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三屍,丹鼎派……”


    慶陽一下子又聽到了兩個新名詞,便忙製止景元道士繼續說下去:


    “景元道長,我對這些都不甚了解,你可否從頭細說。”


    景元道士登時呆呆地思索起來,似是在捋著思路,一會兒後,方回過神來,從一旁搬來一張小板凳,放在慶陽麵前:


    “公子爺,您請坐,那我便與你說說我所知的道門源流。”


    慶陽便拉過板凳坐下。


    隨後,獨臂老人向慶陽遞來一串香噴噴的燒雞翅膀。


    慶陽卻婉拒了。


    非是因為雞翅膀不香,而是因為他適才看到景元道士說話時,把唾沫花子噴在上麵了。


    獨臂老人見慶陽不要雞翅膀,便又向慶陽遞來了一個酒壇,一個酒杯,還有一碟花生米。


    慶陽心想這倒可以有,便接了過來。


    他一邊喝酒,一邊吃花生米,聽景元道士說:


    “道門最為普遍的流派,便是丹鼎派,修的是‘丹道’。”


    “至於這‘丹道’的丹,公子爺您應該也猜到了,其實便是丹田裏的蟲子。”


    “修‘丹道’的,後麵的結丹、元嬰等等境界,便都是蟲子的變化。”


    “修‘丹道’的人,在築基成功後,因為身軀精神被蟲子改造,實力大增,多數會性情大變,他們修到後麵,即使漸漸被蟲子同化,也茫然不知。”


    “而少部分人,還能保持本心,知道自己會被蟲子同化,為了擺脫蟲子的控製,便創出了‘斬三屍’的法門。”


    “其實說起來,掌握了‘斬三屍’法門的門派,也算是‘丹鼎派’。”


    “畢竟這些門派,包括我以前的師門,仍是要靠著蟲子修行。”


    “至於何為‘三屍’。”


    說到這,景元道士頓了一頓,忽然問慶陽道:


    “公子爺,您丹田裏的蟲子,是否長有三張嘴。”


    慶陽點了點頭。


    景元道士繼續道:


    “修行人有的人心誌堅定,有的人用了特殊法門,這些人在修煉到極高的境界時,仍然未被蟲子同化。”


    “而在那時,這些人丹田內的蟲子,為了同化修行之人,便會從一隻蟲子,分裂成三隻蟲子,占據修行人的上、中、下三個丹田。”


    “這三隻蟲子,便是‘三屍蟲’。”


    “而除去‘三屍蟲’的法門,便稱為‘斬三屍’。”


    “曆經了數百年,‘斬三屍’的法門也有著不少,譬如‘守庚申’、‘辟穀術’等等。”


    “掌握了‘斬三屍’的門派實在是少,故掌握著‘斬三屍’的門派與被稱為‘正統’的其他丹鼎派的鬥爭中,一直都是處於劣勢。”


    “一個掌握‘斬三屍’之法的門派一旦暴露,就會被附近的丹鼎派群起而攻之。”


    “而沒暴露的,則仍然能混在被稱為‘正統’的丹鼎派裏。”


    “如今丹鼎派中的幾個大派,說不定就有一個,是掌握了‘斬三屍’的法門,不受蟲子控製的。”


    景元道士說得有點兒口幹舌燥,便喝了一口酒,繼續道:


    “道門除了最大的丹鼎派外,還有其他兩個較大的流派,一個是‘符籙派’,另一個是‘羽化派’。”


    “那我且先說‘符籙派’。”


    “‘符籙派’這一流派的道士,通過符籙、壇儀、齋醮等等方法,能從他們的祖師爺還有諸神處借得神力。”


    聽到這,慶陽心想:這“符籙派”豈不是和轉輪寺差不多,都向神明借力,隻不過不知道要支付什麽代價。


    正想間,聽得景元道士繼續道:


    “‘符籙派’施法時手段太過繁雜,因此時間頗長,常常還未把神明請下,便被人殺了。”


    “因此,近百年來,‘符籙派’中的一些門派,也開始修‘丹道’,服用築基丹,利用蟲子去改造自己的軀殼經脈,並借助師門所侍奉的神明之力,來‘斬三屍’。”


    慶陽心中一動:不知《仙砂返魂籙》中的“老君六旬六甲符”,是否便是“符籙派”所創。


    於是,他問道:“你們聽說過《仙砂返魂籙》嗎?”


    景元道士被打斷,而後與獨臂老人麵麵相覷,兩人皆搖頭道:“沒聽說過。”


    景元道士訕笑道:“我們修道時,所在的師門已然沒落,修道時都是逃難居多,修行甚少,很多東西,都是不知的。”


    “或許公子爺您說的《仙砂返魂籙》,是道門中更為高深的術法吧。”


    慶陽點了點頭,道:“景元道長,你繼續說。”


    景元道士怔了一怔:“我說到哪了?”


    “‘符籙派’的斬三屍。”慶陽向嘴裏拋入兩顆花生米。


    “哦。”景元道士恍然了一下,便繼續道:


    “說到這,其實我所知的‘符籙派’,也大概是這麽多了。”


    “接下來貧道便再給公子爺說說‘羽化派’。”


    說著,景雲道士便又喝了一口酒:


    “據說這‘羽化派’是與神明溝通最為密切的,甚至比‘符籙派’還要密切。”


    “其修行之法,是通過‘入夢’或‘坐忘’兩個法門,使靈魂暫離肉體而去,渺渺上升,到達神明所在之處,溝通神明,進而改造自身。”


    “我聽師傅說,這一流派的修行法門最為玄乎,而其中的修行人,也是最容易異化、發瘋的。”


    “常常是靈魂離了肉體,便回不來了,或是靈魂回來後,整個人就瘋了。”


    景元道士頓了一頓,道:


    “道門便主要是這三大流派了。”


    “當然還有著其他一些小流派,但這些小流派所創出的修行之法,都翻不出什麽風浪,便是連自詡‘正統’的丹鼎派,都不屑於滅他們。”


    慶陽聽了,點了點頭,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裏塞,而後喝了一口酒。


    今天確是大開眼界,聽了景元道士的一番述說,他對這方世界的了解多了不少。


    但他前來的主要目的,卻是尋找“除蟲之法”,也就是景元道士所說的“斬三屍”之法。


    於是,慶陽道:


    “不知二位的‘斬三屍’的法門,可否將其賣給我。”


    今天景元道士與他說了這麽多,他也不打算虧待這道士。


    他金銀富足,拿出一點不算事。


    景元道士與獨臂老人相看一眼,眼底神色有喜有憂。


    景元道士道:


    “那當然可以,隻不過公子爺可否保密我們二人的身份。”


    “並且,若是以後有人問起這‘斬三屍’的法門是何處得來的,也請公子爺編個謊。”


    慶陽道:“那是自然。”


    聽了慶陽的回答,景元道士便到了後一進的宅院中,翻翻找找,最後灰頭土臉的走出來,手中拿著一本布滿了灰塵的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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