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無名的空間中,畫師眉頭微微一皺。


    “我說過多少次了,妖修,隻能困在禦獸宗內!雲滿樓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顯然,獨狼完整展現出自己的氣息之後,畫師已經有所感知。畢竟,他脖子上的枷鎖,乃是畫師所繪。


    畫師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怒意。


    “哼!”他冷哼一聲,接著口中默默念叨了幾個晦澀的咒語。


    崇南寺的天空中,獨狼脖子上的黑線上,突然出現一股神秘的力量。獨狼的氣息,如同燭火墜入冰海中一樣,戛然而止。


    緊接著,黑線開始以他脖子為原點進行擴散。


    片刻間,獨狼就變成了漆黑一片。


    而後,他的身體,開始融化。


    一滴滴黑色的墨汁滴落,在空中又被狂風吹散。


    一個個大乘巔峰的妖修,不過幾息的時間,竟然完全化為虛無。


    而他麵前不遠處的三位大乘巔峰的高手,則是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到底是什麽樣的力量,竟然讓那看起來十分棘手的妖修,居然就這麽沒了。


    盧浩蕩深吸了口氣,環視了一圈周遭,才顫聲道:“降龍尊者,可是崇南寺哪位隱秘的高人出手了?”


    降龍尊者搖了搖頭,道:“如此功法,聞所未聞。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


    無盡海邊緣的天空中,雲滿樓坐在密室之中,眼睛盯著麵前的心智靈胎,全身的精神,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突然,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麽,立刻將心智的靈胎抱在胸口,飛出了禦獸宗的浮島之後,停在幾裏外的半空中。


    他抬眼望去,隻見海天相接處,一匹骨架高大的老馬,邁著沉重的四蹄,向他走來。說是走,實際上是踏空而行。


    奇怪的是,那馬雖然看來步子邁得很慢,但幾息的時間,它就來到了雲滿樓的身前。


    站在馬前,雲滿樓的身體,剛好隻有馬的後背那麽高。


    這馬兒身上的橙黃色的鬃毛有些淩亂,渾身皮膚幹癟,一看就知道垂垂老矣。


    馬背上,掛著一個空空的行囊。


    老馬看了一眼雲滿樓,然後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背上的行囊,繼而發出了幾聲沙啞的馬鳴。


    雲滿樓會意,他走上前去,將心智的靈胎,放進了馬背上的行囊。


    老馬抖了抖身體,然後緩緩側身。


    突然,它的尾巴一掃,那速度之快,再加上雲滿樓又沒有半點準備。這一下,直接拍在了雲滿樓的胸口。


    他悶哼一聲,大力之下,直接被扇退了百丈之遠。


    感到喉嚨一陣微微的鹹味,雲滿樓清了清嗓門,直接吐出了半口鮮血。


    可即便如此,他看向老馬的眼神,還是不敢有半點放肆。


    老馬轉身,沙啞的人聲從他的喉嚨傳了出來。


    “這一下,是對你所作所為的小小懲戒。”


    “畫師讓我告訴你,這次不殺你,就當是還完了你先輩的恩德。從此之後,他與你之間,隻存在利益交換的關係,你若再越界,後果,你是知道的!”


    說完,老馬四蹄一動,消失在天邊。


    待到老馬完全消失後,半闕在出現在雲滿樓的身旁。


    “這點距離,對於畫師來說,簡直就是不是個事,但是,這次的事情,他卻完全讓你代勞。而且,就連拿走那東西,他都沒有親自出現。”半闕眉頭緊皺,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出口。


    雲滿樓抹了抹嘴角的血跡,道:“看來,他也被困住了。”


    “真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或事,連他都能被困住?”


    雲滿樓則是雲淡風輕地說道:“想那麽多幹什麽,那種層次,根本不是我們現在能想的。有些東西,等我們實力到了,或許自然也就知道了。”


    看著雲滿樓表情放鬆,半闕有些疑惑地問道:“剛剛挨了那一下,你確定沒什麽問題?”


    “怎麽可能沒問題。”雲滿樓眼睛看著天邊,“剛剛那一下,讓我的元嬰都出現了裂紋,沒個一兩年的休養,看來是恢複不了的。”


    “你啊你,崇南寺的時候,你還是太冒失了!”


    雲滿樓回頭看了眼半闕,然後又轉過腦袋,“你是覺得,最後的時候,我不該將獨狼放出來?”


    “難道...”半闕思索了片刻,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難道,你是故意的?”


    “雖然風險很大,但是,我若不那樣做,禦獸宗,永遠隻能如浮萍一般到處飄零。我在賭,一個關於人心的賭局,我沒死,這場賭局就贏了一大半。”


    “賭?”


    半闕眼神飄忽,然後猛然一亮,道:“你是說,你要借此...”


    “不錯!”


    雲滿樓的臉上,充滿了興奮的神色,“多少年了,我禦獸宗終於能夠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修真界中了。”


    “可...”半闕若有所思地說道:“可因此失去了畫師的信任,這也是一個問題。”


    “畫師,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們!你覺得,像他那種活了這麽多年的老怪物,會輕易地相信我們?那所謂我的先輩與他的恩德,很有可能隻是借口。他看上我的,無非是因為,我能毫不顧忌修真界現有的秩序,能替他做任何事情。”


    半闕試著補充道:“同時,你還擁有能夠快速提升修為的禦獸宗獨門秘法,隻要他給你妖修,你就能無限成長,變為他最有力的臂膀?”


    “臂膀?”雲滿樓冷笑著,“畫師的眼中,能成為他的臂膀的,隻有他的同類。就比如,剛剛那匹老馬的主人。”


    海風呼嘯,吹得雲滿樓須發飛舞,他沉吟了片刻,繼續開口道:“他,已然被困住。而我,也絕非池中之物!”


    雲滿樓袖袍一甩,儼然一副傲視天下的神情。


    半闕有些透明的身影站在他的身邊,也跟他一樣,眼睛看向了遠方。


    過了片刻,一個身影由遠及近,出現在雲滿樓身後不遠的地方。


    “宗主!”那人作了個揖後,抬起了頭。此人正是九嬰長老豐成平,他雖然麵目依舊,看是猛然望去,卻似乎多了幾分高人的風骨。


    雲滿樓並沒有回頭,他手背在背後,開口道:“可恢複了?”


    “謝宗主關心,屬下的身體,已完全恢複。隻要宗主一聲令下,屬下隨時都可以為宗主衝鋒陷陣!”


    “罷了罷了,暫時你們先好好鞏固下修為,不久以後,有的是衝鋒陷陣的機會。”


    “是,宗主...”


    “嗯?”雲滿樓眉頭微微皺了皺,“你似乎還有話要說?”


    豐成平壓低了聲音,道:“有消息傳來,江長老,殺了青虹軒的魏叔陽!”


    “什麽?”雲滿樓猛然轉過身來,大聲道:“你說江小魚,殺了魏叔陽?青虹軒那個剛跨進大乘初期不久的魏叔陽?”


    “是!”豐成平點了點頭,“江長老以化神期的修為,硬生生地斬落了魏叔陽。魏叔陽雖然元嬰跑了,但是肉身卻被完全毀了!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後來,江長老被四象宗的林之喚趕上了,不久前,被那林之喚帶走了!”


    “林之喚?”雲滿樓咀嚼著這個熟悉的名字,而後,緩緩地開口說道:“江長老與林之喚,曾經有過師徒情誼,想來,林之喚應該不會太為難他的。”


    “但如果...”雲滿樓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狠厲,“他對我女婿不善的話,我就要再次去四象宗看看風水了。這一次,他們恐怕就沒有上一次那麽好受了!”


    “還有...”


    “還有什麽?”


    豐成平低著頭說道:“宮主為了追隨江長老,帶著綠衣紅袍二人,私下朝四象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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