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寺所在的湖心島就在三裏開外了。


    李承陽都能看見那鬱鬱蔥蔥的小島之上若隱若現的樓角。


    但五艘大船卻是一字排開,橫在湖麵上攔在了他們和那小島的中間。


    片刻之後,又放下一隻小舟,衝著李承陽的武船徑直駛來。


    李承陽此時已經站到了艦橋之上:“確定是倭人的水師?”


    “確定,這船,這號角,末將便是死了,都不會認錯!”


    答話的是這艘武船的指揮使,四十來歲,寧州人士,姓洪名卓,是個獨眼龍。


    據陸秀夫說,這洪卓對水戰卻是十分熟悉,一家老小全都死在倭人水師的手裏,他的那隻右眼,也是被倭人射瞎的。


    報仇是他此生唯一,也是最大的願望。


    也是為了報仇,他散盡家財,入海為寇,專門跟倭人做對,隻可惜實力差得太遠,不到半年就被倭人給滅了。


    他隻身一人逃回寧州,整日借酒澆愁,又成了寧州街頭最出名的酒鬼。


    不過此人極擅水戰,對倭人水師又十分熟悉,所以陸秀夫便將他招致麾下,又推薦給了李承陽。


    李承陽很喜歡他。


    不僅僅是因為他擅長水戰,熟悉倭人,更因為他命大!


    連續兩次死裏逃生,可不容易。


    更關鍵的是,像他這樣的人,在對上倭國水師的時候,戰意之強,絕非常人可比,現如今的大夏水師,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而且,有著那樣刻骨銘心的慘痛經曆,洪卓一定不會認錯。


    他說來的是倭人,那就一定是倭人。


    還挺厲害的,都把戰船開到雲夢澤來了,由此可見,大夏的水上防衛體係是真不行啊。


    讓陸秀夫加緊造船是一方麵,重新設計一套海防策略也得提上日程才行了。


    不過現在嘛……


    李承陽嘴角一撇:“以一敵五,洪指揮使可有把握?”


    洪卓立時單膝一跪:“請陛下放心!”


    “好,那就讓朕瞧瞧你的手段!”


    洪卓立時起身,接著便是一聲高呼:“收帆起槳,全艦備戰。”


    軍令一下,全艦將士立刻就動了起來。


    舒縉雲不由得有些緊張的挽住了李承陽的胳膊,畢竟是從未經曆過的水戰。


    李承陽微微笑了笑:“放心,有我在。”


    說著又指了指不遠處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嶽銀瓶:“你看小花瓶對我多有信心?”


    ……


    ……


    那艘小船駛到麵前的時候,洪卓已經做好了開打的準備。


    數十隻黑洞洞的槍管,也對準了小船船首站著的那個一身倭國戰甲的中年人,就等李承陽一聲令下,就要幹他娘的。


    但李承陽卻是不急。


    同樣站上艦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人:“來者何人?”


    “吾乃鬆本小次郎,我勸閣下立刻放了我的同伴,再告訴我你們此去清心寺,是為了什麽,如若不然,今日就讓你們下湖喂魚!”


    他們是跟著自己來的?


    很有可能!


    這到是自己疏忽了。


    看來雲夢府除了三江客棧,還有其他地方藏著姬家和昭王府的力量,眼前這五艘戰船,便是最好證據。


    居然敢公然在大夏的內湖叫板兒,這要是不往死裏打,麵子往哪兒擱?


    李承陽又咧嘴一笑,然後衝著那自稱鬆本小次郎的倭人大聲喊道:“關你屁事!”


    小次郎立時便怒了:“八嘎,你的,找死?”


    李承陽就笑得更開心了:“雅蠛蝶!”


    小次郎楞了一下:“阿娜它娃霓虹金得斯卡?”


    這他喵的就完全聽不懂了。


    李承陽皺了皺眉:“土豆哪裏去挖,土豆郊區去挖,一挖一麻袋!”


    此言一出,不僅是小次郎楞住了,舒縉雲和嶽銀瓶也是同時一愣:“你還會說倭國話?”


    李承陽嘿嘿一笑:“你們的夫君無所不能!”


    洪卓也是一腦袋問號,倭人的話,他能聽懂不少,比如剛剛那一句,就是在問李承陽是不是倭人。


    但李承陽回的這一句,卻是一個標點符號都沒聽懂:“陛下,您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李承陽又笑道:“意思就是讓你幹他!”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就這麽幹了他,似乎不妥。”


    李承陽便抬手一指遠處那五艘倭國戰船:“誰讓你幹他了,給朕幹他的戰船,先打沉兩艘,讓這小次郎知道知道,這裏是誰的地盤,誰說了才算!”


    洪卓聞言大喜,手中令旗一揮:“擊沉敵兩側戰船!”


    便聽得一連串的聲音在甲板之上響起。


    “左舷炮準備!”


    “左舷炮準備完畢!”


    “目標,敵一、五兩艦,瞄準!”


    “瞄準完畢!”


    話音落下,洪卓立刻看向李承陽,李承陽大手一揮:“開炮!”


    這一聲吼得中氣十足。


    小船上的鬆本小次郎又是一愣,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得一聲炮響,震耳欲聾。


    轟!


    巨大的炮聲響起。


    緊接著,又是第二聲,第三聲……


    轟!


    轟轟!


    轟轟轟!


    炮口噴出的火舌接連不斷。


    炮彈尖嘯著飛向兩裏開外的倭國戰船,和隆隆的炮聲一起徹底打破了湖麵上的靜謐。


    然後……


    第一顆炮彈落在了最左側那艘倭國戰船的旁邊,激起巨大的水花,嚇得甲板上的倭人齊齊打了個哆嗦。


    這是什麽東西?


    居然能隔著這麽遠發動攻擊?


    他們忍不住看了一眼裝在甲板上的投石機,靠著這東西的遠程打擊,他們在東海之上橫行霸道,所向披靡。


    但現如今看來,跟對麵那艘船上的武備比起來,似乎完全不是個兒啊!


    正在驚疑之時。


    又是一聲巨響,斷木殘板,四散飛濺。


    與他們遙遙相對的右側戰船的甲板竟是被硬生生砸出一個大洞!


    還沒等驚呼出口。


    巨響又一次在耳邊爆開,曾經被他們引以為豪的艦載投石機,瞬間便被砸了個稀巴爛。


    沒有時間驚愕,也沒有時間感歎。


    四散的殘片插入了他們的身體,撞斷了他們的骨頭,也震碎了他們膽魄。


    不過一瞬間,慘叫、痛呼、哀嚎便成了甲板之上的主旋律。


    然而一切還沒有結束。


    又一顆炮彈當頭落了下來。


    下一刻,爆炸聲起,火光衝天。


    再然後,又有更多的炮彈落了下來。


    有的砸入甲板,爆炸連連。


    有的撞上船身,砸出一個個恐怖的大洞,湖水倒灌進來,和船上的大火連成一片。


    水火兩重天!


    而在另外一邊,舒縉雲被驚呆了,她知道神武炮威力巨大。


    但沒想到會有這麽大!


    在神武炮的麵前,這些倭國戰船,跟紙糊的有啥區別?


    下一刻,耳邊又響起一連串高亢興奮的呼喊。


    “首輪射擊完畢!”


    “敵一號艦中彈四發。”


    “敵五號艦中彈七發。”


    開了十五炮,命中十一炮。


    準頭很高嘛!


    李承陽看著兩艘倭國戰船在滔天的火光中緩緩傾斜,船上的倭人鬼哭狼嚎著跳入湖中,眼中露出難以抑製的興奮。


    但此時此刻,不能學著嶽銀瓶那樣手舞足蹈。


    實在是有失身份。


    但洪卓就不一樣了,雖然已經跟劉仁軌一起剿過水匪,知道這神武炮的威力,但這一回,打的可是倭人的水師!


    解氣,太他娘的解氣了!


    但還不夠過癮:“陛下,接下來打哪一艘?”


    看著他那一臉期待的樣子,李承陽雲淡風輕的揮了揮手:“等朕跟這位小次郎先生聊兩句再說,倘若他……”


    話沒說完,舒縉雲就扯了扯他的衣袖,又示意他往下看看。


    李承陽一眼看去,立時嘴角狂抽。


    便見那艘載著鬆本小次郎的小舟已然掉頭,正朝著遠方的倭國戰船急速駛去。


    而遠處那剩下的三艘倭國戰船,也已扯起風帆,準備逃離。


    五打一還跑,要臉不要?


    李承陽氣得不行,狠狠一巴掌拍在船舷之上:“給朕追,今天必須把他們全都送到湖裏喂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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