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不再使用蒙汗藥,傷口還是未曾痊愈,隱隱作痛這樣撐了三四日後,下床行動才不會牽扯到傷口疼。


    這幾日仲夜闌沒有來過一次,我也摸不透他的想法。小說裏是華相倒台之後,華淺冒充頂替的事情才被牧遙揭露,仲夜闌就直接休書趕人。


    現在華相還在,我又是主動自首,照理說不管是看我背後的權勢,還是我的態度,他不該有那麽大的怒氣,差人去尋了幾次,卻隻會帶來一個他在忙沒時間的回複。


    我不由得想,是不是我自首太早了?應該對仲夜闌再好一點之時坦白。可是我的命都差點給他了,還不夠嗎?


    晉王府的人極會見風使舵,見我為仲夜闌受傷之後,他除了最開始,就沒再到我院子,就逐漸對我多有怠慢。


    我倒是還好,千芷那丫頭因為之前的性子,現在吃了不少虧,開始學的穩重起來。我不由得心疼起她,這也算是我連累了她,才逼得她這樣迅速成長。


    聽翠竹說,華夫人和華深幾次探望都被擋,原本想理論。仲夜闌不知道說了什麽,他們就灰頭土臉的走了,不敢再硬闖。


    我估計是拿我嫁進晉王府的真相,去牽製了他們。


    隻是終究華夫人還是心疼自己女兒,人來不了,東西卻是源源不斷的送進來,各種滋補藥材。


    而華深那個二傻子也是每隔幾日就會托人送了些東西過來,不過送的都是珠寶首飾,可能對於他那種紈絝來說,取悅女人的禮物隻有這些吧,我每次就直接丟在一邊看都不看。


    養好了身子我就坐不住了,不管是被休還是其他,我都得知道個方向才能進行下一步。


    被休的話我就直接回華府,再聲稱自己想青燈古佛靜心度日,直接出府到皇城之外的地方拿著銀子快活去。若是…其他結果,我還得再規劃下自己的路線,總不能一輩子在這裏浪費青春吧。


    於是我便去了仲夜闌的書房,門口是牧遙守著,她看到我眉頭皺了皺。


    “我有事求見王爺,麻煩你通報一下。”我有禮貌的開口,此時的女主可得罪不起。


    牧遙看著我的目光沒有了之前那種刻骨恨意,卻還是不善:“王爺說了…不見你。”


    這話說的倒是直白。


    “可是我有事必須要見王爺。”我並未知難而退。


    牧遙目光縮了一下,卻低頭並未言語,仍是一動不動。


    我又走進一步,迎著牧遙詫異的目光開口:“牧遙,我之前說過很多選擇不是出自我本心,但是我不會對你再有任何不軌之心。我欠你的,我發誓會一點點的還給你,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或許是這段時間的病痛折騰的我臉色非常蒼白,牧遙目光明顯閃了閃,滿是複雜,她咬了咬唇正欲開口,卻被書房內一道低沉的嗓音阻止。


    “我正在處理公務,不見……人。”


    牧遙一愣,瞟了我一眼,便又垂下頭不再看我。


    我抬手按住胸口那個箭傷,努力使自己放大聲音時不牽扯到它:“臣妾華氏,今日前來自請下堂。”


    說完就感覺手按著的傷口又疼了片刻,果然還是未愈合,一用力就會痛。


    牧遙一臉震驚的看著我,仿佛從來不認識我,院裏其他的守衛也終於一改木頭人形象,向我側目。


    等了許久書房內也沒有回聲,我便又開口:“臣妾所言實為深思熟慮的結果,望王爺鄭重考慮,臣妾回院子靜候通知。”


    沒有回應,我轉身就走。


    苦情戲裏麵的女主總是苦苦守在門外等男主開門,我可演不來,再說我也隻是個女二,所以也就不等在這裏受罪了。


    我既在大庭廣眾說了這番話,他仲夜闌有本事一輩子都不見我。


    回院子的路上,跟著我的千芷翠竹都眼眶紅了,我心中好笑,這兩個傻丫頭定是以為我方才是受委屈之下的賭氣說辭,所以才為我難過。


    “兩個傻丫頭,我自有打算,你們不要瞎操心,我可是堂堂丞相千金,還能被人欺負了去?”我忍不住開口安慰她們道。


    眼見就要走到了院子門口,我開口想轉移她們注意力:“翠竹,你去給我尋些點心來,沒用早膳,走路都感覺步子飄了。”


    然而一直沒聽到回話,我疑惑的回頭,看到翠竹麵泛紅暈的偷瞄著院子門口,似是完全沒聽到我的話,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個府兵打扮的少年守在院口。


    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些黑線,虧我剛才還怕她為我難受,好言相勸那麽久,結果這個丫頭看到情郎就忘了娘……不對不對,是忘了我。


    心裏不由得好奇,仔細看了那府兵一眼,不由得一愣,難怪翠竹這個小丫頭春心萌動,這個府兵生的真是好相貌。


    男生女相,那張臉精致的恐怕連女子都嫉妒。隻是他棕色的眼眸帶出了幾分戾氣,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男子家的英挺,不至於太過陰柔。


    看我打量他,那府兵抬眸瞄了我一眼,又迅速垂眸,耳尖已泛紅。


    我不由得心裏好笑,這還是個小孩子呢。再回頭看翠竹癡傻的模樣,我忍不住大聲歎了口氣,抬步繼續走。


    隻是隱約感覺這府兵好像有點眼熟,走到門口處,我又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


    入目是他的側臉,我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那個在祭祖典禮,為我擋下了蒙麵人刀的那個府兵嗎。


    腳步一轉,邁到了他麵前,歪頭看向他。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連脖子都紅了。


    “是你呀,少年,就是在祭祖典禮救了我的那個?”我歪著頭開口。


    他深深的垂下頭才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回…回王…王妃,是屬下。”


    應該是正在變聲期吧,這院子人太多,以往我都不曾留意到他。


    “典禮上太亂沒聽清,你叫什麽來著?”我又好奇的問道。


    “屬下…叫華、戎、舟。”他突然抬頭,棕色的眼眸直視著我,一字一頓的回答,看著及其認真。


    “大膽,誰給你的膽子敢平視王妃的……”身旁的千芷又厲聲開口。


    我抬手阻止了她的嗬斥,看著那府兵……哦,華戎舟迅速垂下頭去,我又開口:“那這次我記下了,原來我們還是同姓,你今年幾歲了?”


    華戎舟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才回答:“屬下今年……十六了。”


    真是個小朋友啊,我心裏默默的想著,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感覺他身子一抖,可能是緊張,我放柔聲音:“那我大你七……額,一歲,你的相救之恩我還記著呢,日後好好努力哈。”


    差點把我的真實年齡報出來,忘了華淺隻有十七歲。


    “是,王妃。”華戎舟回答的極為鄭重,像是我交給他了什麽重要差事一樣,年紀小就是好騙。


    抬步往院子裏走去,也不知道我還能在華府待多久,日後我若是離開了,就給他些銀兩當回報吧,總不能忘恩負義。


    晚上讓丫鬟幫忙洗了個頭之後,我就一身清爽的上了床,然而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還是自己摸索著放在床頭的油燈,披了件外衣坐了起來。


    不想喊丫鬟,我就著燭光開始翻箱倒櫃。反正睡不著,不如好好盤查一下我的物品,這些時日華深送來的首飾好像挺值錢的,趕明去買了換銀錢存起來。


    冷不丁聽到一個聲音:“你在找什麽?”


    “收拾行李。”我下意識回答,卻突然感覺不對。


    一回頭就看到仲夜闌一身黑衣站在燭光的陰影裏,麵容比這黑夜還黑。


    手被嚇得一抖,燭光迎風而滅,黑暗裏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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