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天虛影甫一降臨,那四個用紫金缽對大壯施法的僧人,便以極快的速度往後疾退,似是很怕被大黑天虛影牽連。


    大壯失去了紫金缽的控製後,速度立時暴漲,如一頭發瘋的牛一般,向著正在念經的觀天一等僧人衝去。


    可這時,大黑天虛影那圓睜的三目,忽然看向了大壯,其四隻手臂各施佛印,左腿微曲,右腿盤在左腿之上,擺出了一個極是詭異的姿勢。


    突然,本來向前疾奔的大壯似是撞到了什麽,陡然停下,然後轉頭向後方疾奔而去,可沒跑幾步,又似是撞到了什麽,換了個方向,又疾奔了起來。


    隨後,大壯便似被困在了一個圈子,來回疾奔。


    慶陽看此情景,想到了被困在塑料瓶中,來回衝撞的蒼蠅。


    “吽!”


    飄浮在空中的大黑天虛影,其帶有獠牙的闊口中忽然吐出一字。


    下一刻,一股令人心顫的氣息落下,大壯整個人陡然跪下,八隻手臂撐住了地麵,其身軀的皮肉突然翻卷,隨即簌簌而落,似是有著許多無形的刀刃在不斷地將他的皮肉一分分地切下。


    大壯低頭向地,麵容扭曲,嘴巴張大,露出獠牙,發出了極慘烈,極尖銳的嘶喊。


    慶陽看得心驚,但隨即注意到今日有人異化,性空那老禿驢卻不在場,不知是否這老禿驢不在寺中,若是如此,這便是他逃走的良機。


    他見了性空這些弟子施法後,便發現了,雖然性空老禿驢修為厲害,但是他的那些弟子比之他卻大有不如。


    說不定自己就是性空那禿驢收過的最好的弟子了。


    慶陽當即不再看那大黑天虛影,全力向寺門跑去。


    可慶陽的舉動,卻被觀天的發現了。他心念一動,登時,一縷大黑天的法力向慶陽落下。


    慶陽忽感頭暈目弦,下一刻,便覺自己的五感錯亂,地麵突然翻轉至天空,半截樹木與半間房舍忽然拚接在一起,耳邊忽然響起了吱吱的似是老鼠啃食木板的聲音……


    就在五感即將全部錯亂之時,慶陽忽然結印,使出了【降龍掌】,將代價轉移給了觀天。


    突然,觀天半邊身子癟了下去,他合十的一隻手掌,隨著幹癟的皮膚陡然垂落。


    失去了觀天的法力加持,空中的大黑天虛影,忽然虛幻了些。


    而慶陽將要完全錯亂的五感,忽然有所恢複。


    便在此時,一條血色巨龍自觀天身上升起的血霧中騰飛而出。


    慶陽回頭,憑著僅餘的一點正常視覺,對著盤坐著的一眾僧人出掌!


    血色巨龍頓時一擺龍尾,挾著摧枯拉朽的勢子,向觀天等僧人盤坐之處撞去!


    一撞之下,一具具身軀陡然破碎,血流遍地。


    失去了眾僧法力的加持,大黑天虛影陡然消失,慶陽的五感漸漸回正。


    他隱約看到四個手持紫金缽的僧人向自己衝來,同時高舉著紫金缽,口中念著咒。


    慶陽感到一陣惡心,似乎身軀內有什麽物事將要被拉扯而出,當即再一揮掌,血色巨龍向這四個僧人處掠過,登時便將這四個僧人撞得粉碎。


    高舉的紫金缽落在地上,發出咄咄的幾聲脆響。


    禦使血色巨龍消耗法力甚多,慶陽見周遭已無敵人,便將這血色巨龍解了。


    登時,血色巨龍化作了七彩流光,零零星星地消散了。


    收了巨龍後,慶陽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見到觀天隻剩下一個頭顱,浸在血泊之中。


    但下一刻,慶陽的目光便被觀天脖頸下的斷口處吸引了過去。


    隻見斷口處的血肉有著一條條細小的蠕動肉芽,漸漸地生長起來。


    “這《八臂轉輪經》也太厲害了,剩一個頭還能恢複?”


    慶陽心想,隨後向血泊走去,提起了觀天的頭顱。


    “觀天!”


    慶陽叫了聲,但是觀天雙目緊閉,認真地裝死,隻可惜他那脖子的斷口已經出賣了他。


    見觀天沒有答應,慶陽便將觀天的頭顱摔在地上,抬起了腳,就要踩下。


    “別……別殺我!”


    觀天陡然睜開了眼,對著慶陽哀求道。


    慶陽收住了力,還是在觀天的臉上一踏,在其臉上踩出了一個鞋印,然後向旁挪開,問道:


    “性空不在這裏嗎?”


    觀天鼻子流出兩行血,道:“他不在這。”


    “他去哪了?”慶陽問道。


    觀天道:“他隻跟我說,他要去明月觀一趟。”


    “他去明月觀做什麽?”慶陽問道。


    觀天下意識地想搖搖頭,而後發現自己根本搖不了。


    於是,他便隻得道:“我也不知。”


    “他什麽時候會回來?”慶陽又問。


    觀天苦笑道:“我也不知啊……我真的不知,別殺我。”


    慶陽問完了話後,便即向血泊的其他各處看去。


    他發現有的殘軀也同觀天一般,仍然活著。


    “封著法力的骨針,你還有麽?”慶陽問觀天,道。


    他想,自己在這方世界幾乎什麽都不懂,可以將這些人的法力封起來,把他們的頭顱帶上,以後若是遇到什麽事,也可方便詢問。


    聽了慶陽的提問,觀天猶豫著,心中思忖:要是自己告訴了這小子,以後自己可能便是以頭顱過活了。


    慶陽見觀天猶豫,便道:“你要是不說的話,我隻能把你殺了。”


    說著又把腳移到觀天的頭上,作勢欲踩。


    “別……別!”觀天看著慶陽沾滿血汙的鞋底,忙哀求道。


    “那骨針,在後山的一個山洞裏。”觀天道。


    “你指路。”慶陽說了一句,便即抓起了觀天的頭顱,向後山走去。


    忽然,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自身後傳來。


    慶陽轉頭一看,卻是本來已經奄奄一息的大壯,竟從地上強撐著站了起來。


    “他……他竟然還沒死!”被慶陽抓在手中的觀天,臉上現出驚恐之色,顫聲道:“快跑,性空不在,現在沒人製得住他了,他會把你我打死的!”


    慶陽也是心中一驚,正準備跑,卻聽得身後傳來略微稚嫩的聲音:


    “陽哥兒……”


    慶陽霍然回頭,看了看大壯,發現其雖然還是生有八臂,渾身赤紅,但其雙眸不再通紅,而是像以前一般純真、溫和。


    “大壯?”慶陽問了句,試探了下。


    “怎麽了,陽哥兒?”大壯答道,隨後遊目四顧,看到了血泊,以及其上的碎肉和殘軀,露出了微微吃驚的神色。


    隨後,大壯的目光落在了慶陽的手上,見到他提著觀天的頭顱,更是吃了一驚。


    這麽多天來,他都是處在性空和觀天的折磨中,對他而言,性空和觀天,是不可違逆的主人,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此時,他看到觀天隻剩一個頭,被慶陽提在手中,視覺與心靈都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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