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趙恒的父母繼續開啟催婚模式。


    在這個時代,男子十五六歲結婚是主流,十七八歲結婚算是晚婚,二十歲就是大齡青年,剩男剩女,很難再出手。


    趙恒低著腦袋,默不作聲的吃飯。


    “吃完了,我去看書。”


    “站住,你整日看得什麽書?我和你娘還指望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呢,可你整日神神叨叨,看些不著邊際的書,有用嗎?”


    趙恒一句話也不說,因為他不知該怎麽說,該怎麽反駁,堅持了近二十年,確實是一無所獲,有時他也懷疑,這樣的堅持究竟有何意義。


    “也許這就是個普通的古代社會,世上沒有神仙妖魔,是我執著了,眼花了。”


    “可我小時候看到是什麽?是眼花還是幻覺?終南山上的呂祖碑又怎麽說?我的堅持真的沒意義?”


    趙恒斜躺在椅子上,仰著腦袋,看著房頂。


    腦子裏亂糟糟的,萬千思緒一起湧來,又仿佛什麽都沒想,就那樣靜靜的發呆。


    不知何時,小狐狸跑到床上,鑽進被窩裏,隻露出個小腦袋,看傻子般看著趙恒,眼睛再次彎起來,甚至發出咯咯的笑聲,可惜趙恒沒注意。


    趙恒的房間雖然簡陋,卻極其幹淨,不管是穿的衣服還是用的物品,都很整潔,沒有異味,這讓小狐狸有些吃驚。


    在她的印象中,人族男子都很邋遢,但這個叫趙恒的不同。


    趙恒使勁揉了揉腦袋,有些垂頭喪氣,隨意的躺到床上。


    “是該做些改變了,總不能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如何對得起父母?三個月,如果三個月還碰不到仙緣,我就再也不碰這些經書,老老實實的娶個老婆,置辦家業,怎麽也要父母過上好日子,就這樣吧……”


    趙恒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著,很快進入夢鄉。


    夢中,他看到一隻小狐狸,小狐狸三尺來高,通體雪白,並不怕人,站在遠處好奇地打量著他。


    正當他要說話時,那小狐狸嗖的一聲跑了,不見蹤影。


    “連小狐狸都嫌棄我。”


    他一步步向前走,恍然間來到一片仙境。


    這裏雲霧繚繞,仙鶴長鳴,不時有鸞鳳飛過,落到一座不知多高的神山上。


    山間坐落著一間間金碧輝煌的樓閣,樓閣中有人影閃動,或是仙氣飄飄的仙子,或是超凡脫俗的仙尊,或是盤膝而坐,談玄論道,或是撫琴高歌,聞音起舞。


    他吃驚的看著一切,不可置信,悄悄來到那些談玄論道的仙人旁,聽他們說話。


    那些人仿佛看不到他,該幹什麽幹什麽,看都不看他一眼。


    當他靠近仔細傾聽時,卻發現什麽也聽不清,當他離的遠些時,談論的聲音再次傳來,弄的他心癢難耐,卻又無可奈何。


    他緩步而行,走到其他仙人旁邊觀看,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靜修,有的在練字,有的在撫琴。


    乍一看,一清二楚,仔細觀看時,則如霧裏看花,迷迷蒙蒙,什麽都看不清。


    “當……”


    巨大鍾聲傳來,嚇的趙恒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他連忙伸手去扶,一下醒了過來。


    “呼……原來是個夢。”


    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仔細回想夢中所聞所見,卻發現什麽都想不起來,隻知去了個如仙境般的地方。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真的快魔怔了,做夢都想做神仙。”


    “三個月,無論如何都要做出決定。”


    他本想點燈,繼續看書,希望三個月內能悟出點和修行有關的東西,卻突覺身體疲乏,眼皮沉重,困得不行,很快進入夢鄉。


    睡夢中,他再次來到仙境,隻是這次的仙境有些不同,所有仙人都盤膝修行。


    數了數,共有十餘尊仙人。


    每位仙人的坐姿皆有不同,散發的氣息也有差別。


    這次的夢和上次不同,當他仔細看時,那些仙人愈發清晰,身上出現一道道線路,體內氣機循著線路奔湧不休,隻是麵目模糊不清。


    他試著按照一位仙人的姿勢盤坐,發現很難,用了很長時間,才學會其中一位仙人的姿勢。


    “呼吸元氣以求仙,仙公公子已在前。朱鳥吐縮白石源,結精育胞化生身。留胎止精可長生,三氣右回九道明。正一含華乃充盈,遙望一心如羅星。金室之下可不傾,延我白首反孩嬰。”


    當他試著引導體內氣機運轉時,腦子裏突然冒出一段口訣,正是《黃庭經》中關於呼吸的詩句。


    原本一竅不通的詩句,此時豁然開朗。


    他壓抑著心中的激動,一遍又一遍的運轉靈機,把姿勢和靈機運轉路線牢牢記住,很怕這又是一場夢。


    夢醒之後,夢中如何,全忘幹淨。


    他忘記了時間,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記憶仙人的姿勢和氣機運轉路線,哪怕已經記下來,仍不厭其煩的記憶。


    至於其他十餘位仙人,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他知道,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貪多嚼不爛,記住一個,總比什麽都記不住強。


    如真是仙人夢中傳法,隻要記住一個,踏入修行門檻,以後的路總比如今要容易些,至少有方向了。


    如果不是,記住一個和記下數十個又有何區別?


    “喔喔喔……”


    正當他繼續記憶時,一陣嘹亮的公雞打鳴聲傳來,讓他猛驚醒過來。


    微微一怔,隨即盤膝而坐,擺出夢中記下的姿勢,然後仔細回想氣機的運行路線,一遍又一遍的嚐試。


    “錯不了,姿勢不會錯,運轉路線也不會錯,可怎麽沒效果?”


    “還是說,我修煉的遍數不夠?需要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直至有感覺了才算入門?”


    “對了,還有《黃庭經》中的詩句,呼吸元氣以求仙,仙公公子已在前。朱鳥吐縮白石源……”


    他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默誦黃庭,按照夢中記下來的修行姿勢運轉靈機。


    接下來幾日,他沒再做夢,每日除了吃飯休息,便待在房中修行,連受傷的小狐狸都差點忘了。


    直至小狐狸爬到他身上,才發覺還未查看小狐狸的傷勢如何。


    抱歉的笑了笑,拆開小狐狸腿上的包紮,發現傷口已經愈合不少。


    他去藥鋪又抓了些外敷藥物,幫小狐狸包紮上。


    “小狐狸啊小狐狸,你真是我的福星,竟真有仙人夢中傳法,先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照著做,三個月,如果三個月能踏入門檻,我便一路走下去,如果不成,我便斷了修仙練道的念頭,娶妻生子,好好孝順父母,嗬嗬嗬……”


    小狐狸歪著腦袋看了幾眼趙恒,再次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模樣。


    趙恒苦笑一聲,擼了幾下小狐狸,繼續他的修行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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