想。


    但是,我也沒想到,他會來追我。大過年跑這麽遠來看我,這意思表達的再明白不過了。雖然他是一個很優秀的男生,可是,為什麽麵對他時,就是不像麵對顧燁,總會心潮澎湃,會忍不住的鬧脾氣,會有諸多挑剔和埋怨,會因為看到他在,心底就忍不住泛出甜蜜,也會因為他對我一點點的忽視就極度失落煩悶,而隻要一想起他,滋味就是五味雜陳,極度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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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陸寄希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靜靜的,淡淡的……他不像顧燁那麽脾氣大,那麽愛發火,而且還總是端著一副少爺架子,他事事溫柔體貼,懂得為別人著想……可是,為什麽,我心裏就總想著那個臭脾氣的混蛋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女人把身體給了某個男人後,就會莫名的依賴上他?啊!怎麽可能!我才沒這麽惡俗!!


    回房間後,我拆開陸寄希送給我的禮物,是一條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鏈。


    很精致,很漂亮……可是,我不想帶上它……


    第二天陸寄希又來找我了,不過這次他是親自登門拜訪,還帶了一些禮品。我媽一見這麽個英俊挺拔的小夥子來我們家,可高興壞了,熱情的張羅著,扯開大嗓門喊我爸去超市買菜。她拉著陸寄希在沙發上坐下,噓寒問暖,滔滔不絕,打聽到人家還沒女朋友,臉上的皺紋笑的都能擠死蒼蠅了。陸寄希禮貌得體,談吐不俗,連我老爸都像是久逢知己,口沫橫飛。


    菜買回來後,陸寄希居然主動提出幫我媽做飯。我媽那神情,簡直就像是看到了活寶。雖然她不舍得讓她看準的青年才俊下廚,幾番推辭下來,因為陸寄希的堅持,還是在廚房裏占據了天地。


    當陸寄希在廚房裏忙活的時候,我媽嘴裏的叨嘮不下十次,“你看看,現在還會做飯的男孩子,實在太稀罕了!甜甜啊,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麽純潔關係,從現在起,你也得給我往不純潔的發展!這是革命任務!”


    “喂!有那麽誇張嗎?我也會的好不好?!”我反駁道。


    “你是女孩子,人家是男生!不能比的!現在有幾個男生會做飯啊!”


    我突然想起來,以前陸寄希還讓我去給他做飯吃呢,我那會兒屁顛屁顛的,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呢,敢情就是在班門弄斧。


    被我媽嘮叨的煩了,我借口說去看看陸寄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溜到了廚房。


    我倚在門框上,看他埋著頭切菜的模樣。他白皙如瓷的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纖長的五指在砧板上靈活的移動著。不過稍許功夫,生薑就被他切成了細絲。冬日的陽光灑在他身上,透出一種別樣的溫暖與靜謐的美好。明明是做著俗的事情,我卻覺得此刻的他,漂亮的不食人間煙火。


    “嘿,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我上前道。


    “有啊,你可以做我助手。”他倒是毫不客氣。


    留他一個客人在廚房裏忙碌也實在是不地道,於是,我圍起圍裙給他做助手。因為都是老手,我們配合的十分默契,加上不時的調侃笑鬧,一頓飯倒也做的有滋有味,毫不枯燥。


    我笑著道,“以後誰做你老婆可真有福氣啊!”


    他由我手中接過麻油,含笑的眼神在我臉上停留了三秒,問,“真的嗎?”


    “當然啊!你是不容置疑的新好男人!”我接道。


    “這樣啊……”他笑著,突然轉口問,“如果是你,願意做那個有福氣的女人嗎?”


    “哈哈,自慚形愧哈,哈哈……不配啊不配,鮮花哪能插在牛糞上,哈哈……”我一邊笑著,一邊暗自鬱悶,真想自抽嘴巴,沒事兒說那種話!這下尷尬了吧!笑的假了吧!


    “怎麽沒戴上我送你的禮物呢?”他突然問道。


    “啊……那個啊……哈哈,我還忘了再多說幾聲謝謝呢,太漂亮了!不過,冬天戴在身上怪冷的,我還是等暖和了些再戴吧。”我嘻嘻哈哈的說道。


    “頭一次聽說冬天戴項鏈怕冷。”他笑著拍拍我的腦袋。我偷偷觀察他的神色,還好,似乎不介意。


    沒花多長時間,我們就已經大功告成。當我和陸寄希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端上桌時,我覺得我爸媽看著我們倆的眼神,要多欣慰有多欣慰,要多美滿有多美滿。就差透過我們倆看到兒孫滿堂的景象了。


    這頓飯吃的大家讚不絕口,我爸媽簡直把陸寄希給誇到天上去了。吃完飯後,我媽迫不及待的把我們往外趕,說什麽讓我帶他四處轉轉。其實她是想讓我們倆約會去吧……


    吃飽喝足後,走在馬路邊散步,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心情也很放鬆。走著走著,我有點忍不住,把曾經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我很好奇呢,你跟顧燁到底是什麽關係。”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臉上是不介意的笑。


    “好像關係不太好。”我試探著說。


    他加深了笑容,轉過臉看著我說,“那是自然。我跟他可是情敵。”


    情敵……被他這一說,我又堵住了。他真的是越來越直接了,我覺得再這麽下去很危險,我是不是該跟他徹底劃清界限?


    “小心!”他突然叫道,將我往邊上一拉,抱入懷中,一輛跑車飛馳而過。天……剛剛分神,走到了馬路都沒發現,我後怕的緩緩神。發現自己正伏在他懷裏,我趕緊跳開。他卻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手,“甜甜……”


    “啊,我們去喝杯熱奶茶吧!我口渴了呢!”我打哈哈道,率先往前方的那家奶茶店走去。


    “我喜歡你!”他突然在我身後大聲說。


    我驀地停住步。四下路過的人,頻頻回過頭來看我們。


    “我很喜歡你,甜甜。你可以考慮我嗎?”他又一次說道,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令路過的人都能聽到。


    我窘迫的快要鑽地洞了。為什麽突然給我來這麽一手!好尷尬啊!尷尬死了要!


    我怔在原地,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手突然被拉住,陸寄希由身後將我抱住,垂下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做我女朋友,好嗎?”


    我一顫,趕緊由他懷裏掙出來,連連後退,“我……我覺得……”我在想怎麽才能把拒絕的話說的委婉,使得場麵不至於難看,“我覺得我們不太……”“你不用這麽快回答。”他突然打斷了我的話。


    “我可以等你。你慢慢想。”他朝我溫柔的笑起來,眼底如一汪波動的春水。“等你願意的時候,就告訴我。在你還不願意之前,我們依然是好朋友,行嗎?”


    我點頭,但心裏悶悶地。現在的我,根本不想談情說愛。那個人的影子還沒消失,哪有心情考慮其他人。而他這麽一再的靠近我對我好,會讓我覺得承受不住。一抬眼,對上他的眼神,他依然是笑的溫溫柔柔。“走吧。”他拍拍我的腦袋,“不是渴了嗎?喝奶茶去。”


    天色漸晚時,陸寄希提議放煙火。他買了很多,拎了兩大袋子。他問我到哪裏放,我提議去我家樓下,那裏的空地夠寬敞,而且還能讓小區的鄰居都看到。我們一路說說笑笑的回家,我還打電話讓譚晶晶在十分鍾內火速趕到。我很喜歡看煙火,一想到等會兒有那麽多可以玩,不禁有些歡欣雀躍。


    可是,還沒走到那塊空地,我的腳步頓住了,笑容也凝滯了。


    前方,停著的那輛車,還有車邊靠著的那個人。他冰冷的眼神正朝我們掃來。雖然隔著幾百米的距離,我卻能感到一陣陣徹骨冷寒!


    “甜甜,你想跟他和好嗎?”陸寄希在我耳邊低聲道。


    “不。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努力麵無表情的回道。


    “那麽,你就讓他徹底死心吧。”話剛落音,他伸手攬住了我的肩,將我摟入懷中。


    “走吧。”他朝我溫柔笑道,似乎絲毫不介意前方有兩道可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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