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麽不吃啊?”


    “吃!為什麽不吃!”玉石和尚正準備大快朵頤,他看了眼伍悅拿兔子的姿勢,搖了搖頭,“你這樣吃,還不能完全體會到其中的美味。”


    “這還有講究?”伍悅歪著腦袋,有些好奇。


    “那是自然!”玉石自信地點了點頭。


    “那該怎麽吃啊?”


    玉石和尚一把撕下另一隻後腿抓在了手中,“看到了嗎,要這樣拿!”


    “哦!”


    伍悅學著玉石的模樣,也不管兔肉身上的油脂和調料,直接一把便抓在了手中。


    她舉起手,“是這樣嗎?”


    “聰明!”玉石誇獎了一句,隨後嘴巴張得老大,一口直接撕下了一半的兔肉。


    他鼓著腮幫子,一邊咀嚼,一把支支吾吾地說道:“得這樣吃,像你剛剛那樣,完全體會不到其中的滋味。”


    “是嗎?”


    伍悅看著手中的後腿,她腦袋扭動了兩下,然後直接一口吞了進去。


    “嗝。”一聲飽嗝後,整齊的骨頭被伍悅吐了出來。


    玉石眼睛直接瞪得溜圓,“看不出來啊,厲害厲害!”


    “嘿嘿!”伍悅狡黠地笑了兩聲,隨後裝模作樣地抱拳道:“過獎,過獎!”樣子有些逗比,玉石差點就笑出了聲。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寶藏女子,她身上的每一個動作,顯得都是那麽自然而純粹。


    “你到底是誰?”玉石情不自禁地問出了這句話。


    伍悅毫不在意,“我不是說了嗎,我叫伍悅。”


    “不不。”玉石搖了搖頭,“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


    見玉石和尚的表情突然如此認真,伍悅直接“噗呲”一聲,笑出了聲來。


    片刻後,她在玉石身旁坐下,又扯下了一塊兔子肉,她才緩緩開口:“行吧,為了感謝你的兔子肉,我便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玉石和尚點了點頭,儼然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在很久很久以前,當大能統治整個世界的時候,在一個被所有人忽視的角落,生存著一群如同螻蟻般的生靈。他們從出生開始就渾渾噩噩,一代又一代的輪回,他們正是因為自己的弱小,才有幸繁衍了下來。而他們所在的那片地方,後來被他們稱作為桃園山。”


    “桃園山的山頂,有一塊不知存在了多少歲月的石頭。”


    “那塊石頭很大,也很高,他就像桃園山的守護神一般,一直矗立在那裏。”


    “突然有一天,天空出現了一顆又一顆的流星。整個桃園山的生靈,都以為他們的壽命已經到了盡頭。然而,流星卻如光芒一般,沒入大地之後,全都詭異地消失。”


    “可是,不久後,他們便發現,整個桃園山上,一切可以入口的花果,全都散發出了詭異的顏色。那種色彩,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以至於,讓他們第一次產生了逃離的想法。畢竟,對於活物而言,食物才是他們生存的根本。”


    “離開桃園山,迎來的卻是滅頂之災。流星,一時間吸引了好多不知從哪裏來的強者,他們如同殺雞宰牛一般,讓那群原住民,幾乎滅絕。”


    “就在這時,守護桃園山的那塊巨石突然崩裂,一個和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現了。”


    “他摘下了所有散發出詭異色彩的瓜果,自己則吃下了第一顆。”


    “他變強了,他又讓所有的幸存者們分食,所有的人,好像都覺醒了一般。後來,大家稱他為王。”


    “有了王,桃園山的原住民們和入侵者之間,角色瞬間反轉。”


    “在那些入侵者的身上,他們也發現了瓜果中所蘊含的詭異力量。”


    “一切,就成了他們的食糧。”


    “王的聲望,空前膨脹。”


    “有一天,突然來了個很強很強的人,強到,王和他大戰了九九八十一天,才將他身體裏的力量吞噬。”


    “他也終於知道,在一個遙遠的地方,還有許多許多,強到他無法想象的人物,那些人物,破天荒的全將眼光投到了桃園山。”


    “王說,他要孤身一人,掀翻這壓在桃園山上的天。”


    “他撕下了那位強者的臉,做成了一張人皮麵具。”


    “他將麵具做成了最猙獰的模樣,他如鬼魅一般,成為了那些人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終究還是護住了桃園山,而那張麵具,也陪他走過了無盡的歲月,以至於,人們都已經記不起他本來的模樣。”


    “但王始終不是無敵的存在,終於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強大到他都無法抗衡的對手。”


    “在被鎮壓之前,王扔下了他的麵具,人們才記清了他的模樣。”


    盡管還沒有聽到關於伍悅的部分,但是,玉石和尚也認真到了極點。


    這個女子,在說話的時候總是那麽雲淡風輕,即使話語背後的故事,可能的一個大族的生死沉浮。


    “然後呢?”玉石問道。


    “然後?”伍悅突然站起身來。


    玉石疑惑地回過頭去,隻見林小婉的手上拉著攬月,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別後不遠處。


    小攬月臉色出奇的陰沉,她看著玉石身邊的伍悅,眉頭緊皺。


    伍悅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玉石和尚突然感覺身邊刮過一陣微風,等他側身時,卻發現身邊再沒了伍悅的身影。


    “誰啊那是?”林小婉還沒問完,攬月卻扯著她的衣角,“小婉姐姐,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寧安,深夜。


    薑鞋娘在枕邊輾轉反側,身旁小小的平西已經睡熟,但她卻始終沒有半點睡意。


    雖然謝翁沒再來找他的麻煩,但她總覺得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


    她的眼睛,總是時不時地看向窗外,好像窗外真有什麽似的。


    實在是有些心煩意亂,她輕身起床,再次檢查了一下門房後,才又回到了床上。


    身旁,平西睡得十分安靜,他那小小的鼻梁,完全就是跟薑平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薑鞋娘撐著腦袋,就這麽看了平西好久,她才滿意地又睡了下去。


    不知又過了多久,當她的呼吸變得無比平緩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了她的房中。


    那是伍悅。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個女人的身上,還殘留著畫師的氣息。


    夜色並不能阻礙她的視線,伍悅斜著腦袋,仔細端詳著薑鞋娘。


    眼前的這個婦人,樣貌雖不及自己,但是,在普通人裏,卻屬於出類拔萃的存在。


    而薑鞋娘的身上,伍悅連一點的靈力波動都沒感覺到。


    她實在是想象不出,這個普通女人的身上,怎麽可能會殘留著畫師的氣息。


    畫師,那是讓他們這群僥幸偷生的妖眾十分忌憚的人物。


    他的實力,不止超越了所有的人類修士,就連妖修,都無法企及。


    當年,他們被畫師封印在壁畫之中,多年的囚禁,讓他們對畫師既恨又怕。


    按照他們當時的理解,自己等人能夠那麽輕易地就掙脫壁畫牢籠,唯一的解釋就是,畫師已經不在這個世界。


    要麽是他死了,要麽,則是他飛升了仙界。


    但是天底下自古以來就沒有地仙飛升的先例,所以,他們一直以為那位令他們聞風喪膽的畫師,已經在不久之前壽終正寢。


    而畫師氣息的出現,很有可能直接影響他們的下一步計劃。


    故而,伍悅才必須搞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陽朔當時選擇伍悅的原因也很簡單:伍悅原本就是一張人皮麵具修行得道,要論隱匿氣息,伍悅可以說是這群人中最頂尖的存在。


    伍悅緩緩坐到床邊,她看著這對熟睡的母女,陷入了沉思。


    薑鞋娘即使是睡著,手也把孩子緊緊地護住,看得出來,這孩子就是她的全部。


    也許是由於小孩的天性,平西哼唧了兩聲,兩個小腳丫突然如同風火輪一般的亂蹬。


    薑鞋娘已經睡熟,搭在平西身上的手,自然而然地移開了一些。


    手掌朝上,伍悅猛然一驚。


    “她的生命線,被人改過!”


    人的一生,很多東西在出生的時候已經注定。


    然而,薑鞋娘的生命線,卻跟旁人完全不一樣。


    伍悅低頭,眼睛定格在她的手心。


    “按照最開始的走勢,她的下半生應該不長,而且,線條隻會比前二十多年更淩亂才對。”


    凡是對命理通宵一二的強者,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生命線是否被修改過。


    但是,這也僅僅是看出來而已。


    要想真的為一個人修改生命線,其中所需要的力量,幾乎無法想象。


    畢竟,修改上天的注定的東西,在無形之中,已經違背了天道。


    這種事情,天底下少有人能夠做到。


    再聯想到白天出現過的畫師的氣息,伍悅驚訝無比,“莫不是,這是畫師做的?”


    伍悅低頭,她仔細觀察著這個女人,可外麵看來,她真的是無比普通。


    她不明白,畫師怎麽會費心為一個普通人去修改生命線。


    “難不成,她的氣息,被畫師掩蓋了,所以我才看不出來?”


    伍悅很想觸碰一下女人的身體,隻要自己的靈力進入她的體內,無論她身體中隱藏了什麽,伍悅定然能夠一覽無餘。


    然而,她卻遲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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